51 背影急切
51 背影急切
從公司回到醫院病房。
「宏遠集團即日起，正式併入as集團，宏遠集團正式取消，自此，as原本就擁有強大的商業勢力更是如虎添翼，更有業內人士評價，as集團將會壟斷全市的吸金行業……」
一摁，啪，余瀟瀟將電視關掉。
她沒有想到，陸喬天這般雷厲風行，才幾天的時間，宏遠集團被收購，景凌霄去世，景正遠也鋃鐺入獄，他的手段，果然狠戾。
這個男人，不禁讓她感覺到害怕。
雪姨端著午餐進來，這是陸少的吩咐。
雪姨第一次見到余瀟瀟的時候，還以為余瀟瀟是陸少的什麼妹妹，余瀟瀟的臉蛋兒是在太水嫩，一對水眸，靈動，整個人透著青春洋溢的氣息。
雪姨以前也伺候過豪門裡的太太小姐，最有經驗，閱豪門貴族無數的雪姨原本，猜測陸夫人或許是個身材火辣或者名門一身貴氣的大小姐。
畢竟陸少叱吒商界，陪在他身邊的人，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只是……
余瀟瀟給她的感覺很平凡，但平凡之中又有一骨子的清純氣質，雪姨說不上來那種氣質。
總之，這個很像女孩一般的女人，太不尋常了。
「少夫人，該用飯了。」
倚在窗檯的余瀟瀟，聞言轉過身，淡淡睨了桌上的湯，沒什麼胃口。
從今早起來，腹部一直不太舒服，墜脹的感覺，時時發作，難道是她累了的緣故？
余瀟瀟以為是自己站得太久的原因。
正邁步走過來，她頭有些暈，眼前的雪姨竟然出現了重影。
腿間，似乎有一股熱流流出。
「少夫人！」
雪姨驚叫，她看見了什麼，余瀟瀟腿間慢慢流瀉出的血紅！
那是滾燙的血。
她急忙摁了床頭的應急鈴，攙扶住暈倒的余瀟瀟。
怎麼？天花板倒過來了？
小腹一陣劇痛，余瀟瀟再也撐不住，昏了過去。
as集團此時正在進行的高層會議。
氣氛凝重緊張。
全場激烈的角逐，即將要選出一位新的高管，接任併入的公司的管理職務。
正中心的位置，坐著陸喬天。
他雙腿交疊，一手撐著頭，一手微微捏了捏緊皺的眉心，抿緊的薄唇，刀削的輪廓，讓他看起來不怒自威。
左右坐著的高管惶恐不安，從陸總的情況看來，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隱約感覺出陸總的心情不太好。
平常一向發言積極的高管也不敢出聲。
陸喬天渾身的冷氣，快要把整間會議室的人都凍僵了。
原本演講的台上正準備上場下一位。
陸喬天的鷹眸猛的一眯，眼緩緩闔上，全場原本就小心翼翼的聲音，霎時間，消音。
那一刻，陸喬天的眼皮跳了一下。
從今早開始，陸喬天的心口就莫名的煩躁，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暗沉的鷹眸里郁色加重，他拿起手機，準備打一個電話。
還沒有碰到電話，屏幕先亮了。
「什麼事？」
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雪姨心跳得很快，陸少吩咐她，不管少夫人出了什麼事，都要第一時間通知他，所以，她冒著陸少在上班的時間，也大著膽子，打了電話給陸少。
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不得了。
陸少會不會降罪於她？
少夫人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的，這麼重大的責任，她怎麼擔待的起？
以至於，雪姨的聲音都在發顫，渾身癱軟，腿更是嚇得發抖。
「我馬上過來！」
唰。
眾人只見陸喬天一個冷峻帥氣地站起身，修長筆直的大腿一邁，大步走出了會議室。
那背影，看起來竟然有些急切？
一向鎮定自若的陸總，不論是在談一個上億的生意還是面臨公司重大的決策，面不改色，這也是身為一個商人的完美標準，但是，今天，陸總竟然有些急切。
是他們眼睛看花了？
公司的高層不敢私底下議論，一個個心有餘悸地散了會，也只能夠在腦子裡各種腦補。
走廊。
眼前的男人，抿緊的薄唇，一言不發。
雪姨緊張害怕，把頭埋得低低的。
「陸少，中午的時候，我原本叫少夫人過來吃飯，誰知道，少夫人走過來的時候，我……我就看見了……」
雪姨泫然欲泣。
「說清楚！」
陸喬天冰冷的嗓音將雪姨一怔。
「就看見少夫人腿間流出來的血，真的不關我的事啊，陸少，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陸喬天眉頭皺了皺，謹司示意，走上前來的保鏢，立即將雪姨拖了下去。
雪姨伺候過豪門的太太小姐，可是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故。
在鼎鼎有名，手段狠辣的陸少手下，出了這樣大的事，她真的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命就玩完兒了。
一時慌得語無倫次，也犯了陸喬天的大忌，羅嗦。
醫生扯下藍色口罩，從急救室跑出來，對著陸喬天恭敬一彎腰，開始報道：「少夫人的孩子已經……不行了，我們在少夫人的血液里，發現了墮胎藥，而且已經被吸收乾淨，導致了胎兒流產……」
陸喬天平如鏡的眼眸，晃動，像是經歷了地動山搖的湖水，墨色的眼底，波濤洶湧。
當聽到孩子沒有的時候，他的心還是狠狠地刺痛。
即便他知道，還有更刺痛他的事，在後面等著他。
醫生察言觀色，急忙說道：「不過好在少夫人體質較好，只要調養好，還有很多機會。」
很多機會？
是嗎？他相信，他可能沒有機會了。
陸喬天的眸色蹙然冰冷，醫生不敢看他的眼，暗自打了一個冷顫。
陸喬天直接轉身，離開，理也不理醫生。
醫生站在原地懵了，自己這是得罪陸少了？
謹司對著醫生揚揚手，示意他可以下去。
急救室的門推開，陸喬天僵直身在坐在等候室的身子，才有了動靜。
慘白的小臉，緊閉的眼眸，濃密細長的睫毛上，那是晶瑩的淚珠兒？
心再次一痛。
骨節分明的手，溫柔撫上她的眉梢，醫生護士們識趣，默無聲息退下。
病房偌大的空間，只剩兩人。
手掌隱隱襲來的緊密用力的力度，緊得她骨頭都快碎掉了。
陸喬天見余瀟瀟睫毛輕顫，一汪清澈的眸子霎時間，怔怔望著他。
那一刻，他竟然有些慌亂？
「醒了？」
出口才發現，他自己的聲音沙啞。
流產的是她，但他好像也經歷了一番折磨和考驗。他心慌錯亂，更怕面對她。
秀眉微微皺：「你……弄疼我了。」
小聲嚶嚶，若不是看到她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的樣子，他還以為，她在向他撒嬌。
一枚濕熱的吻落在她微紅的手上。
余瀟瀟感覺莫名其妙，陸喬天深沉的鷹眸為何，她看到了慌亂？還有擔心？還有……很多複雜的情緒，攪在一起。
難道說，發生了什麼？
她昏倒之後，發生了什麼？
心口猛的一窒，抬眸轉向自己的小腹，正想伸手去摸，被他緊握住。
「瀟瀟。」
余瀟瀟看見陸喬天欲言又止的模樣，更是著急。
他一向是乾脆利落果斷不是嗎？究竟發生了什麼，陸喬天這樣憐惜地看著她又是怎麼回事？
「陸喬天，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她鮮有直呼他的名字，心裡掠過一絲喜，隨即轉化無窮的黯淡和心涼。
他要怎麼親口告訴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余瀟瀟急紅了眼，坐起身子，緊緊拽住陸喬天的衣角，「是不是我……流產了？」
最後的尾音使得他的心一抖。他料定了她遲早會知道，可是，他還是不想說出口，那感覺，就像自己拿著一把刀子，親自捅上去一樣。
對於余瀟瀟的回答，陸喬天默認。
她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鬆開了抓著衣角的手，倒在病床上。滿身心的酸楚和內疚，那個孩子終究是和自己無緣。
兩個月，準確來說，還不到兩個月。在夜深人靜時，一想到自己腹中有一個生命在孕育，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原來母性是一種源於內心的喜悅，可以將一切煩惱拋之腦後的興奮激動。
更多的是，她在期待，也在緊張。
給了她太多太多的期待和猜測。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就無緣無故地流掉了，她自己的身體情況，她再清楚不過，不可能因為在窗檯那裡站了一會兒就流產，難道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誰要故意來害她？
林纖兒？不，早在宏遠集團被曝出收購消息之前，她就看到了關於林纖兒的消息，說的是，林蕭因為林纖兒私生活混亂，而失去了下一屆連任市長的資格，後來，據說林家已經從本市離開，彷彿銷聲匿跡。
林纖兒，不可能會來這裡。還是她被人下藥了？
這裡是陸喬天的私人醫院，每天她的飲食都是有人專人檢查的，又有晴姨和雪姨的照顧，誰會在她的飲食里下藥？
「瀟瀟。」
陸喬天輕拍她的臉，從醒來余瀟瀟一直在發神，陸喬天以為她是驚嚇過度。
「醫生的檢查結果是什麼？」
她要看看，自己究竟是怎麼流的產？
「墮胎藥。」
陸喬天潔白的齒，死死咬住，最後吐出三個字。
墮胎藥？她怎麼會被人下墮胎藥？誰這麼狠心？
要將她的孩子置之死地？
他摟過她瘦弱的身子，拍著她的背，耳邊輕輕道：「瀟瀟，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好好調養好身子。」
以後？她和他沒有以後。
外面天色擦黑。
光影里，他的背影尤為頎長清冷，「陸喬天，我們……沒有以後，我希望你，能夠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陸喬天伸手開燈的動作驀地一頓。
他的身子僵了僵，無名的火竄起胸膛。
余瀟瀟，還是想要和他劃清界限？
「今天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余瀟瀟，我希望我說的話，你有認真在聽！」
我陸喬天，要定你余瀟瀟了！
「陸喬天！」
余瀟瀟看著陸喬天的背影，帶著冷清的孤傲，披著清冷的月色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