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此女有異
「嗯……對，這裡換個窗帘會更好些.……怎麼掛嘛……彩姨你先等等……」
只有一個空書架和桌案的書房裡暈染著墨香
少女埋首在桌案前，又一次提起了筆
對此，金家的粗婦柳彩已經瞭然。
無非是冷姑娘覺得用起來方便舒適，但卻足以叫外人驚嘆不已的一些設計。
是的，相處了一天不到，彩姨也學會了這些高端話了
總覺得非常了不起。
院子里幫忙翻修的工人多了一倍
但工頭還是那一個，並且手裡捏著的圖樣已經厚實了不少。
他一邊分派著這些人的工作
一邊小心翼翼的將對應的圖樣小心的拿出來研究，每每心裡產生的都是驚嘆。
「明明很簡單，為什麼咱們就是想不到呢。」
一個工人瞪著眼睛，但望著主宅的方向眼裡卻是讚歎的
「這個冷姑娘可真是了不得，不知道要嫁什麼樣的人哦。」
工頭一腳踹過去，笑罵道
「看來還是沒累著，再扯皮，就叫你去搬青磚。」
「不敢咧，不敢咧！」
院子里一片人兒氣，卻也算不上吵鬧，叫冷徹秋心情好上不少。
聽到搬青磚，冷徹秋眸子一動，又提筆畫了兩張圖樣親自拿到了外邊給工頭。
一個是滑輪組，一個是獨輪車
就著空閑給工頭講解起來.……
那邊廚房裡一片菜香。
酸甜的肉香刺激的院子里幹活兒的人喉頭不住滾動
卻也不想走神不好好乾活兒，只能埋頭將力氣運的越足
這樣待會兒也能多吃幾塊。
小人兒坐在圓桌前踢踏著腳丫，一口一口的吃著白瓷碟里切好的綠甜瓜。
說是綠甜瓜，不過是西瓜罷了
只是如今這西瓜少見的很，一個就要八百文
但這炎炎夏日裡冷徹秋還是大方了一回，買了整整十個教他們分著吃。
「開飯啦……」
聽到這三個字，小院里頓時傳來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就連工頭都抹著嘴，小心的將圖樣藏好，跟在了眾人身後。
「冷姑娘，你家這飯菜好就不說了，這味道呀，更是一絕
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賣菜譜
咱們金氏啊，就有許多大酒樓，按照咱們少爺的性子……」
冷徹秋不覺好笑
「感情您是來我這兒打廣告，想把我這些好東西都挖去金氏了。」
工頭撓了撓腦袋，對上少女那雙笑吟吟的眼睛只覺得心虛。
雖然金氏不會做那種不問而取的事兒，但他確實是把那些圖樣給東家看了。
雖然不懂打廣告是個什麼東西，但也能猜測出來.……
想到此，工頭忙不迭腳底抹油走了，遠遠的，只聽他的話音飄來
「嘿呀……那個說笑的，說笑的，不過廣告是什麼.……那個.……某餓了，先去吃飯啦.……」
冷徹秋站在原地，嘴角斜斜勾起一抹笑
那雙桃花眼半眯起來，不正是一副得志的小狐狸樣嗎。 ……
而蕭寒初和金雲愷再次看到那幾張圖樣的時候俱是沉默了。
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有實用的，有教人驚嘆的，有改變名聲的。
甚至只單單拿出其中一個，都夠叫名聲傳遍天下的了。
可偏偏，拿出這些的只是一個在村子里有著奇怪存在的姑娘家。
「阿初，此人，一定要拉攏到不可.
我相信，她在我的手下人面前這般為之，不會是沒有目的的。」
蕭寒初面色不變，只眸色深沉了些
「我覺得她現在只是缺錢，或者是找點事兒做。」
雖然這個從鄉下來的姑娘如今身揣的銀子已經過了萬兩。
金雲愷對於蕭寒初的話總是聽的進去的，但是這一次他卻是格外的堅持。
一雙鹿眼定定的看著蕭寒初，試圖讓他明白自己的決心。
「此女有異，必須為友，不能為敵。」
這是商人之道，也是他的一種感覺。
「金小二，沒人是傻子，那個姑娘不一般，你且拿出誠心相待吧。」
金雲愷知道，蕭寒初這是同意了，本就沒打算用陰謀算計的他自是喜滋滋的拿起盤算準備草擬合約。
他相信，憑他皇商金家少東家的身份，這個姑娘一定不會拒絕自己的。
蕭寒初坐在那裡，腦海里是那一張又一張的圖樣
最後定格在那日初見，少女抬頭的驚鴻一覷.…… ……
暮色黃昏，天邊泛著粉。
蘭花巷巷尾的冷宅也恢復了寂靜。
冷徹寒看著冷徹秋拿在手裡的紙張，眼睛瞪的大大的
「這真的是我的房間？」
冷徹秋揉了揉小孩兒的髮髻，笑吟吟的
「當然了，我就是讓叔叔們照著這個樣子裝點的。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嘛？」
冷徹寒下意識的回頭瞧了瞧內室床上放著的羊咩咩，誠懇又純粹的搖了搖頭
「這樣就很好了，寒兒沒什麼想要的了。」
小人兒認認真真的說完，朝著冷徹秋伸開了小手
冷徹秋將那張屬於小人房間的彩色圖紙放好這才彎身將他抱起
「寒兒要不要去蒙學，姐姐送你去讀書好不好啊？」
沒了在外人面前的肆意風流
冷徹秋將她的柔軟傾數給了這個半大的小人兒。
小人兒攬著冷徹秋的脖子頗為依戀的樣子
「讀書好，爹說過，讀了書，才有出息.……」
冷徹秋身子微僵，頓了頓，才緩聲道
「好，那就讀書.……」
看著小人兒明顯上下粘連的眼皮，冷徹秋站起身，在屋子裡徐徐的繞起了圈
「六月的雨.……將我……」
輕柔的曲調從少女的唇瓣間傾泄，懷裡的小人兒臉上掛上了甜美的笑……
不大的孩子就已經經歷了世界上的絕大多數苦痛，倒似她上輩子……
燭火隨著窗戶的間隙吹來的鳳搖搖晃晃，將少女倒映在窗欞上的影子也拉扯的模糊不清.……
黑暗中，繁茂的榕樹枝動了動，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次日，冷徹秋不再整日泡在書房裡，放心的將整個大院子交給了金家來的人。
而她自己則帶著小人兒上了街。
冷徹寒還是第一次不為生計操勞清閑的走在大街上，小腦袋扭來扭去，眼睛都不夠用了。
「我們還是去金家葯堂吧。
那個當歸小夥計聰慧的很，想必應該知道，揭陽城裡學堂招生的要求。」
對此，小人兒沒有異議，反而板板正正的伸出四根手指
「寒兒三周歲，卻也是四歲……」
冷徹秋笑了笑，認認真真的道
「好，那寒兒什麼時候誕辰啊，能跟我說說嗎？」
一來一往的人們看見認認真真說話的姐弟倆，都不禁對此報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