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化雪
吉水猶猶豫豫的說不出話。
青枝也說，「有什麼不好的，你說的比季說的好懂啊。」吉水臉紅了。
最後發言的永遠是領導，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所以最後是紅果來總結，「我看這樣，這個屋裡還是季來教，吉水你就教大地他們。現在是雪天，大家出去的少，要是文字真的有用，為什麼不學呢？」
很好，都會反問句了。周季笑眯眯的看著紅果，心想你們的文化程度，就快被耽誤了。
周季全身上下，唯一的長處，便是有自知之明，她自己幾斤幾兩自己最清楚。
來到這裡她對自己開始審視，也漸漸有了覺悟，但是天生不擅長的事情，不可能一下變得擅長，就算硬著頭皮上，也要有時間來練手。那麼不好意思，就只能用紅果她們來練手了。
紅果去找大地商量，吉水在周季旁邊，端端正正的坐著，兩隻眼睛望著屋頂，神色不寧。周季側躺在炕上，頭輕輕地枕著晨的肚子，看起來一派悠閑，實際上也是眉頭緊皺，想著要怎麼去教。
沒多長時間紅果就回來了，說大地已經同意，這下吉水更緊張了。
周季蹭的一下坐了起來，翻身下炕，到角落裡的木樁上，翻找出一塊小麻布。
到灶里勾了塊炭出來，等到炭不燙手，就用它在麻布上寫下了二十六個拼音字母。
周季小學畢業后就沒有再糾結過拼音，所以這時候默寫，還停了好幾次。
「媽的！q後面是什麼來著！」她最後還是唱著把字母寫出來的。
「季，你剛剛念的什麼？」青枝蹲她旁邊說道，「跟巫師念咒一樣。」
「呵，巫師念咒能有我這個好聽？」周季拿著手裡的成品站起來，「吉水，這叫拼音，幾乎全部文字的發音，都可以用這些拼音來組成。學會拼音，能更快的學會文字。」
吉水撐著下巴：「我們直接學文字不就是最快的，為什麼還要在前面多學個東西？」
「呃……」周季眨了幾下眼睛，吉水的話聽起來好有道理，她該怎麼反駁。
話說回來，為什麼她們要學拼音呢？真的如她以為的那樣，是為了很快的學習文字嗎？
只是拼音這東西，也是近代才有的，她的國家上下幾千年的歷史，近代以前，人們都是怎麼學習漢字的？
周季短時間是沒辦法參透拼音的意義了，但是有一點，周季很確定，如果拼音的存在沒有意義，那麼學校就不會這麼多年教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吉水啊，拼音這東西跟文字一樣，短時間看不出好處，但是時間一長，你學的文字變多之後，你就能體會到它的好處了。」
看到吉水受教般的點頭，周季稍微有些心虛。
照著麻布上寫的拼音，周季開始叫吉水念。
但是周季認為非常聰明的吉水，對於拼音卻接受無能，他要很長時間才能記住一個拼音，卻能轉眼忘掉。這簡直就是當年學英語的自己啊。
吉水學的不好，一定是她的問題，抱著這樣的想法，周季開始反思。
最後她想通了，她教吉水的文字，都是有相應的東西或者人物對應，所以他記起來快，但是拼音這東西，就是發音而已，著實枯燥，且沒有規律，所以他才難記。
「算了，不學了。」周季扯過吉水手裡的麻布，她又不是要讓這些人去高考，學的東西何必那麼嚴謹。
「不學了？」吉水已經被周季洗腦了，「你不是說學會這個，學新的字會快些嗎？」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你記一個字母的時間，都可以學兩個文字了，為什麼還要去浪費時間呢？」
五日之後，文字的教學漸漸步入軌道，周季挖了一盆沙土，就在這些沙土上教她們認字。
吉水那邊也是這樣，不過男人們還要出去找柴，捉魚，所以他那邊的進度比周季這邊慢了許多。
就像周季說的，她讓小部落的人學這些，並不是要讓他們考試，只是想讓他們以後用得上，所以她並不著急，甚至常常叫吉水放寬心態。
周季說：「咱們學文字，是為了用它，身後也沒什麼東西趕著我們去學，所以慢慢來就好。」
說完這句話的周季，頓時肺腑舒暢，壓在她身上的那些桎梏，彷彿一瞬間卸除。
這裡真的沒有考試，沒有人會去驗證別人的學習程度，文字不是壓力，只是單純的工具，這種感覺，讓周季在寫字時，身心愉悅。
她從小就在那個世界接受的規則，似乎可以丟掉一些了。
小部落的人看著鹽過日子，到鹽罐快見底的時候，雪終於停了。
數數土磚上刻的印記，是整整五個月的時間，這裡的冬天盡然長達五個月！
太陽光開始有熱度的那天，覆蓋在地上的雪逐漸融化，大地看著太陽宣布雪天結束。
雪還未化盡，小部落就要籌備著去換鹽。
整個雪天下來，根本沒有可以拿出手的食物，能夠用去換鹽的，就只有那些被子。
「大地，咱們的被子真的能換到鹽嗎？」周季十分擔心。
「黑岩部落那邊風很大，他們用的到這東西的。」大地說著把被子裝進筐里。
那天晚上，大地到周季的屋裡來跟紅果商量，「我把大樹、吉水和凃狼留下，你們還是先吃魚，我很快回來。」
紅果不同意，「你們路上要多點人，你把凃狼和大樹帶著，我們自己也能抓到魚的。」
兩人都是為了對方好，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兩方都不服軟。
周季趴在炕上看他們爭了一個小時，終於忍無可忍，「你們別爭了，我們可以一起去啊。」
紅果直接就沒把周季的提議當回事，「孩子還小，我們走的沒有她們快，不可能一起去的。」
周季坐了起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是要帶著白鳥一起走的把。」
「白鳥也是個女人，帶一個女人，跟帶幾個女人有什麼差嗎？」周季舉起晨，「至於他，你更不用擔心，你把他用被子裹起來往筐里一放，就能背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