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魔王城的探索條件

  清晨的黑楊林並不寧靜。


  樹林中心的那棵年邁老橡樹下，一位少年靜立在來回擺動的木頭中央。


  右手持劍置於身前，劍尖下垂凝息定神。少年將面前所有障礙物的移動軌跡都囊括在視野之中，同時留神傾聽著後方盲區木頭與空氣摩擦時的低語。


  倏地，劍尖甩動，拉出一道暗黑的弧線，沒入側面襲來的木樁之中，輕鬆地將其一分為二。撥開擦身而過的半塊木頭，少年一腳踢開另一側的短木槍，微微側身躲過後方的威脅。沒能從後邊偷襲成功的尖頭長槍在一陣絕望的嚎叫聲中，被黑劍攔腰斷為兩截。


  身體閃避、魔劍揮舞。每一次的移動都極為精確，每一次的攻擊都輕而易舉地斬斷目標。舞動的長劍上魔紋波動轉瞬即逝，透明波紋如影隨形。在擺動的木頭障礙之間，刷出一片片細紗般的簾幕。接連不斷地木頭斷裂聲中，吊在老橡樹上的障礙物們被紛紛斬斷。僅剩的威脅如同最終且最強的敵人登場般，夾雜著呼呼風聲猛烈地直衝而來。


  波紋涌動，聲音炸裂。


  飛濺的木屑擦過少年的面頰，被從截面劈開的圓木如巨獸大張的嘴巴，咬向單手握劍的少年。但它最終沒能向前移動分毫，而是伴隨著混雜了痛苦與不甘的哀嚎，重重地砸在點綴著青草的地面之上。


  「呼——」


  長舒一口氣，卡爾德雷·芬格低頭看向滿地的木頭『殘骸』。


  「儘管早就知道了，但有與沒有魔器真的差距好大啊。」


  清脆的崩碎聲回應了少年的感慨，手中的漆黑長劍化為碎屑飄散於瀰漫著晨霧的空氣中，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卡爾、沒有、瘴氣。』


  「嗯，這次是自然崩壞。我知道了，小露。」


  看著剛才還緊握著魔劍的右手，卡爾德雷說道：「雖然小露做出來的魔器很好用，而且製作起來也很方便。但內部儲存的瘴氣快要用光的時候，就會像這樣完全崩碎。如果戰鬥結束了倒還好，正在戰鬥途中遇到這種情況的話就麻煩了。為了防止發生意外，看來我要儘快學會去適應這些魔器的使用時間。」


  『對不起、卡爾。』


  語調雖然一如既往地沒有起伏，但少年卻能感受到其中暗含的歉意。


  「沒關係沒關係！我昨天不是也和你解釋過了嘛。能有魔器使用我就已經很高興了，而且只要有瘴氣就能無限制造出來，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但是、魔器、容易、強行、破壞。還會、影響、我，妨礙、為、卡爾、製造、新的、魔紀……』


  一下說了太多話，露克絲好像還不太適應，最後甚至把單詞的讀音搞錯了。


  『唔……』


  「咳咳，小露不用難過啦，通用語的學習比起前幾天已經好多了。相信魔器的製造也會這樣順利提升吧，畢竟今天才是你第二天製造魔器嘛。」


  卡爾德雷微笑地安慰對方，河對岸的黑霧中飄來的一柄新魔劍代替了害羞的露克絲的回答。


  「謝謝，小露。而且你放心，我在戰鬥中會盡量注意不讓魔劍被強行破壞的。」


  來回揮舞幾次感受長劍的手感，少年一邊感慨著魔器的重量與之前的基本上沒有差別，一邊繼續說道：

  「畢竟，可不能讓小露因為我的失誤而受傷啊。」
.

  「這位先生，請問在下次魔王城重組后的探索任務中，您的小隊需要臨時成員嗎？」


  下午的課程結束后少年便匆匆跑到勇者學校的學生宿舍區，尋找起那些擺出桌椅、打著招人旗號的勇者小隊。由於選拔賽在即，這樣招收隊員的小隊一下冒出好多。而像他提問的那樣，也有部分小隊會招收只共同進行一次探索任務的『臨時成員』。


  聽到少年的詢問，坐在椅子上的瘦高青年眼皮也不抬地說道：「報出你的魔力等級，10級以下不收。」


  「呃……很抱歉我只是一年級生，目前的魔力等級是9級。」


  為了向對方證明自己的話，卡爾德雷同時啟動事先綁在後背的漆黑魔劍「封魔」，如蒸騰水氣般的魔紋波動瞬間浮現在少年身邊。


  「一年級生？」


  瘦高個有了點兒反應，但當他看到空氣中的透明波紋后又再次耷拉下眼皮。


  「天分很厲害，但還得再等個一兩年才行。魔力波紋的控制看起來還很不熟練，波動太雜亂了。如果你想進我們小隊一同訓練的話非常歡迎，但下次魔王城探索還是免了吧。畢竟參加探索的小隊成員總人數不能超過12人，我這個隊長姑且還得為其他成員負起責任。」


  「呃、這個……不可以通融一下嗎？」


  急於早一些進入魔王城堡的卡爾德雷不想就此放棄。


  「我剛才也見你問過好幾個人了，但誰都沒同意，不是嗎？」


  瘦高青年聳聳肩，儘管看起來像是在睡覺，但周圍的情況他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實話告訴你吧，小弟。就算是一個只有10級的六年級生，也比現在的你價值高。因為魔王城堡探索選拔賽就在後天，而選拔賽進不了前四，八月初的魔王城探索就只能幹瞪眼。這玩意兒可是有參加名額上限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我知道這個……很抱歉打擾您了。」


  再次失敗的少年語氣有些低沉，正當他打算離開時，卻聽到了一聲挽留。


  「等等、那個……雖然我們小隊沒法接納你，但我姑且還是可以給你提一點建議的。」


  瘦高青年撓了撓被梳成中分髮型的土黃色捲髮，接著說道：「不知道你聽過校內的那位『情報販子』沒有。」


  「萊爾先生？」


  「你、你知道他啊……」青年尷尬地乾笑兩聲，說道：「我是想說，比起在這兒一個個去問，還是找那個情報販子更快吧。雖然成員充足的小隊可能不會收留你，但個別人員不足瀕臨解散的小隊就不一樣了。直接找他提這個問題，興許能少被他索要一部分情報費。」


  說到這裡，瘦高個有些無奈地笑道：「畢竟那傢伙要價偶爾會很不講理，但至少給夠了他要求的價碼就絕對能得到正確的情報。如果給不夠的話……」


  遠處的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蓋過了青年接下來的話。


  「該死的騙子萊爾！咒你下魔瘴地獄！你他嗎竟然又敢騙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