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酒館的早晨
凌晨，太陽還在安然入睡，少年已經清醒過來。
傾聽著枝頭上山雀的輕吟，卡爾德雷·芬格——勇者學校的一年級生，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嗯……』
少年腦內響起了細微的女聲，她被斷定為某種未知魔物，從昨天開始出現在少年的腦海中。而經歷過一天的相處，卡爾德雷已經認可了對方，並給她起了個名字……
「早上好啊，露克絲。」
『露克絲？』
「就是你啊，忘記了嗎？這是你的名字啊。」
少年回答的同時低頭檢查著身上的著裝。
『好睏……』
「呃，是嘛。對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雖然不知道說了什麼，但你看起來很生氣，對不起。」
『卡爾？昨天？』
從對方平淡的語調中，少年聽不出來絲毫感情起伏，但這並不能阻礙他繼續道歉。
「昨晚因為你後來沒有理我，再加上酒館的工作又太忙了，所以一直沒能和你說上話。作為賠償，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
『……』
「露克絲？」
『……露克絲，太長。』
「嗯？太長？已經夠短了吧，話說昨天你好像就對這個名字很有意見？難道不喜歡嗎？」
『太長，簡短、更好。』
「好吧，聽你的。那就……露克？露茜？小露？」
『小露。』
聲音突然有了反應。
「這、這個可以嗎？」
儘管是卡爾德雷自己提出的例子，但他還是覺得這種稱呼太親昵了。
『小露！小露！』
「我、我知道了，小露。」
今早以來第一次的情緒波動，讓少年下意識地答應了對方。
『嗯。』
女聲…小露的反應再次恢復成一開始的模樣，清涼柔和又毫無起伏。
「但是，小露實在不能算是個名字，所以你的名字還是露克絲吧。」
伸展一下身體，卡爾德雷趁著對方還沒抗議前說出後半句。
「不過我以後會叫你『小露』的，畢竟這是我的承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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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姆老大最近有些心煩意亂，雖然納比爾也差不多，但比起老大來說，還算是好點兒的了。
老大已經混亂到會把麥酒和葡萄酸酒給弄混，算賬的時候會把銅分看成方孔金幣，雖然形狀很像，但它倆看起來一點兒都不一樣。而納比爾最多只是掃地時忘記拿掃把，擦桌子時只用手掌在摩擦這種程度的錯誤而已。
他絕對不承認自己比老大還粗心，況且，兩人的長相也能證明這一點。
至於導致他和亨姆分心的理由，正是從魔瘴之境做完任務歸來后的卡爾德雷·芬格了。確切地說，是小芬格的樣子。
作為酒館中唯二的店員之一，也是年紀最小的卡爾德雷·芬格。納比爾一直都把他當做自己的弟弟照顧，老大也從他身上看到了死去兒子的影子，因此才會毫不猶豫地收留了剛來洛森特城沒多久的小芬格。而小芬格他本人也很能幹，每天都起早貪黑地努力工作，攬下不少臟活累活。
這樣的小傻瓜如果換個酒館的話，恐怕只會被當做下人一樣隨意使喚，還好當時是被老大給撿了回來。
不過，這幾天的小芬格卻有些改變。
工作還是照做，微笑也沒有遺漏，但和過去有些不同。雖然平時那些酒館常客沒發現問題，但自認觀察敏銳的納比爾還是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那個粗神經的老大也不知何時發現了這一點。
要說理由的話也並不是不清楚，酒館作為男人們晚上閑聊扯皮的地方，理所當然的會有一些流言傳進來。
『勇者學校在上一次魔王城堡大重組的時候，負責外圍偵查工作的某個小隊遭遇變故，聽說人都死完了。』
雖然流言總有不可靠的部分，但納比爾還是猜出了個大概。然而，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難題。
小芬格很少提在學校的事情，原因正是自家老大很看不慣學校里負責教學的某人。而小芬格偏偏在入學時受到了那個人的幫忙、如果那也算是幫忙的話，因此小芬格很感激那個某人。
對於小芬格來說，兩邊都是非常重要的恩人。
一方是為他提供了食宿和工作的酒館老闆，另一方是把他帶到這裡並讓他成為勇者學校學徒的某人。為了能與酒館老大和睦相處，他肯定不會經常提及學校的事情。甚至和小隊成員外出執行任務的事情，還是在準備出發的當天才告知了老大和納比爾。
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首次外出執行任務歸來后的小芬格，就變成了這幅強顏歡笑的模樣。
從沒安慰過這個年齡階段的人的納比爾，和從沒安慰過人的老大，兩個這樣的傢伙聚在一起，就算想破腦袋都沒擠出來半個答案。最為絕望的時候，那個老大竟然還會祈禱著讓學校里的某人來幫忙。儘管那個某人最近一直都在執行他的狗屁任務，而且老大並不怎麼信教。
所幸，小芬格不對勁的地方在昨晚就消失了。然而……
今天的小芬格卻又不一樣了，納比爾將視線移向正拿著掃把站在酒館大廳角落的少年。
「喂，小露，為什麼我在心裡說話你聽不到了？而且你的語調怎麼又變成了這個樣子？」
對著空氣說話，該不會是在和某個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人交流吧。
小芬格的這幅模樣絕對不能被老大看到，不然鬼知道那個急脾氣的人會做些什麼。
納比爾可是聽酒館里的人談論過的，那些傳言他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鄰村的一個農夫他老婆因為最愛的小兒子死了，結果就像發了神經一樣，每天都和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兒子說話。
事實上，這種事情也算不上特別稀奇，過去就有不少類似的傳言了。
有看到死去父母的、也有兄弟姐妹的、甚至還有人會莫名其妙地改變性格，或是改變樣子。這些有的是受了瘴氣的影響，姑且還能找教會治回來，雖然成功率也不高；但有的就麻煩了，連教會都搞不清楚原因。
看了看還在那裡偷偷嘟囔的小芬格，納比爾由衷地希望這個認真努力的弟弟能儘早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