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迪倫走了
旭日東升。
莫運八點一十起床，收拾好自己準確離去時去李東寢室看了眼，王子久和孫羊還在呼呼大睡，李東的床鋪上被子已經折好，置放在床頭。
床下的行李箱不見了，隻剩下兩雙破舊的鞋子。
李東走了，悄悄地離去了。
這家夥…
“聽說了嗎？俞欣快走了。”
“是嗎？不知道誒。”
“她也是苦啊，在白然幹了四年，守了四年的年夜，四年都沒回家了，皮哥，比咱倆還慘。”
“我五年沒回家過年了，今年是…是第六年啊！我真的快崩潰了！你知道我老頭子說什麽嗎？”
“皮哥別生氣，別生氣。”
“唉…我老頭子說我今年沒有回家過年就把我趕出去…”
“笑你大爺笑，和個糞一樣！”
耳旁響起幾人的議論聲，霍三皮的低喝讓周偉嚇了一跳，後者連忙出聲安撫，良野和胡寶衛嘿嘿發笑，當即引來了嗬斥聲，訕訕地閉了嘴。
孫佳笑了笑，開始掰著手指計算著日子，十二月已來，他還有十來天就去雲城了，期待已久的雲城，彩光在他眼眸裏閃爍，實在柔美地不成樣子。
莫運也算著日子，他六月多從家裏出來，這麽一算，也快半年了，上學時候總覺著半年很長，非常長，一學期連著一片假期。
那時候什麽也不用考慮，大膽地玩，盡情地玩，放肆地玩。
於是，一年又一年成了過眼雲煙，如今令人醒悟，令人悔恨，令人成長。
這半年是他有史以來覺得最短的日子了，短地讓人印象深刻，原來，在踏入新藍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邁向了認識新的路程。
這條路程很短，一眼能看到頭，這條路很長，卻起了蒙蒙大霧，模糊的前路讓人感到迷茫恐懼。
莫運下意識地捏了捏拳頭，鼻子有點酸了，今年快過去了，他快回家了，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
真令人期盼。
“莫運莫運，來。”
莫運換下工服，才走出去，就聽到了張佳恩的熱情呼喊。
“這是什麽？”莫運好奇地盯著張佳恩手裏飯團一樣的食物上。
“壽司啊，哈哈，來拿著。”張佳恩將手中壽司遞過，莫運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正準備塞入嘴中，前者卻是道：“別急哈，保證讓你上頭。”
莫運頓住，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張佳恩狡黠地發笑，拿出了一小袋似番茄醬似的醬料包出來，然後將裏麵醬料都擠在了壽司上。
孫羊正好路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出聲道：“這不是芥末醬嗎？”
莫運看了眼他，愣住，講真的，芥末這兩個字他很熟悉很熟悉，但他不知道代表著什麽，隻模糊知道和辣沾邊。
張佳恩笑道：“快吃吧，非常上頭。”
“你這不廢話嘛！你擠了一整袋，擱誰誰不上頭。”孫羊語氣急促，眼看著莫運將壽司送進嘴裏，他忍不住道：“還有嗎？給我吃一個。”
“沒了，就三個，一個給明哥，一個我吃了，莫運這是最後一個。”
莫運在兩人眼底下將壽司成功地送進了嘴裏，下一息，他站在原地，隻覺腦袋欲炸，一股濃鬱的刺鼻味道迅速在口腔裏蔓延，很快充斥整個口腔，辛辣的氣味亦向鼻腔進攻，濃鬱的氣味直嗆眼睛，淚光在流轉，呼吸都變得困難。
兩人的笑聲耳邊模糊不清，似乎過去很久，他才適應下來，大口大口地呼著氣，這才發現，自己僅僅隻是含在嘴裏就有了如此感受，要命！
才動了吐掉的念頭，張佳恩就開口說話了，“沒事吃掉，我不害你的，可以吃。”
莫運微微笑著，如此燦爛，看地前者心虛不已，強作淡定。
猶豫了兩秒，莫運慢慢慢慢地嚼入了肚，卻發現胃裏說不出的難受，嘴裏也是，火辣辣的，他連灌了好幾口水，才舒服一點。
孫羊笑了兩聲轉身離開。
莫運沒好氣地瞪了張佳恩一樣，這家夥是故意的。
“好本事好本事！”張佳恩肅然，緩緩對他揚起兩根大手指。
“……”莫運轉身就走。
陽台處。
莫運靠在搖椅上接起電話，“喂，媽。”
“你姨媽家的凡哥要結婚了，我和你爸已經到了齊安。”
熟悉的聲音鑽進耳中，他眨了眨眼道：“二表哥上次不是結婚了嗎？”
“沒有啊，那次隻是你凡哥把女朋友帶回來看看看，讓她認識一下這邊的親戚，你凡哥明天就結婚了。”
莫母欣喜的聲音響在耳邊，莫運揚起了嘴角，可喜可賀啊！
可惜他上班，去不了，還來得及惋惜一聲，莫母又道：“姥姥想和你說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許多以前的畫麵，莫運頓了一下，才說道：“好。”
聲音輕輕地，像是微風拂過耳垂。
很快，姥姥的聲音湧入他的心間，蒼啞而又滿懷開心和擔憂。
“莫運，莫運。”
“姥姥我在。”
“你在那邊怎麽樣啊？吃得飽喝的飽不？”
“放心了，沒問題的，姥姥你現在的身體怎麽樣啊？”
“啊？你說什麽啊，我沒聽清。”
“姥姥，我說你現在身體怎麽樣了？”
“很好很好，你要照顧好自己…”
…
放下手機，莫運不由想到，自己有將近有一年沒去齊安了，除了每年過年，他幾乎都沒去齊安，與性格多多少少也有些關係吧。
過年，也快了。
姥姥，舅舅，姨媽…每一個都是對他很好的人，他都記著的。
…
迪倫走出辦公室，目光散漫地打量著大堂，張瑤迎麵走來，神情淡淡，他低低地笑了，在餐廳裏緩緩地走動了起來。
靠在吧台處，看著幾個洋溢著朝氣的麵龐，他有些懷念起自己的過去了，白天被師傅逼著嚐咖啡，導致晚上睡不著，起身通宵幹兼職…
迪倫情緒有些低落地路過明檔外，卻被眼尖的良野給叫住了，“迪倫迪倫，怎麽了，不高興嗎？別被小事影響了心情，晚上帶你去偷腥去，不偷腥的男人不叫男人，嘿嘿…”
迪倫轉過身，不禁搖頭無奈一笑，“這可不是小事…隨便了，看她有什麽本事，熊總也不行…”
“熊總？”
“你聽錯了。”
……
…
第二天，迪倫走了。
這一天，也是孫佳去考科目二的日子，他對此很有信心。
莫運的科目一考試也近了，他覺得很簡單，隨便做做就能有九十分，每天依舊隻做一百道試題，而後休息。
開月初幾天都不會太忙，廚房裏開始收拾衛生了，當然…是內廚，明檔裏白天可不能大肆清理起來，畢竟在客人眼皮底下，不能有過多的動作。
瓷磚被揭起，徐昆拿出水管一頭套緊水龍頭，一頭緊握著對著下水道，水流激射而出，清洗著汙垢…
王子久在擦洗著操作台裏裏外外。
楊樹樹擦洗著另一方操作台。
小吃阿姨在剝蒜。
陳陽笑眯眯地拿著手機將這些人拍成視頻發進創意團隊裏。
每個月都會這樣，莫運起先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麽，後來才了解，這是拍給王明看的。
每次王明也會發來一句，“兄弟們辛苦了。”
明檔裏，不興這一套。
下午時，外場裏來了個新人，頭發梳地發亮，一絲不苟，隻有一米六七左右的身高，微胖，嘴唇微厚。
他明天正式上班。
晚上下班時，正好碰上了一同披著黑色風衣，踏著皮鞋夾著棕色皮包的“杜岩。”
下了電梯後，兩人互相打著招呼，開始詢問起名字來。
夜晚的呼呼地吹，莫運緊了緊衣服，心想，這風太小了，如果溫度再低一點，風再大一點的話，他就能穿著他的灰色連帽毛衣舒適出行了。
“你幹多久了？”杜岩說道。
“五個月了。”莫運如實道。
“哦，那也有段時間了啊。”
“是啊。”
“我下午看了一下，生意不太好啊。”
“沒有節假日的時候就是這樣…”
……
兩人走到羊也街時碰到了周偉，後者笑著道：“吃飯了嗎？”
莫運搖搖頭。
“吃腰花麵？”
“走著。”
莫運回應道，接著看向杜岩，“你吃嗎？”
“我在店裏吃了。”
“那你先回去吧，我們在店裏吃的。”
“沒事，我等你們。”
吃飯兩人伍，三人共同行。
周偉走在前麵不禁有些想笑，這得多無聊，這麽點時間都等不了，等會回去再聊也是一樣的啊。
莫運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他替杜岩感到尷尬，他與周偉聊天時，後者估計也插不了幾句話，而當他們吃麵時，後者就坐在旁邊看著…這感覺有點無法形容。
他又勸了一遍，杜岩依舊婉拒了。
腰花麵館裏。
三人落座，周偉神色閃爍，他看向杜岩，“兄弟，你幹脆也點一碗吃，不然看我倆吃多尷尬呀！”
莫運附和著，“對呀，你也點一碗。”
杜岩不感興趣地擺擺手，“我吃飽了，算了。”
兩人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沒有開口了。
腰花麵很快被端了上來，莫運和周偉不約而同起身，去旁邊桌子給了半勺辣醬。
麵很燙也很香，麵條上有一塊煎蛋。
兩人動筷，慢慢地吃了起來。
杜岩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視，隻是不時地撓撓脖子，他買了瓶水，而後不時目光看向門口處，擰開瓶蓋飲一口飲料。
兩人的大碗麵條此時還沒吃到一半，實在太燙了，下嘴必須得慢。
莫運雖在吃麵，卻也用眼角餘光注意了他一會，見他還在強撐著，不由再次開口道：“不然你先回寢室等我們，我們一會吃完麵就回去了，你現在回去還可以洗個澡。”
杜岩凝起眉，眼中猶豫起來，兩秒後才下了決定，夾著包帶著飲料離去。
莫運嘴角帶笑，知道他這是抹不開麵子，不然路口那裏就該直接分開的，若是以往的他，倒是也會如此。
可是現在，他倒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