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斷舍離（九）
林金在為自己要在學業和霍秋水之間作抉擇而痛苦時，將心比心，她不願意霍秋水再受這樣的苦。
她寧願自己來擔。
她又說了一句，「霍秋水在跟前的。我的直覺沒有錯，對嗎？」
文博笑了回頭看了霍秋水一眼，他把電話遞給了背後那個眼角眉梢都掛滿了笑的人。
霍秋水接了電話，他感覺自己的手都有點不受控制了，只是故作鎮定地「喂」了一聲，只聽得電話的那頭傳來了林金那鏗鏘有致的聲音，
「你原先的那句『陪我到慶大去讀博士后』的話還作數嗎？」
霍秋水高興地說，「嗯。」
林金那頭長長的嘆息之後，沉默了半晌，「到時候再說到時候的話吧。我也矛盾著呢。」
這時霍秋水的臉上開出了一朵朵灼灼的桃花，「嗯。好。」
然後就是長長的待機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林金那頭才把電話掛了。
文博湊過來心疼地拿著手機，說，
「我說，霍少，你春光燦爛固然好，我的話費也遭殃了。你是不是請個客，慶祝慶祝。」
霍秋水：「好。」
文：「把邱華也帶上？」
霍：「可以。」
文：「吃點好的？」
霍秋水這時半開玩笑地說，」到工業園區附近的城中村去吃牛肉。」
文博苦笑，「那還是算了吧。到時候邱華得把我念叨死。霍少，算你狠。」
霍秋水把手搭在文博的肩膀上，
「別介啊。我們倆一起出現場的時候經常風餐露宿，吃的還不如這個呢。」
「讓邱華見識見識，也好體諒一下你的苦處。免得她還像以前一樣渾花錢，不知道惜福。」
文博的頭搖得像撥浪鼓，「算了吧。霍少，你別胡整。我們這些大老爺們拼死拼活地掙錢，不就是為了讓家中妻小過得好一點嗎？」
「我的邱華我自己疼，不勞你惦記。我還是不敲你竹杠了，你也別提教育我媳婦的事。」
霍秋水咧嘴一笑，沒有再吭聲了。
這是他有生以來為數不多的最開心的一天之一，是得好好慶祝。不過不讓文博帶上邱華，而是讓邱華叫上文博。
別看現在老多女子一個勁地「女權」「地位平等」，在這個男子掌權了成千上萬年的社會中生存發展，一時半會男女還真的沒法平等。
就好比說男男之間一支煙就能拉近距離；而某些女女之間，要靠在男的面前踩底同伴來在自己的男人跟前刷存在感，維護心中那空中樓閣一般的可憐的虛幻的安全感。
那稀缺得像鑽石一般的資源還是牢牢地握在男權社會裡，清醒一點的女子是不會當挑戰男權的出頭鳥的。
雖然現在看著文博好像是如珍似寶地捧著呵護著邱華，但是他們是要過一輩子的。
一輩子有多長，多看看就知道了；日子有多麼地熬煎人，多問問過來人不難看到。
不管是曾經多麼美妙的如花少女，到時候都會成為昨日黃花；無論是當初怎樣地山盟海誓，都敵不過生活的油鹽柴米，諸多繁瑣。
再深厚的感情也會被現實磨得麻木清淡。
文博不是一個泛泛之輩，只希望他到時候在百花叢中過時，心中最在意的還是邱華。
這也是霍秋水作為哥哥能為妹妹做得最多的。
請客的那天，霍秋水並沒有像他當時逗文博說的那樣到城中村去，而是選了當初從現場回S市時邱華口口聲聲念叨著的林金當初請客的那個據說是S市最好的南嶼酒樓。
不知道南嶼現在還算不算S市最好的酒樓，但是口碑還在那，格調還在，還有大夥的記憶還在。
在大家心目中，它仍然是最好的。
當然，被請了除了邱華和文博，還有林金宿舍的其他人。
南嶼的服務生上來時特意介。
石頭點菜時咋了咋舌頭，紹了這兒的新菜品，不過大家還是很留戀地點了當初各自心中的最美味的菜品。
竟然沒有一道是新菜品！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翻了一遍又一遍，猶豫了一次又一次，終於說出了本年度最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如果不是吃過，我還真不知道這家酒樓是以宰人為生的。」
「就拿這道菜來說吧。不就是幾朵大白菜嗎？一個菜品就得一百多。上次來的時候也沒見著有多少份量。」
「真坑人。這白菜拿到我老家，一塊錢買大三朵，品質還比這的好。」
「這哪是吃飯呀，簡直就是燒錢。白花花的血汗錢。叫什麼南嶼，乾脆叫吸血鬼酒樓好了。」
這句話聽得南嶼的服務生的眼睛里有不悅閃過。
也聽得霍秋水和文博直想要拍案叫絕，這他娘的弓平看中的女子太能招人怨了。
覺得不划算又不用她來會錢，這麼大聲地嚷嚷出來，好像不太合適吧？
這麼大個人這樣讓人著急的情商，不知道以後弓平還能通過教育的方式糾正過來不？
石頭過後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地等著上菜，安靜地享受著南嶼比海洋館更能讓人直觀地享受海洋世界的室內布置。
林金還是很苦惱，她有憂思。
這次真的和當初的要上大學時不一樣。
當初想上大學就只一件，那就是上大學，幾乎什麼都不用考慮，直接往那個目標前行就是了，相比較現在簡直就是太簡單了。
現在則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不管是哪一個，皆可。
不管是放棄哪一個，都會讓人淚目，而且是後果自負的那種。
沒有選擇反而成了最好的狀態。
林金覺得她的人生不再是只有直行道，現在站在一個分岔路口，進行著人生的第一次抉擇，好難。
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岔路」，也許岔路更多，但都不會像現在這般讓人內心煎熬。
林金的眼神不自覺地就看向了霍秋水處，看得文博都很自覺地把座位往遠處挪了挪。
「雁行金灘」包間里的人都被這場景感染了。
愛情是美好的。尤其是霍秋水對林金的這種曠日持久的愛情更是讓不少知道的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們感動過。
而今他們的愛情有了希望，讓大家好像在茫茫的大海中看到了海岸一樣，那麼地讓人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