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情殤（六）
林金看著馨的模樣，就想起了當初霍秋水到海西來專門找她買五顆大蒜的往事，彷彿還是在昨天。
有時候，後知後覺對當事人來說真是一件挺磨人的事，就好比回過味來揪心不已的林金；就好比在遊戲里是林金伴侶，在現實里是她高考前家教老師的慕雪。
想當初，按軍校的瓜里挑瓜花里挑花的一重重選拔，追慕雪的那位軍校的小伙一定是非常帥氣非常優秀的吧？
等反應過來明白自己心意的慕老師當時心裡的疼痛一定比林金更甚，那可不是一面這緣，是好幾年的交心呀。
林金以前從前輩那聽到過「緣份」一說，這些從本質上來說是一種求而不得的痛苦的現象大概只能用這兩個字來作自我安慰。
人與人之間的聚散離合真的太過隨機，太難預料，只能唯有珍惜，唯有寬懷而已。
石頭放下了一切在寬慰馨，馨的模樣實在太過凄切，讓人從肺腑到靈魂都感覺到悲傷壓抑。
邱華給林金遞了個眼色倆人便找了個由頭上自習去了。
一路上，她倆沉默了許久。
之後，邱華問林金：「我說得沒錯吧？天下女子除了自己珍重自己，還是不寄希望於男子為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對這種看上去甜蜜，實際上有點虛幻的感情抱有幻想才是保護自己的根本之道。」
「當然了，如果得一真心人白頭相守，那種預料之外的驚喜會讓你餘生都幸福不已呢。」
林金沒有吭聲，心中只一句「但願」。
快到理綜樓時，一道不是很陌生的身影擋在了邱華和林金的前邊，是那個辜負了馨的小子。
她倆冷冷地看著他，沒有笑容，也沒有寒暄。
那人不似數個小時前那般潑皮無賴外加無理，不過臉皮挺厚倒是真的，他上前一步，問道，
「馨咋樣，她緩過來了嗎？」
林金心裡還在怪他，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旁邊的邱華卻反問道，「你還在關心她，對吧？你關心她為何還要負了她？她能不傷心嗎？」
那人嘴角向兩邊拉開了一個極大的弧度，
「也許這是對她最好的交代。長痛不如短痛，從現在開始她慢慢地忘了我去尋找屬於她自己的幸福才是正途。」
林金與邱華的眼睛亮了一下，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看著他，聽他繼續說下去。
聽說土木這個圈子說大很大，說小也小，林金不懷疑這個很會審時度勢的人不是懾於霍秋水等S大系統出身的學子的圈子。
再雄厚的背景也敵不過整個行業的抑制，這個人應該還沒蠢到為砍一棵樹伐掉一片林子的地步。
只聽他說道，「其實我在帝都沒有女朋友，暫時還沒有在那邊找的打算。」
林金和邱華面面相覷，有點將信將疑。
「我之所以要跟她提分手是因為我家人還有恩師給的意見是讓我去帝都另闢蹊徑。現在南方這頭土木的市場整體已經飽和。」
他頓了頓，看了邱華一眼，「不用我說，你的哥也是行內很有影響力的人，一問便知，這不是誰撒得了謊的。」
「創業是什麼，是十個中有九個半都會失敗，剩下那半個成功的只能算是還活著。然後又有二十個進入行業與你競爭，這還不算上以前那些已經站穩腳跟的。」
「與我在一起她註定會把苦頭吃得夠夠的。這還不算啥，最要命的是我跟馨在一起的時候我父母來S市旅遊看到過她。」
林金聽到這算是懂了，重點和根本點開始浮出水面了。
「我父母不喜歡她。雖然他們沒有一定要我分手，但是也是非常明確異常堅定地表達過他們的看法。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如果我硬要跟馨在一起，以後遇到事業上的起伏和坡坡坎坎資金等方面面臨問題時，我們會得不到他們任何的幫助。」
「我專門調查過，南方飽和，帝都競爭也是白熱化的。碰到任何艱難困苦只有我們兩個大人還好打熬，要是有了孩子該怎麼辦？」
「不管他意識到沒有，女孩子最需要的是安穩。我人生的驚濤駭浪不願意拉上馨來墊背。好聚好散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我打聽過，你的兄長霍師兄的消息可是不一般化的靈通。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一問他便知。」
「當然，我說的這些我不希望有你們以外的人知道，尤其是馨。我只是請求你們照顧好她，陪她度過這段心裡最煎熬的日子。」
「拜託，不勝感謝。」
林金呆了半晌，等那人走得不見了蹤影才回過神。
她只問了一句，「我們要告訴馨她們嗎？」
邱華說，「還說不好。我們還不知道具體情況。我看還是先放一放的好。回頭我先去找我哥聽聽他怎麼說。」
「誰知道呢，說不定即使那個人說的不摻一絲假，還是讓馨忘了他更好一點。土木系的男生好些跟社會打交道比較多，對現實和社會還有人性看得比其他人更深更透徹。」
「我看那人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些的。你在食堂也看見過，如果他要犯渾，我們倆根本沒辦法不是對手。」
大概只能如此了吧。
林金原來在老人們那聽到過「人要在合適的時間干最合適的事」的教導。
也許S大甚至S市有千千萬萬個馨或者林金或者石頭或者邱華，但是在最適合的時間展開最合季節的花瓣的花才是能得享春日暖陽與和煦的。
屬於馨的那朵花很美很耀眼，開得太早了點也成了一種遺憾。
當霍秋水和文博這對最佳搭檔都在學校的時候，邱華帶著林金再一次光顧了霍秋水那乾淨得令女生也要毛骨悚然的博士生宿舍。
一開始霍秋水看到林金是掩飾不住地高興的。
但是一聽到她倆是為了馨的事而來，眼中像小孩一樣有瞞不了人的失落與失望。
只聽到一本正經地說，「他說的土木系現在的市場情況一點不差。只是他和馨的感情我看你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有些事，非當事人越插手越亂，最後到沒法收拾的地步。反而順其自然才能到最圓融如意的地步。」
「我再重申一次，如果真是為了馨好，不要插手。」
霍秋水瞪了邱華兩眼，「我差不多也快博士畢業了。你最好除了幫助同學找勤工儉學崗位以外不要再沾其他的事。好多事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外，你管不了，也顧不過來。」
「聽懂我的意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