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靜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如來佛祖，從未過問天界事，一心只為佛家經，伴著蕩滌一切的佛光與梵音，駕臨天界。

  他那雙勘破一切的雙眼，看著師祖懷裡抱著的嬰兒，此時卻無限悲憫。

  佛祖向眾仙道：「如今，天帝隕落，王母稚齡。天界群仙無首，本座暫司天帝一職，靜待有緣人。」

  「謹遵法旨。」諸神聽命。

  言畢，如來靜靜走向我師祖，一手結印，緩緩覆上嬰兒額頭，道：「孽緣皆散，前塵盡逝。」

  他對我師祖說：「這個孩子，我將帶她前去西天，修習佛法，以清身心。」

  師祖領命。

  佛祖隱去。

  天帝布下的仙障已經消失，從此很長一段時間，天界再無天帝。

  我跟大腳告了別，陪著悲傷的師祖慢慢走回了太白星宮。

  那一刻，我感覺，我的師祖變老了。

  我，成長了。

  天帝的隕落在天界引起的震動尚未消散，師祖回去便交代阿正和我看好宮門，自己前去山陽殿閉關，我想，他是接受不了相處多年的摯友，就這麼離世了吧。

  以往天宮的熱鬧不復存在，就算偶爾有幾位仙子遇上，也只是寒暄一下，便匆匆離去。

  大家似乎就連說話都沒了心情。

  夜晚的天宮很是寂靜，師祖和師父都閉關，也不用清洗鍊丹爐，我和阿正閑下來了，就還是坐在宮門旁，說說閑話嘮嘮嗑。

  阿正一直是個悶油瓶，不愛講話，不過看到近來心情格外低落的我，他主動打開了話匣子：「星星，你見過龍嗎？」

  「沒有親眼見過，不過我聽說過，龍有八隻爪子，兩根很長很長的鬍鬚，他們可以呼風喚雨，消除乾旱，也能引起災難。人對龍，又敬又怕，他們會在門上貼窗花，修龍廟，祈求風調雨順，生活安泰。人間的皇帝都認為自己有神龍護佑，就連家裡的地都叫龍脈。」

  「星星，你知道的還不少啊。」

  「都是道聽途說，我曾經愛到處亂轉，特別喜歡聽人間的說書先生講故事，我都是從他們那裡聽來的。」

  思及此，我嘆了嘆氣，「我來天界許久了，家裡人估計都投胎的投胎，轉世的轉世，再無相見之日了，不過那也沒關係，家人對我來說從出生時就很陌生，就算不見，也不想念。我只是想吃人間的美食啦。比如說小籠蒸包，糯米丸子，紅燒排骨，十全大補湯……現在想想，都特別懷念。」

  「阿正，你說你從出生時起就被師祖安置在這裡了，那師祖沒有跟你說你的前世么？」

  「沒有，我每次想問他，師祖都把問題岔開。」

  「唉，可能你前世過得有些悲慘，師祖怕你知道了難過，就不告訴你了。既然如此，就不問了，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星星，你說得有點道理，那我以後就不再問了。等著師祖告訴我吧。」

  「嗯嗯。」

  「阿正，你見過玉明神君么？他是個怎樣的神仙啊？」

  還沒等阿正回答，一位值日的星官走過來，說：「兩位小仙子，快去睡吧，夜已深啦。」我和阿正連忙應了聲：「知道了，謝謝星官。」

  然後就靜靜地關上了宮門。

  「星星，我們去睡覺吧，明天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