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
很多天以後,一切都看似塵埃落定,歸於平靜了,只有我知道此刻我已經和曾經判若兩人。太陽照常東升西落,路口的小販依舊用一口流利的河南普通話吆喝著賣早餐。只有我自己還沉浸在往事里,醒不過來。
無數曾經的畫面在腦袋裡閃過,卻穿插不成一個完整的故事。我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看著別人的故事,卻留著自己的眼淚。
每天做著光怪陸離的夢,夢裡有我捨不得卻又離開我的一切。
我知道這樣不好,我很想振作起來,洗洗我已經快變成「臟辮」的頭髮。走到洗手池,卻又突然發覺這一切無意義,沒意思。從床上下來晃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微微睜開眼睛,還沒來的及適應周圍的光,就聽見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還好嗎?」
我調整姿勢,以免自己像樹袋熊一樣曖昧的趴在他的身上。
「怎麼你這是把我綁架了?」我揉揉已經壓麻的胳膊問道。
那人只是好脾氣的笑笑。即便好久沒見,即便周圍燈光極其的晦暗不明,只因為那輕輕的一笑和周圍若有若無的薄荷清香,我就知道這是戴維沒有錯。
我沉默,他也不寒暄。
兩旁的車越來越少,街道兩邊已經從高樓變成一片片玉米地。車裡的人一個個看不清表情,綁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送你去機場你得給我報銷車費,打滴!」我強裝鎮定,氣急敗壞。
那人仍舊只是好脾氣的笑笑輕聲說「九月,去我家坐坐好不好?」
「你家在大洋那頭,坐坐,你當鄰居串門子吶?」這熊孩子怎麼說話不經大腦呢,邊說我一巴掌已經招呼在了戴維後腦勺上。
前邊的木頭人綁匪彷彿因為我這一巴掌被解了穴,突然就感覺到若有若無的肅殺之氣呢!
「沒事。」戴維輕聲說,木頭人綁匪才回過頭去。
我像個蠶寶寶上身似的,扭動著我健壯的大肥體格子表演各種拒絕,戴維司空見慣的各種打擊按壓。
嗯一段時間不見,他段位升級了,反抗無效,武裝剛剛起義瞬間就被鎮壓了。
登機時我才發現我的護照居然在木頭人綁匪手裡。自動腦補木頭人綁匪,偷偷潛入我家偷了我的護照,安靜的連我家門神都沒發現。
為了表示我的抗議,拒絕和戴維說話,帶著眼罩裝暈死。
某人只在耳邊誘惑說:「有法式牛排呦……」
他輕輕的說,我咬著牙控制著面部無表情,結果不爭氣的肚子特別合時宜的演奏起交響樂。他愜意的在我旁邊顯擺,我沉浸在被綁架的哀傷氛圍里拒絕和他說話。五臟打雷般的開著會。
我莫名其妙的離開了祖國,離開了生我養我的地方,離開了所有,只留下我一把心酸的老淚。
昏昏沉沉幾個小時的飛行之旅,到了地方,才發現多村真是有夠冷的。我穿著戴維布袋子一樣的鴨子服,仍就冷的舉步維艱。路上一直有台車亦步亦趨得跟著。
我偷偷的問戴維「你真要把我賣到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兒啊?接頭的的都找好了?」
他只是微笑著看著遠處超認真的說,「嗯也不知道能不能賣個好價錢呢。」
我看著他的眼睛拼了我的老命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甄嬛上身般的演「憑著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我覺得你不能這麼輕易賣了我。」
「這是咱家車吧,看這小車,嘻嘻你要是趁個千八百萬的,小爺委屈委屈也就從了你吧。」
話鋒轉的太快,戴維驚恐的彷彿瞬間腳丫子長出了風火輪似的跑了。我用我的踏雪無痕冰上飛兩步三步就追上了。
「真慢」。
誰讓你用那陰毒的武功了」。
小的時候我就經常用踏雪無痕這「功夫」忽悠過戴維很多我們都沒見過的「外國緊俏貨」。北方的孩子冬天在冰雪上瘋玩的遊刃有餘,足夠震懾這位小少爺了。
也憑藉著冬天帶著他去舔鐵管並且比他快很多解救了自己的舌頭,奠定了江湖霸主的地位。那時候的戴維還是個頂單純的娃,在我玩命哈氣脫離鐵管的時候,還大著舌頭和我說「啊,給呀,給給偶點坑啊,一節可啊」。(啊……九月這個有點疼啊,你別哭啊)我當時就琢磨這孩子不會是個傻子吧。他這個時候還說啥話呀,咋這麼彪呢……
當然,讓戴維臣服的還是我對他的「英雄救美」。從小舉手投足就透著優雅範的戴維,這優雅可征服不了瘋玩傻鬧的北方小男孩,經常被小男孩們欺負,這個時候我怎麼也得顧念兩位媽的閨蜜情,出手相救。那以後,戴維就拜倒在我的開襠褲下。
我們瘋鬧著,恰似從前。並不知道已經落入了別人的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