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先天
大約一個小時后，經脈中只剩下一股精純的內力。
「這應該是最後一步了吧！」段岳心裡暗想。可惜不是，『戰神訣』還在運轉，而那股精純的內力漸漸增粗，每運轉一個周天，內力就增粗一絲。運轉三個小時后，經脈中的內力已經到了極限。
「這回應該差不多了……吧！」段岳自己都不確定，畢竟誰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說進入先天是怎麼一副場景。果然不確定，『戰神訣』又加速運轉，開始……壓縮內力！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進入先天的方式不對啊？可惜這事兒一開始就沒有辦法停下來，只能努力往前沖，不成功便成仁！
如此重複了整整一百次，正所謂廢鐵百鍊成精鋼，想必見證奇迹的那一刻要來臨了吧！可……『戰神訣』還在繼續。就在段岳以為可能需要一千次的時候，奇迹卻來了，很突然，不知所措。感覺一陣劇痛，清晰感覺到，某條經脈斷了！緊接著，一寸寸、一條條，全身十二正經、奇經八脈都斷了！
晴天霹靂，劈得段岳灰心喪氣、萬念俱灰。
伴隨經脈斷裂的是劇烈的疼痛，可他絲毫感受不到，內心被無窮的怨憤之氣填滿，一路艱難，歷經生死，才走到先天大門之前，可為何又要遭此大難？難道這是考驗么？可需要這麼慘么，不是隨便闖幾關什麼七情六慾作祟小兒科把戲就可以通關么？有必要再次將全身經脈扯斷么？莫非是自己殺戮太多的緣故么？可這怪誰？誰叫這就是那麼一個世界，你殺人，就會被人殺！弱肉強食，這是永恆不變的鐵律。所以神擋則殺神，佛擋則殺佛！有什麼不對么？我又不是白蓮花，沒有那種寬闊的胸懷，以德報怨，恕難做到！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血債必須血償，這些都是天公地道，無可非議！
段岳有些走火入魔的感覺，亂七八雜的思緒在腦中竄來竄去，如一隻長了翅膀的小惡魔一般，都在攛掇他幹壞事、殺戮，行大逆不道之事。他心神搖曳，神色變了又變，一會兒猙獰，一會兒痛苦，一會兒冷漠無情，數度變化，臉上隱隱有青氣瀰漫。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手上青筋暴起，如一條條小龍在皮膚下鑽來鑽去。
他腦中好似有兩個人在吵架……
「我是練武之人，畢生志願就是成為大俠。」
「大俠，什麼大俠？為國為民么？你為國為民了，讓人家那些鐵飯碗們去喝西北風啊？你要維護正義么？那要法律還有毛用？你要懲強扶弱么？你不怕人家跟你玩躲貓貓躲死你啊？」
「我……我可以幹什麼呢？」
「你可以學蝙蝠俠，打擊犯罪。但這是跟主流思想意識對著干，你確定你要成為個人英雄主義的殉道者？你不怕被查水表？不怕天天被長槍短炮盯著？」
「我……做不到，還可以幹什麼？」
「殺人！」
「我殺得都是該殺之人！」
「他活著，就有活著的道理！有些人就算犯了滔天大罪，活得依然比你好！沒什麼該殺不該殺的，也沒什麼正義不正義的，大多數人的所謂正義就是正義嗎？你就是一個殺手，裝什麼裝，雙手沾滿了鮮血，還想裝大俠。若是你非要裝大俠，還是去穿越吧！那裡沒有健全的法律，套路也沒有那麼深，人心也不複雜，誰管你是白蓮花，還是大俠？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你根本不懂什麼是『俠』？」
「為國為民，匡扶正義，懲強扶弱，都不是么？」
「我說過了，都不是！你沒有資格為國為民，因為你不是公僕，憑什麼搶人家的飯碗，人家貪點小錢，先富起來，不行嗎？至於『匡扶正義』、『懲強扶弱』，就怕你『扶』不起！」
「你這些都是歪理，『俠』字，一個『人』一個『夾』，意思就是說『不偏不倚』，也可以說是低調，不追名不逐利。卻在需要的時候，能挺身而出，不計較個人的得失。」
「你做得到嗎？」
「我確實做不到，因為我不是大俠。確切的說是『魔』，是『俠』的對手。我是一個『魔』，雙手滿是鮮血，沒有資格稱為『俠』。不求能為國為民，只求快意恩仇！！『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這種鬼話我從不相信，命運捏在自己手裡，只能成為強者才可以守護自己的命運；弱者么，隨人擺布，命運無常！我就是我，你能奈我何？」
段岳終於又再次平靜下來，堅守內心。奇迹再次出現，經脈的斷裂處長出肉芽，一條條經脈又被修復。至此邁入先天境已經完成了一半，現在只需要感應體內的先天一氣。這先天一氣，又叫做先天母氣，是萬物之本、生命之源。人在剛脫離母體之時，先天一氣是完整的，隨著後天之氣的侵蝕，漸漸消融在身體中，若非練武之人，此生是不可能再次將先天一氣凝聚。就算是練武之人，也需要艱苦的修鍊，才能再次將先天一氣凝聚出來。
隨著年齡的增長，先天一氣會逐步損耗。所謂的長生不死，就是讓先天一氣永遠強壯飽滿。
段岳仔細推敲著『戰神訣』第九層的終極奧義——凝聚先天一氣的法門。再次通讀『戰神訣』全文，有翻閱了魔尊關於這功法的註解，依稀有些明悟，但總覺得差了點什麼，就差那點睛一筆。終於那秘密還是被他發現了，將整篇功法倒過來，就是那神奇的法門，號稱『逆神訣』。段岳仔細研讀了一番，又推敲了十幾遍，保證萬無一失之後，開始凝聚先天一氣。
『逆神訣』的修鍊關鍵在一個『逆』字上，雖然可以很容易就凝聚先天一氣，但是修鍊的過程卻是很痛，就如同從身體中拔出一根長著倒刺的箭矢一般，又如同被千刀萬剮，沒有大毅力是無法修鍊的。每將內息推進一寸，段岳額頭上就出現一批黃豆大小的汗珠，滾滾而下。還沒有運轉一個周天，全身已經濕透，像是從水裡泡過一般。
在運行了九十九周天后，已經是十天後，段岳也如願以償的邁入了先天境。此刻卻是非常的疲憊，最適合參悟『大自在不動根本印』。雙手結印，開始冥想。一個小時后，精神已經恢復，全身舒爽。
段岳站起來，看著千山萬壑，頗有一覽眾山小的豪邁氣概。喝了口長生液，感覺先天一氣一震，四肢五骸無比舒服，蓋因先天一氣貫穿了四肢五骸。長生液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針對先天一氣，若是一個人的先天一氣長盛不衰，那麼這個人就可以長生不老。
從後天邁入先天，功法也需要進階。本來只是為了增強體質的『青蛟化龍訣』，如今則是護體功法『青龍護體神功』；而『戰神訣』則升級為『大梵天屠神訣』，是提升境界的神功妙法，就連魔尊這樣的超級大boss都很推崇這功法，可惜的是，魔尊並沒有修鍊，畢竟這功法需要從後天境就開始修鍊，且不能換，屬於一條道走到黑的，不過那是值得的。
段岳並沒有急著去修鍊，而是繼續在這個世界到處走走。一路走走停停，優美的風光，淳樸的民俗，都讓他流連忘返，遲遲不肯離去。一日，又是一座險峰，風光無限美好。他對松樹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喜愛，『立根原在破岩中』，『咬定青山不放鬆』，用這些詩句刻畫松樹也正好恰當，君不見紮根懸崖峭壁的迎客松么？
剛進入先天境，段岳很不適應，就像是溺水一般。體內的先天一氣通過四肢五骸露出了體外，而體外則是茫茫的先天一氣的海洋，草、木、蟲、魚都是以先天一氣為根本，身在其中就如同在海里一般，有一股類似浮力的作用力讓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輕輕一躍，身體扶搖直上八九米，又輕輕落下，若是施展輕身功法，離地一兩寸，如同懸浮一般。幾乎半個月後才適應了這種狀態。
段岳盤膝坐在懸崖邊上，聞著草木芳香，看著松濤陣陣，『大梵天屠神訣』開始運轉。進入先天境，流淌在經脈中的自然而然變成了先天之氣，不同於先天一氣，比後天境的內力更勝一籌，又稱為元氣，或者元力。催動元力，運轉了十幾個周天后，經脈一陣脹痛，看來是不能繼續了。換成『青龍護體神功』心法，運轉一個周天后站了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又拿起『滅龍槍』練起槍法來，一切槍法的根基就是攔、扎、拿這三個基本動作，將這三個基本動作做到位、熟練了，修鍊其他槍法要訣，自然就一法通而萬法通。先天境的槍法自然跟後天不同，體內元氣一吐，便立刻傳到槍尖。槍尖好似突然延長了那麼幾寸似的，鋒銳無匹。
槍法還是『裂天十三槍』，隨著段岳對槍法的理解、揣摩，他自己也有了一些想法，如『虛實相生』便是根據虛中藏實，實中有虛的至少妙理而來，『虛』是為了迷惑敵手，真正的殺招在於『實』，故重在『藏』，所以第一槍可名為『藏龍卧虎』。
槍法練千百萬次都不算多，其最高境界可稱為『槍若游龍』，就是把槍練活，重勢而輕招式，隨心所欲，渾然天成。那時便可以封為『槍神』！
時至傍晚，在一棵松樹下盤膝坐下，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