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或不懂愛
這座城市裡不缺離別，不缺憂傷，更不缺拒絕和漠視。
如果北京是年輕人夢想的萌生地，那麼他也是憂傷苦悶的衍生地。程遙不相信自己的經歷會是這個城市憂傷基調里的一個不起眼的音符。天橋的倒影里孤立著一個身影，煢煢孑立。
程遙再三告訴自己，安慰自己，柳妤的那些話語不是真的，她的心裡並不是那麼想的。可是事實已經發生了，任憑他努力嘗試抹去相關的記憶，他都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看著日頭一點點偏西，自己的身影在天橋上由短漸漸被拉長。整整一天柳妤還是沒有出現在他所期待的位置。
儘管夕陽的光已經掛在肩頭上，預示黑夜的到來。但程遙還是不甘心，他不願意離開這裡，他固執地相信柳妤會來見他，可是這回他錯了，錯得一塌糊塗。
路燈一盞盞地熄滅，街上的車閃閃爍爍打開了車燈，在燈火闌珊里程遙低著頭，聞著這座城市的呼吸，就像風中的枯草一樣，搖搖擺擺地回到了家裡。一天的等待，用情地等待，最後只有一個人的落寞，只剩一顆心的無奈。
此時程遙的心裡是萬般的傷心無奈，可是柳妤何嘗不是呢。她好幾次穿好鞋子猶豫著，打算去找程遙。自己的心軟好幾次都促使著自己，想讓自己給程遙一個機會，也成全自己一次。可是最終柳妤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她不是一個絕情的人，拒絕不是她輕易能做出的選擇。可是這一次她不想再讓自己的心軟變成自己往後的自責。
對於柳妤而言，在她心裡現在的不聞不問不言不語才是對程遙最好的回答。這一天她都靜靜地呆在自己的屋子裡什麼也不幹，安靜得就像這個屋子裡空無一人，她不知道是該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慶幸還是該因為程遙感到愧疚。
在程媽的再三要求下程遙終於下咽了一整天里唯一的一點食物。在程爸是樂觀的，在他的眼裡孩子的煩惱和憂慮是很正常的，無論怎麼樣在這個節點上他需要自己面對。所以程爸並不希望程媽去摻合孩子的心事。有些事還是應該自己去認清自己去決定，父母的干涉倒會適得其反，解鈴還須繫鈴人。程爸深諳其道。
心裡那如同咖啡般的苦澀蔓延遍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彷彿現在的呼吸也有了苦澀的氣味，憂傷始終充斥著程遙的一切。他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去面對柳妤，不知道自己以後還能否跟往常一樣對柳妤細心關注，耐心追求。
想到這些程遙心底便忍不住輕輕的泛著漣漪。有時候比拒絕更讓人難受的就是兩個人明明常常見面卻不能正常的相處，總是要裝作視而不見，用刻意的漠視去強行淡化彼此的感覺。程遙知道以後再見柳妤肯定不會自然如初。他不願意看到和經歷這樣的無奈。
伴著一腔的不甘心，他緊緊抱著枕頭躺在床上，眼角里莫名地顯現出淺淺的淚線，雙手緊握著枕頭，彷彿是在把握柳妤對自己的好感。
糾結總是無能的人為了掩飾自己的無力而故作的姿態，直白的現實里沒有機會去讓自己迷醉在心痛中。片刻后，程遙最終放下那份軟弱的樣貌，來到寫字檯前，翻開了帶給他憂傷的筆記本，他希望自己也可以很用心地寫出自己的心事，把自己的想法認認真真地描述在這七寸白紙上，讓自己方寸內心袒露在柳妤面前，讓她明白程遙的想法，讓柳妤再重新審視自己的選擇。
「回：
看過你的言語，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那些話語是你，是你柳妤說出來的。你騙得了我，你永遠騙不了你自己，我知道你介意自己既定的過去，介意我們未知的將來。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成為你自己所認為的衝動的牽連。
我不想談這些，我只想把我的想法向你訴說，說我的過去。在別人看來我是個讓人逗樂，向來有些不靠譜的人。這並不是我的全部，我也有我不願意說的過去，我不否認在你之前我也喜歡過別人，我也用過心，可是上天總是開著玩笑，在很多人眼裡時間個和距離真的是沒法跨過去的鴻溝，在她認定我不是那個和她無限接近的那個他時，我就打算忘記愛情了。那時我很相信時間距離不是問題，可我的堅信最後換來的是冷漠和一句淡淡的對不起。
在我心裡，真正適合併且能夠包容彼此的人是不會找尋其他的借口，愛情裡面只有愛與不愛，沒有別的障礙。如果你真的覺得一個人適合你，你很愛他。那麼任憑千山萬水，歲月蹉跎，你依舊能記得你們的承諾你們的約定。如果你不愛他即使他對你再好，你也會對他說再見。
你的內心是什麼樣的，只有你自己知道，如果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點的感覺，那麼請你直接對我說，我在你心裡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迹。不要用其他的事情作為推辭我的藉口，這樣的拒絕我不可能接受。
你不選擇沉默，是因為你怕我難過，你不選擇直接拒絕，是因為你心存可惜。在你心裡真正的想法不是不愛，而是不敢愛。我可以放下過去，乾乾淨淨面對你，你為什麼不能擱淺回憶，洗刷曾經。
不論怎麼樣，我不會放棄，我會等你，這個世上只有不努力的人，沒有不動情的心。——程遙。」
鋼筆的墨水，還在紙上沒有晾乾，但是程遙心裡的哀傷已經在情緒的宣洩和真心地流露后漸漸風化。在愛情里，是沒有誰對誰錯，可是會有誰勇敢誰膽怯，愛真的需要勇氣。今天，程遙大膽地說出自己的一切，只是想柳妤可以敞開心扉面對他們之間的一切。
夜晚的憂思里柳妤的心思也重重難解，她努力不去想他，可是程遙的身影已經紮根在了她的心裡，許久未流的眼淚含著不情願，緩緩流了下來，打碎了柳妤最後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