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羅里吧嗦小羅羅
譚鱗甲和榜榜再次回到拉風串串店時,正趕上晚餐高峰,不僅店裡滿員,隊伍排到街上,就連等著取餐的外賣小哥也聚了兩批,邊等邊聊,不時舉著手機進店催餐。
服務員小哥忙得顧前不顧後,嗓子都喊劈了,可即便如此,看到譚鱗甲二人三度光臨,還是忙中偷閑地招呼:「又來了,鎧甲哥!自己找地坐啊!」儼然已把二人當成老熟人。
譚鱗甲和榜榜看到店裡人滿為患,且時間遠未到八點,因此只在店門口站了站,就由著人流把他二人擠出,在門口等取餐的外賣小哥對面找了個地方,就地坐著等。
等容易,可是店裡出餐頻繁,那香味比白天就更濃了好幾倍,長腳似的一個勁地往他們鼻子嘴巴里鑽。倆人東奔西跑了一天,躲警察、挖土、打架……哪一個都是重體力活;而且一天沒怎麼正經吃過東西,到這個點已經是存量用盡、再榨不出一點來了。於是在拉風串串的香味勾動下,一個比著一個地飢腸轆轆,大打擂台!
這種情景下,兩人不由自主、不約而同地想到被紫頭一夥搶走的錢,並且無比後悔沒有在前兩次揣著錢來時大吃特吃、狠吃死吃,要不然也不會落到現在身無分文、肚腹空空、只能看不能摸、聞得見吃不著的悲慘地步!這是何其的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啊!
「鎧甲哥,我好餓啊!」榜榜抱著肚子哭喪著臉說。
譚鱗甲的肚子叫得更響,好歹榜榜比他多吃了兩根腸、少挖過一個坑、還沒繞著大紅鷹跑那一圈!而且他胃比榜榜大!可那有什麼辦法?錯誤決定是譚鱗甲做的,他只能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餓也不承認、打死不往肚子上揉一下,而一徑盯著死不落下去的太陽咬牙切齒道:「再忍忍,忍到八點,等拿到手機,我賣了它也要讓你吃頓串串!」
然後抬手連鼻子帶嘴角猛抹一把,冷哼一聲。
榜榜無奈,只能繼續抱著肚子痛苦,並用眼睛依依不捨送別每一位取了餐心滿意足離去的客人。而嘴巴,則繼續不受控制、漸失力氣地念叨:「好餓啊……」
中間有人看不下去,要給他們吃的。譚鱗甲頭扭到一邊,強硬拒絕。榜榜本來要伸手接的,看鎧甲哥這樣,頓時不敢了,違心地跟人家說:「不餓,謝謝。」好心人見實在送不出去,只好留了瓶水在地上,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榜榜看了看譚鱗甲,譚鱗甲起身,一直走出拉風串串店的熱鬧範圍,才又一屁股坐下,誓與那瓶水劃清界限。榜榜抬頭看看鎧甲哥,低頭看看水,再抬頭看看鎧甲哥,再低頭看看水,想了想,終於跟著站起來,挪到譚鱗甲身邊坐了。
譚鱗甲問他:「你不餓嗎?」
榜榜說:「餓,可是我不想做小乞丐。」
譚鱗甲「嗯」了一聲,沒說話,繼續盯著街尾的天色——已經由紅轉青了,通街的燈牌也都亮了,五顏六色的,和路燈、店裡射出的光一起照著夜市裡的人和煙火氣,總之很熱鬧。
也很用力地煎熬著譚鱗甲和榜榜,令榜榜忍不住想:沒家的小孩真可憐。
忽然之間,天全黑了。可是沒有手機也沒有手錶,兩個人都不知道是不是八點。又都沒有勇氣攔住過路的人問,怕人家覺得他們是小乞丐,攔路是要錢或者要吃的。於是只能街頭街尾地看,盼著紫頭那伙人趕快出現。
「如果他們不來怎麼辦?」榜榜憂心忡忡地說。
「如果一直不來就只能送你去派出所,讓警察幫忙找你媽。」譚鱗甲回答得很快,也很淡定,好像早就想好了沒有退路的時候必須得這麼干似的。
榜榜問:「那鎧甲哥你怎麼辦?會不會被送回孤兒院?」
譚鱗甲又很淡定地說:「我不去派出所,我把你送到門口,你自己進去。」
「啊?」榜榜沮喪地說,「鎧甲哥你不和我一起啊?」
「不。」譚鱗甲繼續看著天色,但語氣很堅定地說,「我不能回孤兒院,我還有事呢。」
榜榜想問是什麼事,可是從孤兒院來的一路上鎧甲哥都沒說,所以哪怕是他問了,應該也問不出。於是想了想,榜榜只好說:「那……等我找到我媽,鎧甲哥你會來看我嗎?」
譚鱗甲老成地應允:「我可以去看你,只要不當著你媽媽和警察的面。」
榜榜馬上握著譚鱗甲的胳膊說:「當然,我才不會告訴他們呢!」
譚鱗甲扭頭看了看榜榜,對他讚賞地笑笑,說:「那就行,我會去看你的。」
榜榜得了鎧甲哥的肯定,心中一塊大石頭放下,重新收回手坐好。但心中還涌動著和譚鱗甲的義氣約定,於是意猶未盡地握拳許諾:「鎧甲哥,我是不會出賣你的!」
「鎧甲哥?」
這時一個過路的、西裝革履的女人,突然停下,上下打量,然後好奇而意外地指著譚鱗甲問榜榜:「你叫他鎧甲哥?」
榜榜茫然地看著對方。那女人大夏天的還穿著長袖西裝,鞋跟又細又高,頭髮很長,還燙了卷,嘴唇塗得紅紅的,眼睛描得大大的,漂亮得就像電視劇里的壞女人。
「壞女人」見他不說話,就轉頭問鎧甲哥:「你是鎧甲哥嗎?」
譚鱗甲馬上一臉警惕地反問:「你誰啊?」
「壞女人」突然一下笑開,下巴扯得尖尖的,臉頰堆得高高的,舞動著一口整齊的白牙說:「我看你在這坐半天了,不是在等我嗎?你到底是不是鎧甲哥?『銳不可當的鎧甲哥』!哈,這名字真逗!我還以為是什麼中年大叔裝嫩,沒想到貨真價實一個中二少年!多大了你?」
聞言,譚鱗甲騰一下從地上起來——奈何還是沒有對方高,說:「你就是小羅羅?」
榜榜也跟著站起來,歪頭打量對方。
女人由著他倆打量,興奮得指著自己鼻子說:「看清楚了,『羅里吧嗦小羅羅』就是我,我就是『羅里吧嗦小羅羅』!不光如此,我還是拉風串串店的老闆,以及和你在微博上聊了一天、要給你提供許拉森和蔣美麗線索的人美心善的仙女姐姐羅什進!怎麼樣,驚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