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說干就干,說走就走,不過真到了要出門的時候,李文傑又覺得腿肚子發軟,無他,外面那些只知道「吃」的傢伙太可怕了。
但是不走也不行,家裡食物越來越少,還都是些泡麵薯片之類的快餐產品,再不出發身體都垮了。
想到這,李文傑下定了決心,小心翼翼的接近自己門口,順著貓眼往外看了看,沒人。想了想,李文傑又覺得不保險,於是他先把登山包放在門口,然後左手打開門鎖,把門推開一個小縫,門軸發出了「吱吱」的聲音。
李文傑稍微有點緊張了,他順著門縫看了看,還是沒發現那些瘮人的東西,又不敢把腦袋探出去,他想了想,用右手握著西瓜刀,順著門縫伸出去,揮舞了幾下。
沒反應,李文傑大著膽子,用刀背在門上磕了幾下,發出「鐺鐺鐺」的聲音,然後李文傑不管有沒有反應,連忙收回刀,關上門,繼續從防盜門的貓眼向外觀察。
樓上隱約傳來了幾聲吼叫,除此之外,一切照舊,沒有動靜。
看來樓道里應該沒有那些怪物,李文傑這麼想著。
於是他背上登山包,一手握著西瓜刀,一手推開防盜門,邁開發軟的腳步,緊張的向樓下緩步走去。
八樓樓梯沒什麼動靜,安全。
接著是七樓,還是沒動靜,安全。
然後是六樓,老樣子,安全。
李文傑來到了五樓,還是什麼都沒發生,他覺得樓道里應該沒有那些怪物。畢竟這是個封閉的現代化小區,樓道門是電子防盜門,那些沒有理智的怪物應該進不來,而小區的住戶也被自家的防盜門鎖在了屋內,樓道內有那些「人」的可能性並不大。
但是作為一個受過一定訓練、有過幾年工作經驗的人民警察,李文傑還是保留了最基本的警惕性。他的師傅,一個負責「帶」他的老刑警說過,意外有可能就發生在下一秒,尤其是在你沒有隊友的情況下。
李文傑現在就沒有隊友,沒有後援,他的對手也不再是小偷和混混,而是一群隨時會吃人的怪物。因此他加倍的小心,甚至自己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五樓還是沒有發現,安全。
四樓,樓梯扶手和台階上發現了一些已經幹了的血跡,以及一些.……碎肉?
李文傑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民警,平日里只是負責對付一些小偷、扒手和混混,在面對這些真正的血腥場面的時候,他不比普通百姓強多少。
出發前,李文傑曾經一度認為自己不怕這些怪物,更不怕這些血腥的東西。因為這些東西他在自家陽台看的夠多了,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被那些吃人的怪物圍堵,吶喊、求助或者憤怒,絕望、不甘或者崩潰,當這些發生時,李文傑都在那裡,或是坐著,或是站著,直面著那些令人恐懼的場面。從一開始的害怕,擔心到後來的冷漠、無奈,李文傑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但是當他真的直面的、近距離的遇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才發現一切是如此的可怕,可怕到自己牙齒打顫、腿肚子發軟,可怕到自己不禁把自己和那些死在小區樓下的可憐人聯想到一塊兒……
長出了一口氣,李文傑用力的握住手中的西瓜刀,仔細的觀察那堆碎肉,確認了那是從人的身上撕咬下來的,因為李文傑發現了幾個腳趾,以及一大堆牙印。
李文傑胃裡一陣翻騰,但是他忍住了沒有吐,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慘死的同類,強迫自己冷靜,他深呼吸,又深呼吸,終於勉強把胃裡的不舒服壓了下去。
李文傑跨過那堆碎肉,繼續向樓下走去,這次他變得更加小心了,他把背包從身後轉到了身前,想了想又覺得不放心,乾脆把背包卸下來,拿在左手當盾牌使了。
一步,兩步,轉了一個彎,李文傑看到了那堆碎肉的來源,一個失去了半個腦袋的、渾身是血的半截屍體,之所以說半截,因為這具屍體的腰部以下已經完全消失了。唯一能確認的就是這具屍體身前應該是一個老人,因為那身下的半個腦袋上是半紅半白的頭髮。
李文傑的注意力沒有被老人屍體吸引多久,老人的屍體在四樓和三樓之間的樓梯平台那裡,順著台階向下看,一個孩童模樣的「人」正徘徊在三樓門口,門口也大開著。
李文傑突然發現自己的思維轉動的如此迅速,那個孩童模樣的「人」鐵定是怪物,常人沒理由敢停留在樓道,還開著門。況且是一個小孩子。
李文傑同時發現,那個小孩子似乎沒有發現自己的到來,還在無意識的抓撓著三樓樓門。
李文傑不再猶豫,他微微下蹲,左手握住登山包擋在身前,右手握住西瓜刀,側身半蹲著,悄悄接近那個怪物。
怪物毫無反應,還在不停的抓著三樓樓門,李文傑離他很近了,他看得出來這個怪物生前應該是一個小男孩,目測一米二左右的身高,殘缺不全的雙手,嘴角還掛著一些碎肉,眼睛不見了,渾身是血。
李文傑大腦一片空白,但是他隱約記得廣播里說過,這些怪物要砍掉腦袋才能死。他咬著牙,靠著不斷分泌的腎上腺素,狠狠的揮出了手裡的西瓜刀。
怪物是人死亡之後變成的,因此雖然他們變得可怕,但終究逃不過物理定律。人的骨頭密度多大,這些怪物的密度也就是多大。因此,李文傑覺得,如果一刀砍中怪物的脖子,那肯定能一刀斬首,KO怪物。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李文傑理論有餘,實踐不足。他又不是職業殺手,一刀揮下去沒砍中脖子,倒是直接砍在怪物腦袋上。
巨大的慣性帶著怪物的腦袋直接撞在了門框堅硬的邊緣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頓時把怪物的腦袋撞了個稀巴爛。李文傑一擊得手,下意識的想把西瓜刀拔回來,卻發現西瓜刀似乎卡在了怪物腦袋裡,拔不動了。
怪物的腦袋被打爛,靠在門上,一動不動,顯然死透了。
還沒等李文傑喘口氣,這間房門大開的房子里傳來了幾聲吼叫,以及噼里啪啦的聲音,聽著像超市貨物架子被撞到了似的。
李文傑嚇了一跳,刀也顧不上撿了,連滾帶爬的往樓上跑。
這很正常,樓下和房間內不知道還有多少怪物,貿然下去九死一生。但是樓上都是李文傑確認過安全的,他出門前也是留了個心眼的,帶著鑰匙的,算是沒把自己後路堵死。
急匆匆的跑了好幾樓,打開房門再重重的關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李文傑頓時覺得自己安全了。不知道三樓的怪物會不會爬樓梯,但是它肯定打不開鋼鐵造的防盜門。
李文傑休息了一會兒,開始反思自己剛才的行動,太蠢了,太冒險了。一個人,一包不算多的食物就敢往下走?先不說自己能否對付三樓的怪物,就算自己殺光了樓道的怪物,打開樓道門之後又能去哪裡?怎麼去?用腳走嗎?這幾天多少人死在那些怪物手裡自己忘了嗎?
還有自己殺那隻小怪物的舉動也太冒險了,沒有隊友和支援,一個人衝上去,簡直是拿命賭,這把賭贏了,下次呢?
等等,隊友?
李文傑雙手哆嗦了一下,自己怎麼這麼笨啊,這樓有14層高,每層四家住戶,一共就是五十六戶,不可能都死光了吧?起碼隔壁不就是有三個大活人?團隊行動不比單獨行動強多了?
李文傑暗暗罵了自己好幾聲,還是某點小說看多了,老是犯個人英雄主義錯誤。大難當頭,自己一個人絕對活不了多久。想活下去,找到家人,必然要找一個團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