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師父
我華夏子孫,當千秋萬代!——星辰老道
沈初的祖父是曾教導過公子扶蘇經學的太傅,是大秦極有名望的大儒,卻因胡亥與趙高奪嫡,他身為扶蘇一脈被趙高陷害滅了滿門。
盧太公年輕時曾得沈伯言相救,又得沈伯言不棄引為至交,盧太公心中感念老友,一心要將沈初教導成其祖父那般的經學大儒,以造福社稷百姓為己任,終生不忘初心。
誰知沈初頑劣,自小就不愛學習,一心想著舞槍弄棒,在劉季帶著兄弟們起兵之後,更是躊躇滿志的盼望著有朝一日可以跟隨隔壁的劉伯伯一起推翻暴虐的秦二世,為祖父一家報仇雪恨。
盧太公為此常常對月興嘆,感嘆自己愧對老友,沒能讓老友唯一的骨血繼承門楣。只是感嘆歸感嘆,沈初就是不愛學習,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著實是拿沈初沒有辦法。
其實沈初的天資極好,旁人一個月才能背下來的書他三天就能背下,旁人讀幾遍還不理解的晦澀內容他看一遍就懂了,甚至還能舉一反三,正是如此,盧太公才更是惋惜沈初的不學無術,若是沈初肯沉下心做學問,其成就定然不下其祖父。
聽多了祖父的感嘆盧固自然而然的對沈初有了輕視之心,看不上沈初的不學無術,自己則更加努力的做學問,希望得到祖父的認可。
盧固的天資只能算平平無奇,儘管十分努力,先生教導的書都背的很熟,可卻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只是沛縣這地方,本就沒多少讀書人,他這般的已經算是了不起了,因此生了幾分驕矝之心。
盧固走了沒幾步就被沈初追上,兩個人年齡相仿,自小一起長大,雖然盧固有些瞧不上沈初的不學無術,但到底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沈初說了兩句軟話就露出了笑臉。
「月道長,下車吧。」
周勃的聲音拉回了沈初久遠的記憶,他緩緩睜開雙眸:「好。」
他人生中的太陽早已落下,如今只是黑暗中升起的微弱月光罷了,月初。
沈初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袖子中的雙拳卻握的死緊。他以為過了這麼多年,他早已經忘了年少輕狂時的夢想,可故地重遊,那些曾經的記憶還是如夢魘般在心中發芽。
物是人非事事休,人生最悲哀莫過於此。
他是打算在山上一心修道,了此殘生的。可他的師父卻說若想完成他祖父和盧太公當年的遺願,便下山輔佐代王劉恆,那位日後會開啟文景之治,是歷史上有名的明君。
只是,文景之治攢下的家底兒也敵不過窮兵黷武,哪怕武皇帝打退了匈奴,可也耗盡了祖父兩輩休養生息積攢下來的錢糧。
師父說,他希望他們華夏子民可以千秋萬代,日後不用被島國侵略。
師父的很多話他是聽不懂的,可他知道師父是個有神仙手段的人,還能掐會算,似乎可以掐算出未來。聽師父的話,肯定是不會有錯的。
師父下山時,曾經跟他說過,先投周勃,跟諸侯王搭上關係,在迎立漢文帝時立上一大功,這才能在漢文帝身邊有一席之地。
拉回思緒,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沖著神色不善盯著自己的周勃笑了笑,道:「多謝太尉提醒貧道。」
此時他和周勃已經到了椒房殿的門口,周勃冷著臉轉過頭,沒有再說什麼話,以免椒房殿內的人聽到。
「臣周勃、月初拜見太皇太后,願娘娘長樂未央。」
呂雉掃了恭敬行禮的二人一眼,淡淡道:「免禮。」
周勃和沈初站直了身體,眼眸微垂,並不直視上首的呂后。
呂雉眯著眼睛打量沈初,見沈初身穿一件道袍,眉目俊朗,很有幾分出塵之感,身上隱隱有熟悉的感覺,那張臉卻陌生的很。
她微微皺了皺眉,隨即舒展開,溫和道:「聽說周太尉從一語千年請了位仙長下來,如今一看,果然有仙風道骨。」
周勃心中一緊,不動聲色道:「娘娘謬讚了。臣年紀大了,好日子也過不了幾天了,如今就盼著月道長可以傳些道家修身養生的法子,也好讓臣多活幾年,多享幾年這人間富貴。」
這大漢權利核心的人,誰不知道一語千年裡都是些神仙人物,據說有顛覆乾坤之能。至於養生?別看一語千年建的別緻,又號稱什麼手可摘星辰,其實還真沒哪個有長生不老的本事。
呂雉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臉上卻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哦?原來月道長擅長養生之術?哀家年紀也大了,近些年常常感覺身體不適,大約是早些年勞作太過壞了根基,不知月道長可否也給哀家講些養生之術?」
沈初聽到一如當年的溫和女聲,忍不住想起呂雉剛剛嫁到劉家之時,孝順公婆,操持家務。
旁人家裡都有男人可以依靠,呂雉卻沒有。早些年劉季就是個混子,到處惹事兒,非但沒有給家裡賺回來什麼錢,反而惹來了不少禍事,呂雉和她的兩個孩子受劉邦連累,幾次都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差點邁進去。
在項羽那裡當人質的那幾年,她過的更是艱辛,若非她母獅一般護著年幼的劉盈,劉盈大約早就死在敵營中了,哪有命活到回來當天子,可也正是如此,才把劉盈養的單純懦弱。
他嘆了口氣,拱手道:「娘娘抬愛,本不該辭,只是貧道才疏學淺,恐誤了娘娘鳳體,娘娘不如請太醫令來為娘娘調理。」
呂雉被拒絕了也不惱,依舊和聲細語道:「太醫有太醫的本事,道家有道家的手段,哀家不妨都試試。」隨即又道:「周太尉意下如何?」
周勃掃了一眼不遠處面上有得意之色的呂祿,心中明白這是呂雉故意找麻煩,他心中大恨,這小道士可是知道自己是要對付呂家的,萬一說漏嘴了,自己一家子豈不是成了呂雉的眼中釘?
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道:「外男常住未央宮有違祖制。」
呂雉臉上的笑意冷了下去,揮手道:「既然如此,周太尉可以離開了。」
周勃臉上的表情一僵,知道呂雉這是記恨上了自己,卻也不敢說什麼,硬著頭皮行了個禮,帶著月初退出了椒房殿。
他前腳出門,後腳呂祿就道:「姑母,周勃這老東西果然有不臣之心。」
劉邦的這些老臣不服她,她一直都知道,但她如今權傾天下,想封呂氏諸王,為什麼不能成功呢?還不是因為劉邦那句「非劉氏而王,天下共擊之!」,天下還是劉家的天下,哪怕現在是她呂雉說了算,那些劉家的臣子也是不服氣的。
她從來都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不願意深思罷了,她總覺得只要呂家諸子封王,手裡有了兵權,劉家子嗣都死的差不多了,也就只能妥協了。
可事實不是這樣的,對方時時刻刻都想著抓住她的把柄,把她們呂氏一族都滅了。
她苦澀一笑,她也不想跟滿朝文武對立。
可命運半點不由人啊!
當初她吃盡苦頭,終於登上后位,以為自己要苦盡甘來了。可結果呢?劉邦身邊早就有美人相伴,愛子膝下。她若不把權利握在手中,弄死劉邦和那些狐媚子生的雜種,她懦弱無爭的盈兒怎麼可能坐穩皇位?
若沒有娘家的幫襯,她又哪裡有親信之人幫助她拿住權利?
如今她呂氏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她若是不給呂氏諸子封王,讓他們手握兵權。待她死後,呂家滿門怕是都要活不成了!
「通知文武百官,給陛下發喪吧!」
呂祿見姑母沒有追究周勃,有些不甘,還想說什麼,卻被身邊的兄長拉住,不得已咬牙道:「唯。」
呂氏兄弟退下后,很快滿朝文武都知道了陛下駕崩的事情,舉朝嘩然。
周勃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沒多久,滿朝文武都知道了陛下曾經因為親母被呂后鴆殺之事跟呂後起過爭執,而陛下的死因眾文武心裡也都有了一桿秤。只是沒有人敢站出來質疑罷了。
呂雉聽了傳回來的線報,心中冷笑,這幕後黑手放出這樣的話無論她找了什麼理由,怕是都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辯解。
只是,她呂雉還活著一天,那些人想扳倒她就是痴人說夢!
不過,封呂氏諸王的事情要早日辦妥了,這些劉氏老臣當真不安分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