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戰林白
混戰爆發,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道門勢力,這塊骨頭雖然硬,但脆薄的地方更多,抵住那幾名青年翹楚,其餘的闖入人群中,不到片刻,便是血肉翻飛、哀嚎遍地的景象。
「哎,這是逼我老人家出手,小子,照顧好自己。」老頭囑咐了一句,身影變幻,與人堆中的兵靈展開了纏鬥。
閻風機警的離戰場中心稍遠,看戲之餘搜羅著林白的身影,他相信對方或許正躲在某個角落,突然暴起給他致命一擊。
「咳咳,不用找了,小雜種,我在這。」比起初見時的從容淡定,此刻的林白狼狽極了,面容憔悴,血色全無,仿若大病初癒,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潔白的長袍染紅了大半,只是不知那血來自何人。
當然,閻風十分希望屬於他本人。
「小雜種,多虧得你我才有今日的慘狀,不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都難消我心頭恨。」林白踱步而來,每一步下去,殺意便增長一分,神色極其駭人。
「彼此彼此,你不下黃泉,我寢食難安,不如你送我一個人情吧。」閻風率先發難,以弓代刀,高高躍起朝著林白的腦袋劈去。
林白見識過此弓的奇異之處,自然不會輕敵,身子一擺便躲了過去,腳步輕靈,不知何時已轉至閻風背後,對著他心窩的位置並指戳出。
若是放在之前,閻風定必被林白奇妙的身法壓制,然而在過去的一次衝突中他被神秘力量加持,戰力飆升,老頭曾猥瑣地笑著解釋:「道韻臨身,生生拔高了你的境界。」
有過如此歷練,閻風似乎觸摸到一些武道的精髓,身體率先作出反應,頭也不回地向後蹬出一腳。
砰!
像兩塊鐵器撞在一起,閻風借力跳開,重新正視對手,腳底有裂痛之感,臉上卻裝作風淡雲輕。
林白更是吃驚,本以為理應絕殺的一擊被擋,信心受打擊之餘,也為對方的成長深感不安,回想當年他如此年紀,可沒有這般實力。
殺,不留後患,是林白此時唯一的想法,被這樣的奇才惦記著,恐怕活不上多少年。
雙方纏鬥,你來我往,拳意重重,腳腳生風,渾然不在乎此時此地可以稱得上生死存亡的局面,捨生忘我的只為將對方踏於腳下。
閻風從最初的憤怒,精神趨於平和,眼前的對手逐漸消失,剩下的只為揣摩老頭那道韻臨身的意境,一拳一腳,一掌一掃,一招一式,似乎更有助於加深他的感悟。
他就像一個天生的戰鬥狂人,又或者說對道之一途的領悟力高得嚇人。
「哈哈,好小子,好東西都被你偷去了。」老頭話雖如此,臉上掛著難以言喻的興奮,「我好歹也要發發力,不能讓你比下去,眾小鬼納命來。」
老頭獨戰八個兵靈,猶佔上風,若不是對方有合擊陣法加持,早被老頭一口一個解決。
剩下的荊昊對上一個,靈宗各人對上一個,其餘的修士倒成了路人,這種級別的戰鬥他們根本插不上手,最起碼得有易神級別的修為,而他們大多出自中小門派,本想著這次進墓能有一番衝天的際遇,誰知道原來是死神的陷阱。
羅刑沒有參戰,相反竟與幽乾戰到一起,赤紅的霧靄與潔白的聖光糾纏,場外人看不清裡面的狀況,肉身交鋒、兵器交擊、道術對碰之音如雷霆橫空,震得眾人心跳加速,血氣不穩。
「火蛇針。」林白手臂一揮,激射出數十道光雨,狀若細針,透發出一股熾熱的氣息。
火蛇針,中針者彷如身墜熔爐,那骨肉消溶的滋味閻風深有體會,黑木弓舞得生風,如盾牌般護在身前,叮叮叮的響聲不絕於耳。
林白兀的吐出口血,他魂根有傷,從追殺閻風直到墓中逃亡,傷勢一再加重,一旦調動自身靈能,牽扯暗傷,氣血紊亂,便止不住吐血。
就連修為亦嚴重滑落,閻風才得以抗衡,才會有此刻針鋒相對的局面。
「可恨的小雜種啊。」林白大恨,魂傷極重導致境界跌落,戰力大損,壓制不住對方,一大簇邪火直竄腦門,眸子里血絲交織,如一隻發狂的凶獸,戾氣盛烈。
「即便此生再無寸進,也要把你斬落此地。」林白恨聲道。
「別放大炮了,有手段就使出來,小爺我接著。」閻風好不痛快,大笑道。
林白奇妙的身法再現,若鬼魅般移動,無聲無息地靠近閻風,虛空中一塊淡青色石碑凝聚而成,不過一丈方長,碑上似乎有刻圖,但碑身虛幻,未能徹底凝聚出實體,故而看不真切。
「鎮壓!」林白大吼,半空中按下石碑,整個空間彷彿抖動了一下,閻風站立之地突然下陷,土地龜裂,裂紋若蜘蛛網般向外蔓延。
那砸下來的哪裡似一塊石碑,說是一座小山崖更貼切一點。
靈碑掌,林白在一深山遺穴中發現的絕學,憑此技曾壓過眾多同階敵手,其名由此而崛起。
閻風不閃不避,雙腳仿似生了根般,腰桿挺立,絲毫沒有被壓倒之勢,體內的神異珠子緩緩旋轉,釋放出一縷淡得幾乎透明的青氣,與神魂相合,彷彿掙脫了這片天地的束縛,靈台清明,有一瞬間仿若洞徹了世間本源所在。
「剛猛雄渾若怒濤,離魂過處盡絕路!」閻風心有所感,長嘯中拍出一掌,乳白色的掌印透掌而發,去勢勇猛,與青碑撞到一起。
咚!
兩者激發的光芒一時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隨後一道身影自半空墜落,如著了魔一般在地上滾動,彷彿在承受極大的痛苦,慘叫不絕,嘴唇都快被咬爛了。
揚起的塵土漸漸消散,閻風屹立在場中,大口大口地喘氣,嘴角有血跡,右臂不自主地抽搐,其餘的並沒什麼異狀。
「林白。。。。。。他敗了,敗給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
「難道是一些隱世門派的傳人?」
「好奇異的掌法,方才我神魂竟有搖動的跡象,似乎比靈碑掌更勝一籌,要是能得到的話。。。。。。」
眾人議論不斷,某些包藏禍心的人,打算充當漁翁的角色。
林白現今承受之苦,比之千刀萬剮仍過猶不及,仿若全身骨頭被打碎,氣血逆流,那靈魂幾乎要被打散,有崩碎的跡象。
他無法想象閻風究竟有何際遇,在這個幾乎生機斷絕的古墓中突飛猛進,讓他從獵殺者淪為戰敗者。
他後悔,後悔不該魯莽進墓,後悔不該玩弄獵物,應一早痛下殺手,後悔接下那神秘人的任務,或許他能逃過這命中的一個死劫。
林白眸子黯淡,望著緩步而來的閻風,內心的怨氣似乎隨著剛才那一掌煙消雲散,淡淡地道:「受人錢財替人消災,這真理在修鍊界同樣適用,只是這一次我沒有以往的好運氣罷了,遇上你這麼一個怪胎。」
閻風終究沒有立即下殺手,警惕著對方臨死前的反撲,問道:「想要追殺我和那名少女的,究竟是誰?」
林白頓時想起那神秘人身上散發的陰寒,根本不像一個人類所擁有的,搖頭道:「即便你知道了,也殺不了他。」
聽罷,閻風眼瞳縮了縮,再次體會了世界的殘酷,為了利益,兩個毫不相識的人竟一直廝殺至今。
林白咳出一口大血,顯然生機快斷絕,凝望了閻風稚嫩的面龐片刻,嘆了口氣,才幽聲道:「我曾往九霄道門求葯,遭拒后那人找上門。」
閻風聞言,覺得林白似乎給他透露一個信息,默默記住九霄道門這個名字,或許真正的幕後黑手與它有關聯。
「咻!」
一道乳白色光束如神罰般從天而降,震蕩出的衝擊力把閻風吹飛得老遠,像似熬了一記重鎚,嘴角有殷紅的血液流出。
那還是他五感敏銳,提前閃避才沒真正致命,而林白,在光芒消失后,已徹底化成飛灰,在這世間的痕迹彷彿被人抹消了一般。
滅口?瞬息間這兩字浮上閻風心頭,正要從地上爬起,手心卻觸碰了一硬物。
一枚青色的玉簡,入手圓潤細膩,有絲絲冰冷之意透出,其上刻有字元,歪歪扭扭的,閻風倒是看不出所以然來。
「總算尋到你了。」本應與幽乾大戰的羅刑不知何時立身在閻風旁,隨手將他禁錮,單手提起,速度飆升至極限,向著某個方向疾速逃離。
此地大戰爆發后相當混亂,幾乎沒人注意到這一幕,即便有人注意了,也不會為了一個毛頭小子而去觸羅刑的霉頭。
幽乾神色冰冷,目光更多的是落在閻風身上,渾身釋放出驚人的波動,像似一隻沉眠的凶獸被擾醒,發出憤怒而恐怖的一擊。
羅刑的這個舉動,難道是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不可能,此事只有三人知曉,而那兩人皆是自己心腹,絕無背叛的可能,還是因為別的?
幽乾不敢賭,此時唯一最可行的辦法,便是將閻風像林白一般抹殺掉。
然而,還未待他出手之際,已有人擋在羅刑身前,正大口啃食著一隻斷臂,臉上全是滿足,畫面相當不和諧,「我的人你也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