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告別過去
七點的清晨，天邊日出。
看著窗外的這一幕，陳天輝深吸一口氣。
很好，這是自由的味道。
儘管他也知道，自己距離七月五日的黎明，這個真正意義上的自由，目前還有點距離。
但不管怎麼說，已經跟死神那女人達成一致。
自己的死，暫時由自己做主。
陳天輝決定用這一天的時間，先好好給自己放個假。
不斷死亡，讀檔復活，儘管身體每次都重置到醒來時的狀態。
可這樣一來，即便是他這個加班狗，精神也有點扛不住。
所以，陳天輝把手機關機，重新鑽到被窩裡，臉上帶著笑意，陷入夢鄉。
……
「喂。」
「嗯？誰啊？」
聽到聲音，躺在床上的陳天輝還感覺有些迷糊，睜開眼。
看到那張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清冷麵龐，他頓時清醒過來。
「你來幹嘛？」
「時間到了，如果你不願遵守之前說的話，那麼我可以幫你。」
說著，死神抬起白皙皓腕，如蔥細指就要有所行動時，陳天輝連忙出聲：
「等等！」
先阻止了對方的動作，他伸手拿起床頭的手機，一按沒反應，這才想起是關機了。
等手機開機后，首先映入眼帘就是一堆未接來電。
有公司的，有同事的，郝槐等人的電話，還有簡訊。
再一看時間，十一點五十，晚上的。
看到這裡，陳天輝就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出現了。
見他從睡懵中，搞懂現在是怎麼回事。
死神收回手，重新插進風衣兜里，整個人看上去相當高冷，如一座冰山。
「現在可以去死了嗎？」
聽到這話，陳天輝白了一眼床邊的人，打著哈欠，表情相當不滿說道：
「你說你這人，看上去長的是挺端正，怎麼說話就這麼不識趣呢？」
「咋兩是什麼關係，陌生人。」
「跟陌生人說話，要讓他配合你，得帶個請字，這是基本的禮貌。」
聽到這番話，死神強忍著把面前人直接送走的衝動，她臉部沒有表情，不帶絲毫語氣：
「請你可以去死了嗎？」
「……」
陳天輝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搖起頭，用眼角餘光憐憫看向她，小聲念叨著：
「這人，真沒救了。」
死神嘴角一抽，咬緊牙，兜中的手攥緊。
她開始有些後悔，之前接受了這個人的協議。
但畢竟是自己答應的事情，死神也不想先成為違約者，便把話題一轉：
「還有八分鐘，如果你沒有準備好，再過五分鐘我就要動手了。」
坐在床上的人，撇她一眼：「急什麼，時間還夠呢，況且現在是你在浪費我時間。」
「我要起床換衣服，你現在還要站著看不成？」
死神無語，走出卧室，狠狠關上門。
等陳天輝換好衣服出來，時間還剩下六分鐘左右。
「你還有一分鐘時間。」
「慌什麼，人要真想死，你還攔得住？」
死神被他懟無言以對。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傢伙跟自己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陳天輝說完話，便走進衛生間拿出一瓶消毒液。
當著死神的面，他學起某些電視廣告里代言人的模樣，舉起消毒液：
「以下為限制級片段，請全年齡齡段觀眾切勿模仿，生命只有一條，死神就在身旁。」
話音剛落，扭開瓶蓋，一瓶下肚……
再次睜眼醒來，陳天輝只感覺胃部火辣辣的疼。
不管一個勁響的手機鬧鈴，他連忙起身，去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
「呼，舒服。」
感覺到胃部的不適感在漸漸消退，陳天輝去衛生間洗漱。
睡了整整一天後，他能感覺到自己此刻的狀態，更有精神。
洗漱完，隨便搭一身衣物，陳天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感覺有些茫然。
除了腦子還記得要活到七月五日的豪言壯志外，一片空白。
這種感覺，陳天輝已經很久沒感受到了。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來著？
哦，對了，畢業分手季的時候。
「啊，真是有毛病，這時候想到那些，鬧心吶。」
他站起身，看向卧室衣架上掛著的黑色正裝。
雖然那家公司，對於自己來說，同樣也不是個有什麼好記憶的地方。
但卻是在畢業后，一直接納自己到現在的地方。
說起來，幾天沒去，倒還有些不習慣。
想到這裡，陳天輝走進卧室換上衣服。
順著以往上班路線，加入早高峰人潮。
在公交車上，他觀察著周圍的眾生百態，內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眾人皆醉，我獨醒。
說的也許就是這個意思吧。
下車來到公司，陳天輝仰頭望著這棟大樓，隨即走進其中。
門口的保安看見他，主動打招呼：
「陳組長，早啊。」
「嗯，早。」
來到一樓電梯間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鍵位。
「叮！」
電梯門開，陳天輝第一眼看向頂燈。
最終，還是走進去。
不是躲在角落裡，而是正大光明站在頂燈下。
電梯上行，陸續有職員進來，認識陳天輝的都會打招呼，喊聲「陳組長好」。
他也會點頭回應。
在公司待了三年時間，這也算是附加的成果。
在這的人緣，基本上算不錯。
等顯示到了十七樓，陳天輝走出電梯，站在屬於自己組下的辦公室門口。
掃視這間一成不變的辦公室，誰曾想到，前段時間自己才把這裡炸過一次。
「組長好。」
早就在這裡的實習生和保潔阿姨，看到他主動打了聲招呼。
隨即，身後又傳來聲音，還是姍姍來遲的胖瘦組合，微胖八卦男劉成和乾瘦男李虎。
「嗯。」
他閃身給兩人讓開門口的位置。
劉成和李虎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趕緊走了進去。
看著自家組長還是站在門口，兩人低頭交談起來。
「你說，組長今天這是怎麼了？」
「看上去有點失落？難不成他知道自己升職無望？」
「升職無望？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隔壁組的吳組長昨天晚上……」
看著兩人的交頭接耳，陳天輝幾乎都可以憑藉腦補，猜出來他們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最後是新老職員組合，單親媽媽何芳與職場焦慮症患者陸小玲。
「組長。」
看到自家組長站在門口，兩人緊張去看手機或手錶上的時間。
見到還差一分鐘遲到，她們明顯鬆了口氣。
「恩。」
陳天輝點了點頭，想了想，他喊住其中一人：
「何芳，你跟我過來一下。」
「哦，好的，組長。」
何芳跟陸小玲詫異對視一眼，隨即自覺跟他走到辦公室一邊。
來到窗邊，看著玻璃幕牆外的景色，陳天輝問起：
「寶兒的情況怎麼樣？」
「組，組長！」
這個老職員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震驚，手攥著裙角：「組長，你都知道了？」
「嗯，你放心，我不會給別人說。」
聽到這話，何芳臉上放鬆了一些，感激看向他：
「謝謝，組長，如果離開這兒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算是為了你女兒，你也得好好工作。」
見談到自己女兒，她點頭，臉上的笑容更盛。
「嗯。」
看到這幕，陳天輝想了想，手拍向她肩膀：
「行了，我該走了。」
「走？組長你要去哪？」
「嗯，該去干正事。」
在何芳詫異的眼神中，他解開領帶，脫下黑色西裝，將其一甩，搭肩上。
穿著淡藍色襯衣的陳天輝，瀟洒走向辦公室門外。
邊走向門口，他還邊對辦公室里的人挨個點名：
「劉成，你的八卦給我消停一點，不然哪天別人告你侵犯隱私我可不管。」
「李虎，我的位置就交給你了。」
「陸小玲，香蕉別帶進廁所。」
「小宋，等會給你女朋友去送個創可貼。」
目送他走出辦公室，其他人目瞪口呆。
「瘋了？」
「應該是瘋了。」
「嗯，但我怎麼覺得有點小帥。」
「咱們組長人又不醜，感覺氣質比起以往更洒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