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天賦與交流
「人~類~，過~來~？」
下意識無視聽慣了的巨蛇嘶吼聲的老人沉聲道：「誰在說話？」
空靈、飄渺之聲不似人類該有的聲音，再加上這種用詞，老人下意識地認為周圍有某種高智慧生物存在。
湛藍色的光芒湧入他那雙淡綠色的瞳孔內，掃視一圈，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猶豫片刻后，他將他的目光投向那六位少男少女。
在魔法師界內，用這種方式查探對方的行為，一般都算是一種無禮的挑釁行為。嚴重點的話，是可以算作違法的（魔法師界的法）。
不過眼下算不上一般情況。
當六人的身姿映在老人的眼內時，老人有那麼一瞬間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復了原狀。
收起充斥在眼中的魔力，老人手持單手杖走到那尤為特殊的兩人之一的少女前，面露和藹地問道：「剛才是你在說話嗎？」
「說~話~？」娜歪著頭，滿臉不解，「我~？」
夜耿直地說道：「是啊，說了非常了不得的話呢。」
艾麗卡出聲解釋道：「從剛才起，她就一直說出這種摸不著頭腦的話，但這話絕非出自她的本意。」
「嗯…」老人捋子鬍子思考著。
從其他五人的表情看，之前說那番話的人的確是出自這少女之口，但看這少女的這表情也不似偽裝，更別提話都說出口了為何還要裝作不是自己說的？
回想那方才那話，用詞頗為傲氣，語句更有蔑視之意；可那空靈、飄渺之聲的語氣卻不像是說這種話的語氣，更像是…複述一般。
「嘶…」
巨蛇的嘶吼聲有些不耐煩，這種情感身為和它相處多年的老人而言還是聽得出的。
「人~類~，過~來~？」巨蛇的嘶吼聲下，娜又開口說出之前所說之話。
夜：「沒錯就是這句話。」
「我知道了！」結合之前少女說話之前響起的那條巨蛇的嘶吼聲，老人推斷道，「你聽得懂蛇語？」
「蛇~語~？」少女果斷地回答道，「不~懂~。」
「有的天賦只有用到時才會發現你有這種天賦。」老人覺得少女是第一次見到蛇，所以之前不知道自己聽得懂蛇語是很正常的事。
老人：「不管怎麼樣，我們先過去看看，它也有些不耐煩了」
「誒？過去？去哪？」克勞德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老人：「當然是那條巨蛇那。」
「不不不！不去！」克萊姆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忙揮手道，「會死人的！」
克勞德也說道：「可以不去嗎？」
「你們可以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巨蛇找的是可以聽懂它話的娜，其他人去與不去都一樣，所以老人也不勉強他們。
「你們呢？」老人看向里德與艾麗卡。
「能近距離瞻仰此等巨獸的風貌是我的榮幸與所願。」里德恭敬地說道，「更何況我相信以您的實力能夠保證我們的安全。」
老人捋著鬍子、雙眼微眯，久居山林的他似乎對這種言語沒什麼抵抗力。
老人：「放心吧，即便它發起狂，我也能制住它。」
猶豫的艾麗卡聽到老人自信的話語，咬牙道：「我也去。」
對艾麗卡而言，初見巨蛇時的失態可能會成為她一時的噩夢與陰影。
現在有一個安全的環境可以讓她再次面對那條巨蛇，只要她能堅持下來，不僅可以除去那個隱患，還可以讓她以後再面對其他巨獸或是有威勢的人時，能夠面不改色。
這算是一種挑戰，一種對自我的挑戰。
老人看著這有點不凡的二人，讚許地點了點頭。
巨蛇的位置離他們休息的地方其實不遠，可當離巨蛇的位置越近，里德和艾麗卡的腳步就越發沉重…不，不止他們二人，仔細看的話老人的腳步也越來越緩慢，只有夜與娜二人依舊的步伐依舊輕鬆。
數十米的距離，里德和艾麗卡卻覺得比方才『逃命』時更加令人感到疲憊。
終至巨蛇身前，四人也得以看清方才因心中的恐懼和陽光而沒能看清的巨蛇之貌。
巨蛇的樣貌和里德、艾麗卡印象中的蛇有很大不同，但是他們卻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是閉合的雙眼？位置有些靠後眼睛？鼻子？嘴？又或是背上的閃爍著如鋼鐵般光芒漆黑蛇鱗？腹部有奇怪突起的灰白色蛇鱗？
然而這種種奇怪的感覺，都被巨蛇睜開雙那雙金眼時帶給他們的沉重感所壓碎。
這如山壓背的沉重感、如鬼纏身的恐懼感，讓里德和艾麗卡都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再屬於自己，而被眼前這巨大的生物所支配。
老人此時也不好受，巨蛇這幾年的成長遠超他的想象。
「（咒語）地之元素，立界御威。」
老人揮杖施法，一個半圓型的結界在他們周圍升起時，三人受到的壓力瞬減至他們可以承受的程度。
「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嗎？」老人的笑容帶著些喜悅。
重新睜眼的巨蛇見到來人，如說話般吐信：「嘶~」
這如轟雷般的聲響在結界的抵禦下，眾人也能夠承受了。
「你~也~來~了~？」娜一如之前那樣，突然出聲說出完全不知所謂的話語。
老人一副果然如此地看了眼娜，轉而看向巨蛇問道：「你能聽懂我們的話嗎？」
巨蛇眼中帶著疑惑看著老人，道：「人類，你想表達什麼？」【以後皆由娜轉述】
見狀，老人遺憾地嘆了口氣，也是他太想當然了，能聽得懂蛇語不代表能說蛇語。不過或許她在奧金白魔法學院學習一段日子后就可以了呢？
從巨蛇的眼中，老人並沒有讀到與憤怒相關的情感，所以他按照以往的方式，做了一個代表『道歉』的動作后解除了纏繞在巨蛇身體上的藤蔓。
自由的巨蛇微微抬起蛇頭，那雙金眼牢牢地注視在娜的身上。它知道這人就是能夠聽到、理解它話語的人類，它要記住娜的樣貌，因為它的本能覺得自己以後會有那麼一天會需要她的幫助。
「再會了，風一般的人類。」
說完，巨蛇扭動著它巨大的身體，鑽入森里內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