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矛盾與緩解
陽光照耀下，黑灰色森林內聳立著的約十來米高度的巨大蛇影的背上，那不同於尋常蛇鱗的漆黑鱗片閃著刺眼的光亮；高揚的蛇頭，本該沒有眼臉的蛇眼此時卻閉著雙眼。這巨大的生物似乎尚未完全蘇醒。
片刻之後，緩緩張開的眼臉露出它那雙透露出危險信號的豎瞳金眼。瞳孔下移、掃向下方的森林內，依稀可見六個小生物在林內緩慢地移動著。
看著這六個微不足道的生物，巨蛇的眼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它習慣性地吐出自己那已無分叉的尖舌：
「嘶！」
這已不是單純的蛇吐信之聲，這如雷般的聲響更像是專屬於它特有的吼聲。
驚起林內飛鳥無數。
……
「是~誰~？」
下方森里***跟著夜身旁、背著個大包裹『奔跑』著的娜歪著小腦袋莫名其妙地問道。
夜不明所以：「什麼是誰？」
「沒錯，是誰！？」克勞德突然喘著氣大吼道，「我們這樣渺小的存在根本不可能無端惹到它，是誰！是誰做了什麼！？」
恐懼與死亡威脅下，克勞德顯得有些瘋狂。
「克勞德，冷靜點！」里德盡量維持著自己的呼吸節奏說道，「現在不是計較這種問題的時候，說話會亂了你的呼吸，讓你更加疲憊的！」
里德說話間也有些喘，不過在背著克萊姆這樣分量不輕的人還能保持這樣跑動的速度，說明他的身體素質算是非常不錯的。
「那又如何…」克勞德突然停下腳步，雙手叉腰喘氣道，「它那麼大，我們拿什麼跟它比速度？」
克勞德仰著頭，似怒似悲地說道：「反正早晚是個死，不如死個明白！讓我明白自己是因為什麼而死的不是更好？」
「的確…」夜背上的艾麗卡也說道，「比起無目的的逃跑，找到激怒它的原因然後平息它的憤怒更好。」
「你說的沒錯。」里德覺得艾麗卡的建議很好，所以停下腳步看向夜問道，「夜，告訴我們你究竟做了什麼？」
說話間，里德也將克萊姆放了下來，他有點吃不消了。
「果然是你！」克勞德聞言幾步跑到夜的身前、抓起夜的衣襟吼道，「你安分點會死嗎？」
夜：「我也沒做什麼啊，只是在他身上跑了幾步而已。」
夜現在也知道那座所謂的小山其實是這條巨蛇盤起的身體。
克勞德：「開什麼玩笑！？」
里德伸手拉住克勞德的手勸道：「克勞德，夜可能沒說謊。」
克勞德：「我們對它而言不過是一隻螞蟻，一隻螞蟻在你身上爬兩步你就會發怒？」
「或許只是夜不小心吵醒了它？」艾麗卡從夜的背後下來，並小心翼翼地看了身後不遠處依舊沒有動作的巨蛇，「你看它其實也沒有發怒的樣子。」
沒想到艾麗卡的話剛說完，巨蛇聳立的上半身便向著他們探來！
「（咒語）藤蔓，聽從賦予你生命、堅韌、速度者之語，封鎖彼之巨獸的行動！」
隨著不遠處傳來的咒語聲，地面內四處竄出的藤蔓在幾秒間內便纏上巨蛇的身體。它扭動著的身軀在藤蔓的糾纏下不斷地撞擊在森林各處的樹榦上，直至它放棄掙扎。
「嘶…！」
巨蛇頭高揚吐信，聲含怒氣。
娜：「又~是~你~？」
「是你認識的魔法師嗎？」艾麗卡鬆了口氣說道，「不管怎麼樣，看起來我們應該是暫時安全了。」
「什~么~？」娜歪著頭，完全不知道艾麗卡的話是什麼意思。
「……算了。」不知為何，艾麗卡有種兩人的對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的感覺。
危機得到緩解，克勞德也冷靜了下來，他鬆開抓住夜衣襟的雙手道：「抱歉，我有點…」
夜：「沒事。」
克勞德：「不過我也希望你以後做事能多考慮後果。」
夜不太明白克勞德的意思，反而他覺得能遇到這種巨獸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不過夜還是選擇說道：「知道了。」
「你！」夜語氣中帶有的明顯敷衍的態度又把克勞德已經熄滅的火氣重新點著，就在克勞德上前打算給夜一點教訓的時候，里德突然站到二人中間。
里德伸手攬著二人肩膀的微笑著說道：「先去向救了我們的魔法師道謝吧。」
克勞德知道里德是在勸架，而他也沒到失去理智的程度，知道里德的話是對的；況且他也想起來自己未必打得過夜，只好說道：「知道了。」
至於夜這邊，他就更沒意見了。作為對死亡和人情絲毫不了解的他完全不知道克勞德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當然，夜還是了解到這種對自己而言有趣的事，對於別人而言就未必有趣了，甚至會發火。
在艾麗卡和里德將克萊姆扶起后，一位身穿綠色皮夾、皮褲、褐色長靴，腰間別著一根褐色、木製單手法杖的白鬍子老人從森林內走出，向著他們走來。
老人和藹地笑道：「看來我沒來晚。」
里德上前連忙說道：「不，多虧您的相助我們才能免於劫難。請您接受我們的謝意。」
說著，里德率先躬身表達謝意。
老人揮手道：「不必不必，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不過我很好奇，它本來應該還在休眠期，你們做了什麼讓他提前醒來的？」
眾人看向夜，夜不明所以地撓著頭：「我只是在他身上跑跑、跳跳而已。」
老人見夜不似在說慌，只能推測道：「或許是其他原因，又或許是它的休眠期縮短了吧。」
老人掃了六人一眼，奇怪道：「你們是奧金白魔法學院的學生？為什麼不戴學院徽章？還有領隊老師呢？」
奧金白魔法學院的學生來這座森林歷練、採集材料之類的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老人才有這一問。
里德：「我們是奧金白魔法學院新招的學生，還未進入學院學習……」
里德將事情的始末講給老人聽，老人聽后捋著白鬍子思索片刻后道：「應該是有人用什麼東西干涉了靈脈的流動，使得靈脈產生排斥反映，一股腦地將它內部——包括你們在內的所有外來物全部驅除。」
「看來我們只是被連累的一方。」里德鬆了口氣。
老人笑道：「當然，如果你們真的攜帶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一開始就進不了靈脈迴廊。」
老人：「既然如此，那麼就讓我送你們去奧金白魔法學院吧。有我作證也免得你們因遲到而受罰。」
里德感激道：「多謝您了。」
就在老人準備取出腰間的法杖時，他熟悉的『吐信』聲與從未聽過的飄渺、空靈之聲音同時響起：
「嘶…，嘶！」
「人~類~，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