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似夢非夢
一望無際的黑暗,處於半夢半醒狀態的凌星無所適從。他在黑暗中漫無目的的飄遊,前面一個小光點漸漸散發出七彩的亮光,七彩的亮光猶如七彩的光霧,緩緩旋轉,光霧的中心呈現出彎彎曲曲的光影,和夏天高溫的路面上出現的空氣扭曲相似。眼前慢慢顯現出了美麗的小仙女那張精美絕倫的臉龐,從模糊到清晰,就像水面的波紋漸漸平靜一樣。凌星面對著近在咫尺的小仙女,幽幽地嘆道:「我現在已經死了嗎?」小仙女微微搖頭,平靜地說:「沒有,你現在腦子受了重傷,你得把你的意識整理一下,要不然,會神經錯亂的。」凌星的意識彷彿是許許多多的小碎片,雜亂無章地排列著,凌星根本無法把它們串聯起來。小仙女還是那種平靜的神情,彷彿任何東西也不能使她動心。她的輕言慢語卻能讓凌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她輕啟玉唇,說:「想想看,你最早的記憶是什麼?」凌星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說:「是一顆流星。」小仙女也沒有想到,他的記憶中竟然有一顆流星。想了想,不得要領,就說:「再想想,還有嗎?」凌星又說:「傍晚的太陽。」小仙女沉吟著:「傍晚的太陽,這應該是一個隱喻。這是比喻人還是物,或者是地名吧。」她猜測著。凌星說:「如果是地名,傍晚的太陽,是太陽落下的意思。落日,落日……」兩人都猜不出來。其實凌星是失去了記憶,而小仙女則壓根兒不知道「洛陽」這個地名,因為在五千年前,根本就沒有這個地名。「洛陽」是在西周初年由周公修建的「雒邑」而來的,至東周時才改叫「洛陽」,距現在三千多年。凌星想得頭也大了,而且隱隱地作疼,他搖搖頭說:「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我這是在夢裡嗎?」小仙女點點頭,又搖搖頭。凌星弄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正要詢問,小仙女說:「咱們還是先說說我所處的空間吧。」凌星有點迷茫地說:「我好像認識你,卻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小仙女點點頭,聲音如同虛無飄渺的泉水叮冬聲:「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許多有大神通的人聯手開闢了一個人造的空間。這個空間你也去過,我們就是在那裡認識的。你如果細細地體會,就會看出一些不自然的地方。這個空間自開闢出來以後,不斷地進行修修補補。現在功力低的人是看不出來人造的痕迹的。我是你們後來稱為炎帝的小女兒,別人都叫我女娃。我的師父是赤松子,他可能是你們傳說中的仙人。五千年來,我一直生活在這個空間,等待你的到來。」凌星十分震驚,他結結巴巴地說:「那你不也是神仙嗎?你等我到來做什麼?」小仙女抿嘴笑了笑,讓凌星一陣眩暈。「天機不可泄漏。」小仙女頑皮地說。凌星乾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你說的這個空間,是不是人們常說的天上,或者說是仙界吧?」小仙女點點頭說:「也可以這麼說。」凌星陷入了沉思:她果然是個仙女。炎帝的小女兒,那她豈不是活了五千多年?
小仙女繼續用美妙動聽的聲音說下去:「你誤乘司馬融和吳越的時空旅行器進入了這個空間,在那裡我們相處了一段時間。這個空間的時間幾乎是凝固的,所以你的年齡並沒有增長,但你的功力卻增長了一大截。你修鍊的心法是『九字訣』,現在你趕緊回憶出來,我在這個空間夾縫裡不能呆的太久。」凌星有許多疑問要問,例如,司馬融和吳越到底是誰?記得自己修鍊的心法叫「萬神圭旨」,怎麼又成了「九字訣」?時間能凝固嗎?空間夾縫到底是什麼東西?但他終於沒有開口詢問,而是認真思考起來。他先是記起了幾天前那個夢,然後,那個空間的一切在他腦子裡一一浮現出來,接著那些心法躍然出現了。「我想起來了。」他睜開眼睛對小仙女說。小仙女果斷地說:「好!你現在已經沒有危險了,但你還要抓緊時間修鍊『九字訣』,我要走了。」凌星著急地說:「我還有許多疑問,你怎麼說走就走呢?」小仙女嫣然一笑,說:「你的疑問有些以後再說,有些你腦子裡已經有了,只是你想不起來罷了。難道你希望我困在這個空間夾縫裡?」凌星搖搖頭。小仙女或者說是女娃,她的絕美的面龐逐漸模糊,就像一個人慢慢淹沒在清水裡一樣,緩緩消失不見。凌星悵然若失,久久地凝望著小仙女消失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小仙女所在的世界緩慢地浮現在他的眼前。他開始仔細體會他曾經進入的這個空間,無論是大氣磅礴的宇宙星辰,還是美麗動人的自然景觀,都是那麼引人入勝。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玄妙,又是如此的空虛,但一切的一切又是實實在在地映入人們的眼帘。空中的飛鳥,山中的瀑布,平靜的湖面,蕩漾的漣漪、七彩的花草,一切都是美崙美奐的;明亮的星辰,彎彎的月亮,劃破天空的流星,一切又給人自然和諧的意境。說實在的,小仙女說是人造空間,他就一點也感覺不出來,這可能跟他的功力有關。他隱隱約約感覺到空間中即使最寂靜的空山,也好像在以極高的速度運動著。按照自然的辯證觀,宇宙中物質的運動是絕對的,靜止是相對的,不過是物質運動的一種形式。在凌星的意識里,靜止是人類思想的最高境界。特別是像他一樣的修練者,能夠達到一般的靜止狀態就是相當了不起的成就。在凌星看來真正能夠達到絕對靜止的修練者恐怕還沒有出現。宇宙中無論是極靜還是極動都會出現極端的宇宙現象。這個空間是極靜?還是極動?不管怎麼說,由極靜或極動造成的效果,就是時間的凝固。
想到這裡,他靈光一閃,想到一個提高學習效率的方法。利用電腦程序,設計一個學習軟體,讓人在電腦的虛擬世界里延長學習時間,以期學到更多的知識。然後,他進入了深沉的練功狀態。
無數畫面掠過凌星的腦海: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在指導他學習《孫子兵法》;兩位知天命的中年男女慈祥地望著他;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在和他捉迷藏;青城山的羊腸小道上橫躺著的乞丐;藥方洞壁上的仙方;小書房中的線裝絹書等等。他聽到強行壓抑的間斷的抽泣聲,好像是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又彷彿近在眼前。有人小聲但難掩憤怒地罵著山田小刀,幾個女孩似乎在低聲商議著怎樣報復誰。別人可能有危險,這是凌星的第一反應。他一下子睜開眼睛,黛安娜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小姑娘滿臉淚痕,猛然見凌星睜開眼睛,大喜過望,驚叫道:「朱哥,你終於醒過來了!」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不過,這次是喜悅的淚水。
「你是誰?」凌星第一句話讓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們大吃一驚。黛安娜呆愣愣地看著凌星,她不明白朱哥看她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一樣。凌星看著女孩們吃驚的眼神,迷迷糊糊地說:「我這是在哪兒?」他還沒有從夢境中清醒過來。女孩們做夢也想不到,她們的朱哥在夢中經歷了幾百年的時間,她們還以為朱哥的大腦出了問題。劉鳳蘭咬牙切齒地說:「山田小刀,你等著吧!武仙、甜甜,你們跟我來。」凌星不知道那大女孩為什麼如此生氣,他直覺地意識到,這事跟自己有關。他一下子從病床上跳下來,可還沒有站穩,便天旋地轉地倒在地上。女孩們慌忙七手八腳地把凌星扶起來,放回床上。黛安娜焦急地叫著:「朱哥,朱哥,你快醒來呀!」話語里已帶著哭腔。凌星又一次睜開眼睛,再次暈過去醒來,使他的大腦清醒了許多。他看到小姑娘帶著淚痕的俏臉,不解地問:「黛安娜,你哭什麼呀?」黛安娜先是一驚,繼而狂喜起來,其他女孩也歡喜起來,紛紛湊到凌星跟前。
凌星理了理思緒,眼前的一切漸漸清晰起來。他逐漸憶起了過去發生的事情,小樹林的一幕,有人用棍棒在他頭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同時,他也明白了劉鳳蘭她們想幹什麼。他看著大家喜悅的笑臉,也微笑著說:「對不起!讓你們費心了。」英子還有點擔心,她問:「朱哥,你真的沒事了?」凌星笑著點點頭,說:「剛才我的腦子不大清醒,讓你們擔心了!」
劉鳳蘭憤憤不平地說:「小弟,是山田小刀下的毒手,這些卑鄙的小人,我決不會放過他們!」凌星知道劉鳳蘭想為自己報仇,而他自己如果想復仇,就不會有小樹林那一幕。在他的眼裡,那些大孩子們人數雖然多,但跟幾百隻惡狼的狼群相比,只不過是大巫見小巫。山田小刀雖然是個小人,但當時自己和他們決鬥時,也太傷他們的自尊了。想到這裡,凌星帶著商量的口氣說:「劉大姐,咱們能不能不去報仇了?這樣子打來打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尾呢?況且,我已厭煩了『窩裡斗』。苗利宗的戰艦懸在我們頭頂,就像一把巨劍,隨時能夠落下來。大敵當前,我們還在這裡因為一些私人恩怨鬥來鬥去,恐怕要永遠做亡星奴了。」凌星的話引起了大家的深思。這時,布萊克走進了病房,他羞愧地站在凌星的病床前,怯怯地說:「朱哥,我……」凌星不等他說下去,就打斷了他的話,說:「這事不能怨你,在我去小樹林前,我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結果,只是沒有想到,山田小刀竟然對我這麼痛恨。這可能是我當時讓他們太下不來台了。不過,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秋冬心裡終有點不平,她說:「難道就這樣便宜了他們嗎?」凌星輕輕點頭,他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眼神中透出強大的自信,緩緩地說:「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先用知識把自己的頭腦武裝起來,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咱們應該逃出去。」女孩們聽了凌星的話,都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她們從沒有想到有一天她們會逃出去。凌星知道自己這幾句話讓她們吃驚不小,其實他也是一時的感觸,至於逃出去能幹什麼,他心裡也沒有個譜。從現在看來,打敗苗利宗人無疑是天方夜譚。想到這裡,他笑了笑,開玩笑說:「看你們的嘴,都能塞進去一個籃球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再說,我們逃出去能幹什麼呢?」
只有英子和秋冬心裡明白,凌星一旦決定的東西,八匹馬也拉不回來。她們和凌星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之所以這樣想,純粹是一種直覺。其他人都鬆了一口氣,大家也都笑了起來。凌星看大家都緩了口氣,就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黛安娜誇張地說:「朱哥,你已經昏迷了三十年了。」凌星先是一怔,繼而明白過來,他也誇張起來:「啊!三十年了?那麼,我們的小公主,我現在該叫你大嫂,還是叫你大嬸?」黛安娜立即抓住凌星的手,不依地撒起嬌來。英子笑著說:「小公主撞到南牆上了吧?」大家開心地笑了起來。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聰明可愛的黛安娜被大家叫成了小公主。劉鳳蘭說:「小弟,你已經昏迷了三天。在這三天里,黛安娜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凌星愛憐地撫摸著黛安娜的長辮子,他也很清楚,黛安娜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哥哥了。事實上,英子、秋冬都為凌星流過不少眼淚,就連劉鳳蘭心裡也是愁雲慘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