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模樣

  傍晚七點，我已在回家的途中，我的頭靠在窗邊，看著窗戶中我的倒影和外面街道的若隱若現的城市和霓虹燈，腦海中一遍又一遍浮現著那個畫面，一遍再一遍……

  突然，我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哈，是她的消息，「我到家了，你還在車上嗎？」

  「對，估計還要有一小段時間吧……終於可以團聚了！」我似乎總會想好久措辭，甚至是標點符號！

  「我要去吃飯了，你記得回家給我發消息！必須得發！」她像是一個長官，命令我道。

  「遵命！」我笑著，她沒再回我，我放下手機。

  我看著窗外的遠方，被肆無忌憚的黑暗所包圍著的絲絲燈光，高鐵那麼快，快到一座座城市仿若轉瞬即逝，過去的已變成過去，現在的，在下一刻也一定將會變成過去。

  我透著窗戶，看著我的模樣，縱使高鐵那樣快，那個樣子卻一直一動不動，他看著我，正如我看著他，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我，無數個我，我想他也是，但，我，卻僅僅只有一個我，就像浮世萬千，我們面對著萬千面孔，經歷著萬千經歷，可，縱使身邊人萬千，我對她，卻只願那一副面孔，那個可以去承擔責任、永遠袒露著一顆真心、純粹且堅強的人，我好想去保護她！

  可，我看著自己的模樣，那副稚嫩的面龐同樣未經歷過風霜，那個敏感脆弱的人，其實還是會一直住在我的心裡，享受著大多數人無法感知的享受，而更多的是，內心總會撕裂著自己，哪怕只是一兩句話！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我清晰地看到一顆淚水從他的左眼裡落下，繼而，是右眼，淚水像是隧道的使者，那一刻，一切都如此黑暗。我抱著頭，抓著頭髮，看著窗前的一片漆黑，我的心如絞如裂，流下的不是血，而是淚泉，佔據整張天真稚嫩面龐的淚泉！我清晰地感知到我的嘴角在咧著，我咬著牙，我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不能！

  那一刻，我的大腦全是她的笑臉和「念生」二字，我的耳畔始終縈繞著她的聲音，從她的第一次「謝謝你」，一句一句回蕩著，每一句……

  我在那一刻才終於明了，在我第一次見到她的課堂上，她為何會留下眼淚，我明白，其實，她的內心也是那樣脆弱，像一朵天真的花，那樣聖潔，儘管她一直會背著那個厚重的大書包，儘管她一直會保持堅強樂觀的樣子，可的確，我明了！

  「劉憐，像個男人！」我的內心世界告訴我，那一刻，我再清晰不過地告訴自己，我要堅強，要經得起風雨，要撐起一把足夠穩的傘，才能夠去為她遮風擋雨，才可以讓她不被世俗所雕琢成偽裝的模樣，天真的感覺，多好！

  我一擦雙眼，恰巧一切黑暗煙消雲散，隧道的盡頭，是那樣耀眼、那樣繁華的光芒，我笑了，看著窗戶里的自己，嗨，在胡思亂想什麼呢！我敲了自己的頭一下，又傻笑了一下！

  身邊的陌生人，只是輕輕拍了我一下，沒有任何的話，也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只是遞給我兩張紙巾，像極了那天下午，我和她第一次遇見的場景……

  我輕輕夾過紙巾，不敢抬頭，輕輕說著，「謝謝你」，一路無話，終點是我的家！

  「我也到家了！」

  「那就好，假期愉快！」

  「假期愉快！」

  走向家門口的時候，某個聲音在呼喚我——

  劉憐，你要永遠記得那個模樣，笑著的樣子，才好看！像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