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小屁孩和阿姨
煎吐司的香味喚醒了岑冷,她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習慣性打個滾。
立馬從沙發上直接掉到地上。
磕了一下,整個兒清醒了。
雖然視角還是比較混亂,但倒著看玻璃落地窗前緩緩飄動的白窗帘,別有一番風味。
透過窗帘的縫隙,能看到外面明媚的陽光和青翠庭院。
岑冷看著庭院,在地上躺了一會兒。
並非她不想起來,宿醉引起的頭痛有點嚴重,冰涼的碎花大理石地面使她感到舒適。
她就保持著躺屍的姿態,直到杉石走過來把她從地上拎起來,放回到沙發上。
杉石在管家服外面套了一個小圍裙,看起來非常賢惠,整個人散發著剛做完早餐的香味。
岑冷瞄了眼,評價道:「贊!」
劇烈的頭痛讓她不能說太多話,說多了話會想吐。
「去洗漱吃飯,一會兒季凱接你去公司。」
杉石的表情比較難看,甚至有點凶。
岑冷迷惑地歪著小腦袋:「昨天你給我蓋的毛毯嗎?」
杉石掃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真奇怪,蓋個毛毯不至於要生氣啊。
岑冷斷斷續續地回憶著:「我喝醉以後做什麼了嗎?」
杉石白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岑冷摸著唇上,回憶著斷片時的觸感:「是不是親你了?」
杉石解開圍裙脫下,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還敢問!」
岑冷咂咂嘴:「你明知道我酒品不好,還往上湊著給我蓋毛毯,被佔了便宜,怪我咯?」
走渣男的路,讓正常人無路可走。
但剛說完話,她就後悔了。
宿醉影響人的基礎判斷。
調戲杉石等於作死。
杉石的目光裡帶著恐怖的沉默,他怒視過來,彷彿下一秒就要一拳擊斷房屋的頂樑柱。
空氣里散發著災難來臨前的緊張感。
岑冷努力抵抗了一下這種恐怖的壓力,一秒后妥協,垂頭喪氣:「我錯了,大佬,我真的錯了。」
她趕緊疊好毛毯,垂著小腦袋上樓去洗澡換衣服,走過杉石身邊的時候,還感到那種低氣壓的魄力。
在炎炎夏日讓人背後一涼。
洗完熱水澡,岑冷換了一身衣服,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下了樓。
好在吐司還是非常好吃的。
杉石甚至還蒸了蟹柳蛋羹,只是眼神依然十分核善。
岑冷打算開個友好的話題,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吐司:「昨天那個小可愛呢?自己回去了?」
話音剛落,本來周身戾氣已經散去的杉石,突然又生氣起來:「不然呢,你管他那麼多幹嘛!」
岑冷驚了!
男人心,海底針!
怎麼隨便閑聊也能踩雷?
難道昨天杉石不僅被自己親了,還被焉泊親了?
她有一點懊惱自己喝醉,如果醒著,說不定能看到新世界的大門。
昨天看完焉泊的舞蹈,岑冷就燃起了做娛樂公司的想法,如果不是因為頭太痛,她可能抓起電腦,一個通宵就搞出公司的初步運營方案。
雖然現在娛樂圈百花齊放,娛樂產業競爭激烈,但岑冷有信心做到C國的娛樂公司前三。
畢竟目前C國最大的娛樂造星基地就是岑氏的「串星娛樂」,也正是她六年前一手打造的公司。
別說捧紅的藝人無數,其中不敗的神話,鋼琴王子周東凜,就是串星的金字招牌。
想到周東凜,岑冷的眼裡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昨天,她好像夢到他了。
好像還說了胡話。
不過還好,醒得挺快。
岑冷搖搖頭,把心裡奇怪的情緒迅速甩開。
簡單吃完盤裡的東西,她快步出了門。
別墅外,季凱正在車前等候。
看到岑冷,他眼前一亮。
今天的岑冷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裝,深V的領口滾著金邊延伸為荷葉袖,更襯托出她纖巧的肩頭,裙擺是不規則的魚尾包臀,恰到好處地露出美腿,勾勒出她的美好線條。
她甚至細緻地化了個清純系的素顏裸妝,本來就底子好,現在更是神采飛揚,美得耀眼。
季凱比平日更體貼地開了車門。
忍不住邊開車邊問:「老闆,今天要去約會?」
岑冷挑眉:「是啊,你陪我去?」
季凱緩緩將車停到路邊,打下遮陽板,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期待:「老闆,我是要被潛規則了嗎!」
岑冷白了他一眼:「先去花花兒娛樂公司,看看有沒有人要潛規則你。如果有的話,我給你放半天假。」
季凱撅了下嘴,一轉方向盤,朝著花花兒娛樂公司開去。
整個安崇縣,唯一的娛樂公司就是花花兒娛樂公司。
雖然白菜銷售活動讓岑冷對他們的經營思路感到困惑,但既然以後是同行,還是先熟絡一番,方便未來的各種資源交流。
花花兒娛樂公司距離雙葉樓並不遠,坐落在安崇縣唯一的商業區中,旁邊是大大小小的寫字樓,看起來公司並不大。
岑冷剛進門,前台就熱情地迎上來:「請問您是來我們公司面試的素人嗎?」
前台是個年輕的小姑娘,頂多20歲,胖乎乎的,圍著岑冷連珠炮發問:「你以前出道過嗎?我是不是見過你呀?做過平面模特嗎?你好有明星氣質,是不是拍過電視劇?」
岑冷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季凱立刻擋在岑冷麵前,他剛剛抓出一個墨鏡戴上,很有保鏢的氣質:「對不起,我們老闆只是想見見你們總經理,聊聊合作,不知道今天方不方便。」
前台這才作罷,非常可惜地嘆了口氣,換上公事公辦的口吻:「我給我們總經理打個電話諮詢一下,您先隨我到旁邊填一張會面表。」
季凱跟著前台離去。
岑冷原地等了一會兒,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她拿出手機想查一下今天的股市行情,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冷冷?」
這聲輕喚讓她頓時愣住。
在她的記憶里,會這樣叫她的人,僅此一個。
但是那個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她頓了三秒,才緩緩回頭。
焉泊站在那裡,有點害羞,陽光灑在他細碎柔軟的銀髮上,讓他周身都很明亮。
見她回頭,焉泊不自覺地勾起嘴角,一溜小跑奔過去,趴在沙發的靠背上:「你來我們公司,有事嗎?」
他平時都冷冷淡淡,這會兒語氣帶了一點撒嬌,反差強烈,奶萌奶萌的。
他其實早就看見岑冷和季凱進來,但還是等了會兒,看季凱走遠了,才過來搭話。
一來是害羞,二來他想更靠近一點說話。
他們之間應該是更親密的關係,畢竟都已經那麼親密過了。
此時焉泊貼得近了,心裡又開心又忐忑。
他注意到今天岑冷稍微打扮了一下,漂亮姐姐本來就是美人坯子,這會兒更是看得他心裡痒痒的。
他的視線停留在岑冷的唇上,今天的顏色和昨天的不一樣。
昨天應該更粉嫩一點,今天塗了玫紅色的口紅,加上裸妝,顯得明艷嬌俏。
不過,他的冷冷,怎麼都好看。
看她不說話,焉泊歪了下頭:「冷冷?」
岑冷這才回過神來。
萬千言語哽在喉嚨。
她竟然被一個小朋友叫了親密的昵稱。
還叫了兩次。
第一次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沒能回應。
第二次他貼得近,喚得清清楚楚,讓她無法繼續懷疑。
這小子,究竟是多沒大沒小,跟沒見過幾次面的長輩,這樣說話?
虧昨天還以為他是個挺懂禮貌的孩子。
還是說他的冷淡疏離都是裝的人設,私底下就是這種弔兒郎當的輕浮樣子,四處搭訕?
岑冷微微皺眉,眼裡神色冷淡:「你叫我什麼?」
焉泊一愣:「嗯……冷冷?」
他有一點慌,岑冷和昨天溫柔撒嬌的樣子完全不同,他做錯了什麼嗎。
岑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誰允許你這麼叫我的?」
焉泊沒敢說話,眼裡興奮的光亮已經熄滅。
岑冷怒極反笑:「你一個小屁孩,記得做事多點規矩,說話多點分寸,別把心思都用在奇怪的地方。」
她雖然生得可愛,但表情涼薄的時候頗有「惡女」的感覺,今天妝容素淺卻精緻,更是氣勢凌人。
此刻,她最不願想起來的人,就是那個曾經喚她「冷冷」的男人。
好不容易揮開的陰霾卷土而來,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焉泊定在原地,眼裡明暗不定,半晌,他垂下眼帘,聲音極冷:「好的,受教了,阿姨。」
此時趕到的季凱打破了這一修羅場。
他掃了眼焉泊:「老闆,可以去會面了。」
岑冷最後瞪了一眼焉泊,轉身隨季凱離去。
只留焉泊一個人。
站在原地,氣得手抖。
都說漂亮的女人會騙人,但是變得這麼快的嗎?
這才多久!
況且那還是我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