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兵馬山河遇故人(二)
「不對,棲木谷功法絕非如此險絕,他如此使用,有倒行逆施之感。招式以幻花掌為根基,加上了些生疏的技法。谷主絕未教導過他,他怎麼會幻花掌?」
江韻又仔細看了眼帕子,把上面寫的東西梳理了一遍,沒有摸出什麼門道。
「難道他當年根本就不是流落逃亡到南州,而是假扮普通人,來棲木谷就是另有所圖?」謝玄接話道。
江韻把帕子疊好,收入袖中,疑惑地看著謝玄,「你怎知他是流亡來的南州?」
謝玄驕傲地撩了一下頭髮,坐下說:「這秦正道爭奪和園主人之位時,便以曾在棲木谷的事迹來籠絡人脈,就是什麼重創棲木谷云云。」
「後來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不譴責他這人品性問題,反而誇讚他有挑戰之勇。而後,他又在繼任之日,打出一套幻花掌,便沒有人再質疑他。」
「呵呵,誰知道他那幻花掌是真是假,不過看你這樣,大概他是偷了個大概了吧。」謝玄手肘撐著桌子,左手撐著臉,看著江韻。
江韻頭一扭,不看謝玄,「我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他本就狡詐,過分揣度可能會中了他的奸計。」
「幻花真氣在我體內又怎樣?我也使不出來。光看只能看出三分像,只有交手才知真假。」江韻有把頭扭回來,「這秦正道真是厚顏無恥,會做些買賣就給自己帶上個「一須賈人」的帽子,真以為自己富甲一方了。」
「哈哈,天下商人七分詐,不詐怎麼能當奸商?他這名頭,不過一個丑角罷了。」謝玄試探地看著江韻的衣袖,「那帕子上寫了什麼呀?收的那麼快,我都來不及看一眼。」
江韻「哼」了一聲,「棲木谷機密,不可外傳。」
「我也算外嗎?」謝玄捧著笑臉說。
江韻神色無奈,說:「江湖各家心法絕學罷了,你莫要多問。這是交易,棲木谷救人是要很大的代價的,不過,我們棲木谷傳人歷代恪守規矩,絕不外傳。即使現在沒落了,也不忘祖訓。」
謝玄挑了挑眉,撇撇嘴,說:「那豈不是各家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玄真教的功法你也知道吧?唉,我還以為能在你面前展現一下我作為玄真教弟子的風采呢,太可惜了。」
在表達無話可說這個環節,江韻還是很出色的,當然,良好的修養沒有讓她當場給謝玄一個白眼。
然後,她說道:「也並不是所有門派都需要棲木谷救助吧,中原大派曾在戰亂中受到重創,棲木谷作為朝廷貢官本就有義務前去療傷。」
「玄真教那時並未興起。所以,你的招式我未曾見過。」
江韻站起身來,說:「怎麼樣,滿意了吧,聽夠了吧,休息夠了吧。謝公子,趕緊趕路吧,再耽擱,新州恐怕是要淪陷了吧。」
「是,夫人說得對,我們快馬加鞭到邊營去。」
謝玄讓飛閣他們留在裕興樓,到時再以暗號會面。
宋芸本在軍營里焦頭爛額地踱步,她已經拖不下去了。
忽地聽見士兵來報:「將軍,景王殿下到了!」
宋芸喜上眉梢,飛快地奔出營帳,她的救命星終於來了。
可剛見到謝玄,她臉色便沉了下來,「殿下,這位是?」
「我夫人,可別叫王妃,」謝玄雲淡風輕地說,「謝晗未曾嫁娶,但謝玄已有家室。還希望將軍不要將此事稟告陛下。」
宋芸打量了幾眼江韻,說:「既然如此,不如請殿下進營指點,重振我軍士氣。」
江韻從剛見著宋芸,就一直看著她。她還從未見過如此颯爽英姿的女將軍。
先前舅父林朔寫信回來,說朝廷拜任了位女將軍,雖然年紀輕輕,但武藝、膽力過人,是巾幗不讓鬚眉。舅父以此鼓勵江韻好好練武,爭取也能立自己的一番事業。
雖然那件事後,江韻再未收到過舅父的來信,但江韻一直期待著一睹驃騎將軍英容。如今一見,她雖面有倦色,但仍目光銳利,當時女子表率。江韻不禁心生敬仰。
營帳內,宋芸在沙盤上演繹了多種陣法,都沒辦法破解敵人的飛燕陣,即使找到了些漏洞,敵人也能以最快的方式補上。實戰是要流血的,而代價便是你死我亡。
「梅朔山的那條小道堵死了嗎?」謝玄問道。
「派去的士兵未曾回來。」宋芸答道。
謝玄皺起眉頭,盯著沙盤,看著這風氣雲涌的戰場,能否有逆風翻盤的機會?曾經一人一腔孤勇,幸險成全,如今沒有東風相助,小聰小慧已然無用,這還能成全嗎?
「我軍已不足三萬人,軍糧已經殆盡,只剩三天時間了。」
到底是為什麼才讓軍糧被切斷了,水路不行,陸路也該到了呀。謝玄不得不懷疑安平公居心。
真的必敗了嗎?僵持不是辦法,這樣下去,即使人人戰死疆場,也無法挽回敗局。
江韻望著眼前的飛燕陣,不禁心生痛意,她在心裡默默推演起來。左翼浩蕩,右翼奇微,中翼包裹中營,是為核心,這是襲銀飛燕陣。
江韻心想:原來這一天來得這樣快嗎?就成為交戰雙方的敵人了。
江韻看了看沉思到近乎僵住的兩人,思考了一會兒,問道:「宋將軍,不知敵營主帥可是西戎國五皇子,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