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亂民
因為雙臂疼痛，元飛容額際細汗密布，她的睫毛很長，稀稀疏疏耷拉著，更顯嬌弱。
她早該想到的，京都尚且有這麼多喪屍，更何況其它地方呢？怪不得巡防衛不見蹤影，怪不得皇家軍隊頻頻出沒。
「寰音…快走…」，元飛容慢慢睜開眼睛，氣若遊絲，只想讓寰音離開那裡，不要硬拼了。
坐在床邊的不是寰音，是一個甲胄半脫的俊美男子，他頭髮高高束起，身上有打鬥的痕迹，但仍不影響他如夜明珠一樣奪目。
男子瞧了她兩天兩夜，她這才醒過來：「嗯？誰？」
他身上還有鋒利的殺意，整個人凌厲非常，元飛容抓住被子，細聲道：「我的丫鬟…寰音。」
找到她時，身邊只有一個頭髮抓了個小揪揪，前面有半掌厚劉海的彪形大漢，抱著她「啊啊」直喊，又不會說話，偏偏力氣大，一身肉健碩無比，軍中都沒有男人比得上，費了好大功夫才把他抓起來。
那…不會就是丫鬟吧？
男子輕咳一聲，把元飛容的手塞進被子：「一會兒就把她帶過來。」
元飛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多謝尊駕相救…小女子感…」
「元飛容，不要假裝不認識我」，男子居高臨下睨著她，「你看到那箭就猜到是我回來了吧。」
元飛容把半張臉縮進被子…
「你是要逃婚？元相連個小丫頭都看不住？」元府怎麼敢無視與寧王府的婚事，男子臉色比外面的天氣還要陰沉。
元飛容連忙解釋：「家中出現了怪物，寰音帶我逃了出來…」
她知道這位世子的性格，最是陰狠不過。寧如卿不過剛十八歲，小小年紀在宮裡養大，宮裡貴人多有寵愛。他手握兵權，殘忍好殺，權勢滔天，比之那些老臣更要得聖上信任，是聖上手裡的利刃。
寧如卿也不知信沒信，伸出粗礪的手指輕輕颳了刮她柔嫩的臉龐：「要吃點東西嗎？」
元飛容輕輕點頭，又說：「我的丫鬟…」
「離不得？」寧如卿給她墊好靠枕，半抱著扶她坐起來，「你倒是沒什麼變化。」
忽略掉被他接觸的不適，元飛容蹙著眉：「她是我娘留給我的…」
見她如此，寧如卿舀了一小勺魚粥，喂進她嘴裡，「很快就到了。」
寧如卿的眼神就像看著籠子里的鳥雀一樣，元飛容乖乖吃著粥，她的手仍舊痛的要死，現下也沒有其它法子。
飯菜十分可口，過程十分煎熬。
「世子，急詔。」屋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很是焦急。
「進來。」寧如卿放下碗筷，只覺時間飛快。
侍衛弓身進入，不敢抬頭：「聖上命您速速入宮！」
寧如卿瞥了吃飽了正眼皮打架的元飛容一眼，沉聲道：「走。」
她一走，元飛容放心睡過去，主要是手上疼痛開始緩解，吃飽喝足困意襲來。
再睜開眼天就黑了，不，是寰音坐在床邊擋住了全部光亮。
她被收拾地乾乾淨淨，換了合身的衣服，還帶了盔甲，不過那盔甲對她來說有些小，只護住了胸前兩塊，還給她梳了丫鬟髮髻，頭上左右團了起來，看起來…有些驚悚。
元飛容撲到她懷裡，蹭了蹭：「擔心死我了！」又仰頭做了口型，無聲說，「他呢？」
寰音把她放在床上，先雙手畫了一個大圓，左手做拿的動作，右手做塞的動作。
元飛容沒看懂，胡亂點頭：「那就讓他自求多福吧。」
寰音點了點她的手，元飛容把手舉到面前晃了晃：「沒事啦，不要擔心。」
一聽這話寰音立馬站起來，打開旁邊一個衣櫃，裡面滿滿塞了很多衣服，又打開門不知道說了什麼，一會兒就有僕婦抬了大大的浴桶，冒著熱氣放在屏風後面。
唉，從小就給她洗澡，每天必須洗漱整潔，要穿戴整齊，打扮得當。
元飛容認命地進入浴桶，由寰音收拾。
寰音雖然看起來粗壯，但是在照顧它的事情上十分手巧。
麻利地給元飛容穿上襦裙，又擦了玫瑰水，梳了個雙丫髻，才放她出來。
「口脂就不要啦！」元飛容連連躲著，寰音對打扮她有很大的責任心和熱情。
看著坐在桌前的寧如卿，元飛容連忙斂容屈膝行了一禮：「世子。」
寧如卿上上下下掃了她一遍，露出笑意：「口脂也可以要的。」
元飛容拿過寰音手裡的口脂，點了一些在唇上：「我們要走了嗎？」
寧如卿佩劍未摘，外面侍衛林立，風塵僕僕，顯然進宮得了什麼指示。
待出了房門，元飛容才發現自己在一處小院子里，裡面東西很齊全，寧如卿是打算暫時把她養在這裡吧。
已經是正午了，還是陰雲密布不見陽光。
寧如卿把她護在懷裡騎在馬上：「送你回府，外面不安全」。
「別別別，我待在你身邊。」元飛容從他的胸膛里急急道。
「待在我身邊？」寧如卿慢慢說出這幾個字，猛地抽了馬一鞭，馬吃痛疾馳而去。
街道上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到處是身著黑甲的兵士，空氣中瀰漫著火油的氣味。
士兵們手持長刀身背長弓嚴陣以待，那扇元飛容從來沒有見過城門被需幾人合抱的圓木頂住，外面是此起彼伏的獸吼。
「世子。」將士接過寧如卿的馬，帶著二人上了城樓。
上面風很大，一排排弩對準底下，元飛容把頭髮別到耳後，看著城門外。
外面的風呼嘯著，喪屍們一層一層聚集在城門外，用腐爛的手拍打、刮擦著，看到上面的活人，嘴裡發出嘶吼，行動比夜間遲緩一些。
它們沒有思想，只是張大嘴巴，試圖用人梯得方式爬上高高的城樓。
很快弩箭就穿透它們的頭顱，可是不遠處還有搖搖晃晃趕來的喪屍，它們無意識地前進著，推搡著，那厚重的城門絲毫不動。
因為風大，有些冷，寧如卿冷冷盯著底下的喪屍，取了弓對準下面：「全部擊殺。」
元飛容看著它們的裝束，心裡一冷：「這都是……」曾經的百姓。
「亂民。」寧如卿唇色如血，字字冰冷。
隨著他的命令，火油澆下，火箭射出，底下霎時間火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