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怪物
巨大的船懸浮在京都上空,使夜更黑了。
丞相府有多大,元飛容早就摸清了,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都是生存之道。
最近府里戒備加嚴,以防毛賊,京都重地,天子腳下,毛賊若無飛天遁地的本事,怎麼可能闖入丞相府里。
星苑周圍的下人全被撤走了,平時也沒什麼下人,不過今夜丞相的掌上明珠不知所蹤,丞相和夫人心急如焚,親自持了火把在府里尋找。
平日里無人問津的老榕樹周圍,圍滿了下人。
火光映襯下,元時運俊美的臉龐陰雲密布:「你說,看到大小姐和o星苑那個…」他頓一下,一時想不起名字,「到這裡來了?」
旁邊的下人只是個洒掃的,平日里根本沒機會見到丞相,今日這樣大的事情,他都要嚇死了:「回大人,奴卻實看到了。」實際上是大小姐的兩個丫鬟強押著二十九小姐來的,但他又怎麼敢這樣說呢,府里有些少爺小姐日子甚至不如他們,二十九小姐便是。
「去帶來。」元時運沉聲道。
少頃,下人便回來了,臉上皆是惶恐:「二十九小姐她…已經不在了。」一邊說著一邊跪在地上捧了一張泛黃的紙在頭頂。
「荒唐!」元時運兩指夾起紙張,隨意瞥了一眼就丟棄在地。
紙還是舊書上撕下來的,上面用碳條歪歪扭扭寫了幾個大字:屍骨盡葬於蘅蕪苑老榕樹之口。
元飛容不知所蹤,沒人關心她如何習得了字,夫人已經臉色大變無暇顧及,當即奔到樹下:「都給我挖!」
健壯的下人很快找來鋤頭、砍刀,火把插在周圍。
天上的月光一點兒也滲不進來,火光照耀下榕樹的影子歪歪扭扭。
「嘔~」鋤頭挖下去,土地十分鬆軟,一個小廝探頭一看,兀地吐了出來。
挖的哪裡是泥土,分明是人的身體,腐爛的腸肚掛在鋤頭上,還有蛆蟲蠕動。
再砍開樹榦,居然流出紅色的血液。
其他人早已慌了神,元時運面容肅穆,不見驚異:「火。」
眾人一聽連忙離開榕樹,取了火把扔到樹冠上,起初是燃燒木料樹葉的味道,不一會兒就傳來令人作嘔的燒肉味道,滋滋作響。
火光閃動下榕樹的陰影里悄無聲息伸出一根觸手,上面布滿粘液,游蛇似的爬出來。
元時運面色未動,抬了抬手屋檐上的府兵射來一支箭,那箭寒光凜凜,直接沒入觸手,只剩一小截箭尾在外面。
空氣凝滯般,觸手上面沒有任何血液流出來,眾人以為就此將它正法,它猛地甩開箭,後面樹冠里霎時間張牙舞爪冒出來好幾條觸手。
元時運這才凝重起來。
「小小聲…!」
寰音扛著男人,腳步聲又重,元飛容急得抱住她有樹那麼粗的腰。
即使是下人的茅房,也打掃地潔凈。但免不了有異味,元飛容當做沒有聞到,這裡的最後一個坑廢棄了,平時就是蓋著的,她和寰音偷偷摸摸來挖了兩年多,終於挖到了牆外面。
牆外面是一條小巷,平時都有家丁把守。
「我鑽過去,你跟上。」元飛容總是抬頭跟寰音慢慢說話,怕她理解不了。
寰音仍舊面無表情,緩緩點了頭。
通道是按照寰音的體格來挖的,元飛容過去綽綽有餘,但仍然沾了些異味。
一牆之隔,繞過地基,還是有些距離,元飛容不停地向外走,推開一塊磚,又使力撬開其它磚,一陣風吹來,她探出頭去。
「呀!」元飛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只見外面一座鐵塔似的黑影無聲矗立在洞口。
那黑影嘴裡發出「啊…」的一聲,伸手過來拉住元飛容。
元飛容十分無語:「跳過來的?」
寰音抬眼看了看高高的圍牆,微微點了點頭。
「那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可是挖了兩年多啊兩年多…!」元飛容抬起頭顫抖著指著寰音,只知道她力大無窮,哪兒知道她還能飛檐走壁,「什麼!?我沒說?」
元飛容「哈」了一聲,險些把自己撅過去,喃喃道:「兩年…兩年…」
寰音身形微動,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她,元飛容還在惱火,看著那個洞半晌沒吭氣。
寰音又戳了戳她,「幹什麼?要你道歉有啥用,是我沒說明白。」
寰音用手把她撥過身來,把肩上的男子抱在身前。
「跑…」,男子因為被扛在肩上,面部有些充血,他的眼睛是淡金色,艱難地吐出一個字。然後暈了過去。
元飛容:「……跑?」難道府里的人追來了?
正納悶著,寰音一把撈起她,大步跑了起來。
元飛容只聽得後面傳來不知是什麼野獸的聲音,跟了上來。在顛簸中,她艱難地抬起頭往後面看去。
這個小巷狹窄,他們後面跟著幾個人,以奇怪的姿勢行走著,速度十分快。
黑乎乎的人影,緊隨其後,元飛容甚至看到了他們頭顱內一個幽綠的拳頭大小的光點!
那是什麼?
還沒來得及看清,寰音一個頓步,原地停了下來,前面,快速走來幾個那樣的黑影。
「啊…」,寰音發出一個音節,元飛容知道,這是在詢問她的意思。
元飛容低低道:「上牆!」
寰音左右肩各扛一個人,蹬著牆壁輕鬆立了上去,能看到遠處熊熊燃燒的火光。
牆道狹窄,元飛容這才看清底下那些人的模樣。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滿是血污,雙眼灰白一片,肌膚絲毫沒有人色,嘴裡發出磨耳的聲音,在牆面底下,張著不似人的嘴聚集在一起。
他們的頭顱內,都有那種光團,或大或小,格外明顯。
難道有妖魔出世,不然怎麼老是叫她遇見這些奇怪的東西。
元飛容沒有察覺,她格外冷靜。
這些怪物好似餓了,守在牆下不走,甚至踩著底下的怪物試圖爬上來。
讓寰音放下她,撩起裙子解開綁在小腿處的那把槍。
拿在手裡如沉鐵,可摸上去一點也不像,槍一入手,元飛容就產生了一種與之交融的感覺,彷彿這槍與她一體。
對準怪物頭顱的光團,元飛容費力扣下扳機。
「噗嗤!噗嗤!」怪物紛紛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