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民心
自從陳東等人南下，趙桓便一直都在留意著趙佶一行人的動向，直到有消息傳來，說趙佶一行人已經轉道折返京都，趙桓這才將這件事情徹底放了下來。
將趙佶等人的事情放下，趙桓便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東京城。
因為，東京如今已是暗流湧動。
當鄆王趙楷與耿南仲見麵之後，之前那些主張與金軍議和的官員便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
趙桓知道，這些人之所以會變得這麽安分，實則是想要等到關鍵的時刻擊垮自己。
此刻，李綱與趙鼎二人剛剛將自己分別收獲到的這些消息告訴了趙桓。
李綱二人對於趙桓的反應很是不解，如若換成別人，此刻不應該是著手瓦解李邦彥等人的勢力嗎？至少也應該采取點什麽措施以防萬一麽？
怎麽也想到，趙桓聽完了這些消息，竟然會如此的冷靜。似乎，這件事跟他無關似的。
隻見，趙桓突然對李綱問道：“如今種老將軍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原本意外趙桓深思是在考慮如何應對京都的事宜，卻不曾想到趙桓竟突然問起了種師道那邊的情況。
雖然不解，但趙桓既然問起來，李綱還是開口應道：“回官家，之前臣得到消息，稱種老將軍在汜水關一帶與金軍遭遇了一場戰役。”
“因為雙方作有準備，所以各方都有傷亡。”
汜水關？
趙桓眉頭一皺，追問道：“金軍並未在鄭州一帶停留？”
趙桓問這話的意思李綱明白，所以，李綱連忙點了點頭。
見此，趙桓的眉頭便越擰緊了幾分。
並不是趙桓不知道這個地方，而是因為趙桓對於完顏宗望的果斷而犯愁。
原本按照趙桓的想法，金軍雖然在牟駝岡吃了虧，但畢竟沒有給他們造成實質上的影響。
畢竟，按照自己與李綱等人的推算，當日從牟駝岡被逃走的金軍至少還有近三萬人馬。
所以，趙桓認為，完顏宗望一部依靠這些人馬應該會在鄭州盤踞一陣，得到充分的休養之後，折返，再取東京。
要麽就直接攻下鄭州，以此為據點，與宋軍再戰。
可誰能想到完顏宗望竟然直接帶著部隊一路西進，直奔孟州，就連西京都沒打算過去。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當初種師道憋不住非要進宮請戰，晚幾天出發，怕是這完顏宗望便已經率軍北渡黃河了。
想起來，趙桓此刻都有一種後怕。
如若真的是這樣，那麽之前在牟駝岡取得的優勢便會徹底消失。
看來這勝利的確容易讓人衝昏頭腦，差點因為自己的疏忽，便錯失良機。
趙桓的擔心，李綱與趙鼎自然也明白。
所以，趙鼎此刻便開口說道：“官家，如今京都一事還得施以雷霆手段，不可再耽擱了。”
趙鼎擔心趙桓為了處理耿南仲他們的事情，影響到抗金。所以，就建議趙桓對京都的事情用雷霆手段，速戰速決。
可不等趙桓開口，李綱卻是連忙說道：“京都一事不可急切。”
“如若在這個時候無法徹底打消耿南仲一派的勢力，一旦反彈，隻怕朝堂局勢不穩。”
其實，在這段時間以來，李綱除了關注宋軍的情況，也在留意京都所發生的事情。
所以，趙鼎對趙桓說的事情，他也是十分了解的。
也正是以為李綱對此了解，這才不建議趙桓按照趙鼎的方式來對待此事。
李綱二人所擔心的都沒有錯，趙桓也能夠完全理解他們這麽說的理由。
但是，趙桓的目的並不是單單清理六賊，而是想要借助這件事情徹底將這些毒瘤清除掉。
因為趙桓知道，不論宋金兩國最後結果如何，隻要不把這些主張與金人議和的人盡數除掉，以後自己在推行一些政策的時候，勢必還會遭受到由這些人帶來的阻力。
然而，自己的這些想法還不到時候告訴李綱等人，所以他也隻能對此保持沉默。
雖說趙鼎不知道趙桓的根本目的，但是見趙桓並未采取自己的建議，趙鼎也不再相勸。
趙桓似乎有意轉移話題，這個時候話鋒一轉，對李綱問道：“此前在京都宣揚將士一事成效如何？”
趙桓所指，李綱明白。
指的便是當初趙桓授意陳東在京都將那些與金軍英勇作戰的將士大肆宣揚一事。
雖說不清楚趙桓突然為何提及此事，但還是開口應道:“回官家，效果甚好。”
“原先京都的百姓便主張朝廷抗金，再受到這些英勇作戰將士之事鼓舞，抗金情緒更是高漲。”
“即便如今京都之困已解，但城中的百姓依舊為這些事情而津津樂道。”
聽到李綱講述到這裏，趙鼎卻眼睛一亮。正待趙鼎想要對趙桓開口之際，卻見到趙桓此刻正一臉笑容的看著自己。
猜到趙桓故意向李綱問及此事的用意，心中頓時大驚，同時也再一次對趙桓心生敬佩。
見趙鼎吃驚的表情，趙桓便笑著對其問道：“趙卿可是已經猜到朕心中之所想？”
一聽這話，李綱不由一愣，一臉吃驚地看著趙鼎。
見此，趙鼎這才笑著解釋道：“如若臣所料不差，官家怕是要故技重施了啊！”
聽趙鼎這沒頭沒腦的一番話，李綱心中更是疑惑。
於是，李綱忍不住對趙鼎問道：“故技重施？”
不待趙鼎開口，趙桓便說道：“既然如今京都百姓抗金情緒高漲，何不將前線那些英勇作戰的將士再宣揚一番？”
不待趙桓話音落下，趙鼎便接著解釋道：“京都主張與金軍議和的官員不在少數，但是主張抗金的卻也不少。”
“更何況，如今京都的百姓可都希望能夠將金軍徹底擊退。”
“無論李邦彥等人謀劃何事，隻要他們依舊主張與金軍議和，百姓將會始終站在我們這邊。”
“民心所向，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聞言，李綱這才明白，趙桓向自己問起這事，最終竟然是這個目的。
然而，趙桓卻接著說道：“此舉固然是能收攏民心，但的確也是朕想要鼓勵那些為保家衛國的將士。”
趙桓這一舉兩得之法，實在是讓李綱不得不佩服。
然而，趙鼎在這時才徹底放下了心來。雖說，趙桓表麵上對耿南仲他們所謀劃的事情漠不關心，實則卻早已想好了對策。
看來自己之前的擔心完全都是多餘的。如若所料不差，官家的手段怕也不是如今表麵上看起來這般簡單。
再一次見識到趙桓的手段，趙鼎卻有些莫名的激動與期待，不知道趙桓還有什麽自己猜不到的手段。
官家依舊還是當初那位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