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返京
這一段時間以來，耿南仲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誰能想到當初隻不過是勸趙桓派使臣與金人議和，便將自己禁足在家這般時日。
而且，據說這段時間以來，李綱與趙鼎二人十分受趙桓器重，甚至連當初區區一個太學生的陳東如今也是名震東京。
自己呢？
自己昔日不但是東宮舊臣，而且按照常理來說，自己哪怕是拜相也絕不是什麽稀奇事。
可如今呢？
相還沒拜上，還因為僅僅隻是提了一個建議，便導致最後被禁足於府。
這兩者完全相反的待遇，讓耿南仲對李綱等人的怨念慢慢轉移到了趙桓的身上。
然而，也正巧在這個時候，李邦彥等人找上了自己。
李邦彥作為之前陳東上書一事的主角之一，如今這名聲也早已臭不可聞。要不是趙桓顧念祖訓，怕是他可不僅僅隻是革職這麽簡單。
趙桓是顧念了祖訓，可李邦彥等人卻不會顧念趙桓的心慈。
而且，要知道李邦彥等人雖說如今被革職，但是在朝堂之上依舊有不少黨羽，依舊擁有一定的影響力。
如今既然趙桓借陳東之口將自己革職，李邦彥在府多日，心中便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六賊不但涉及了多位位高權重的文臣，同時還涉及到了像童貫這樣執掌軍權的重臣。
再結合之前鄆王闖宮一事，李邦彥等人便決定扶持鄆王即位，從而代替如今的趙桓。
既然當初是我李邦彥扶你即位，如今也同樣能夠將你拉下皇位。
雖然李邦彥等人多少都與鄆王有過不少接觸，但是輪起與鄆王的親密，怕怎麽也比不上耿南仲。畢竟，耿南仲曾經也教導過鄆王，二者本也有師徒之情。
而且這等謀逆之事，由不得他們不謹慎。
隻不過，讓李邦彥等人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剛將這個想法的意思透露給耿南仲，耿南仲竟然不曾多想，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更讓李邦彥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耿南仲決定去鄆王趙楷那邊探口風之際，趙楷竟然主動聯係了耿南仲。
而且，趙楷的意思也是欲要將皇位從趙桓手中奪回來。
這，便是鄆王趙楷與耿南仲秘密來往的起因。
既然諸方的思想都達成一致，李邦彥等人便建議此事交由耿南仲一人全權負責。
當初趙桓他們利用輿論煽動起了全民抗金情緒，那麽，耿南仲也借此法扳倒趙桓。
趙桓他們煽動的多達數是百姓，而耿南仲計劃煽動的便是京中權貴。
當然了，盡管京中的大多數權貴當初也不讚成抗金，但是如今既然金軍暫時被擊退，所以想要煽動他們也並非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而且，這畢竟是謀逆的大罪。到時候，萬一失敗了，那可不是光靠太祖遺訓能夠讓其豁免罪責的。所以，耿南仲他們行事也是異常的謹慎。
……
如今的趙佶心情很是舒暢，從東京城這一路行來，不但見識到了各地的風土人情，就連氣候也逐漸變得舒適。
也正因為如此，趙佶的靈感也如泉湧，每當這個時候就讓人停下前進，就地便將這些美景繪畫在了紙上。
而恰到此時，蔡京還每每能夠為這些畫賦上一首好詞，君臣之間的情誼更加濃鬱。
本以為這逃亡一路勢必會吃盡苦頭，誰曾想，不但能領略這江南美景，而且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不必再為與金人的戰事而憂心。
待一行人快要抵達揚州的時候，童貫便收到了由李邦彥命人送來的密信。
密信內容很簡單，就是把李邦彥等人與耿南仲商議的決定，並且要求童貫等人勸太上皇返京。
當然了，這其中李邦彥還給童貫講明了諸多理由，很重要的一點便是，童貫不在太祖遺訓之列。如若，趙桓真動了殺心，童貫便再能保全性命。
這個時候的童貫才意識到了如今即便追上了太上皇，自己依舊還不算徹底安全。
所以，童貫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決定，便是勸趙佶返京。
也正當童貫欲要勸返趙佶的時候，一行人恰好到了長江邊上。不等童貫勸說趙佶，一行人便已經被攔住了去路。
攔路者不是什麽盜匪，而是揚州的百姓。
不日前，揚州便有諸多說書人在講述東京保衛戰的故事，故事當中著重描寫了趙桓抗金的決心以及在李綱謀略下東京金民如何擊退金軍的內容。當然了，其中更是渲染了宋軍作戰的勇猛。
正當揚州百姓被這些英雄事跡所觸動的時候，故事劇情急轉直下。
劇情的轉折點便是如今已成太上皇的趙佶竟然帶著原先那些寵臣難逃，不理會江北的戰事。
揚州的百姓雖說不曾遭遇過金軍的鐵蹄踐踏，但也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得以蔓延到此。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有傳言說太上皇趙佶一行人欲要過江，於是揚州百姓便自發組織守在了長江邊上。目的就是不讓趙佶等人過江。
這種事情不是趙佶所預料得到的，就連之前一直慫恿趙佶南下的蔡京也完全沒有預料到。
諸多百姓阻攔在江邊，趙佶即便是再昏庸也幹不出讓將士驅趕百姓的蠢事。
更何況，在趙佶逃離京都的時候，本身就沒帶多少將士，即便是加上來後追上的童貫與高俅的人馬。
所以，此時的蔡京也不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個時候，童貫便提了返京的建議。
一聽這個建議，蔡京頓時大驚，要不是見到童貫給自己使了眼色，蔡京怕是當場就要跟他翻臉了。
原本之前就有了返京想法的趙佶見童貫提出這個建議，又看著江對麵不讓自己過江的百姓，趙佶最後還是決定了返回京都。
當晚，童貫將自己收到的消息告訴了蔡京。蔡京仔細權衡了一番，覺得這事的風險過高，而且自己如今早已是垂暮之年，便沒有答應隨同童貫他們一同返京。
隻不過，想著如若趙桓真的對自己這些人動了殺心，那麽，蔡氏一族怕是會遭遇滅頂之災。
於是，蔡京最後隻是自己帶著家眷前往了老家仙遊，並未勸蔡攸返鄉。
對於蔡京高老返鄉一事，趙佶也並沒有強留。畢竟，如今蔡京的確年事已高，自己又成了太上皇，留蔡京在身邊的確沒有什麽必要。隻不過，君臣一場，覺得有些遺憾罷了。
最後，趙佶一行人次日便一同轉道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