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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廢古棟

  金生磅礴的元氣數量所施展出的武學比景陽他們之前所施展的強了不只一點半點。


  園中所有都被血紅籠罩,什麼都看到,整個天地都宛如遁入了血海,一些人開始惶恐地喊叫。所有的血色持續了足足數息才如同海潮般褪去,人們這才拿開了擋在自己眼前的手,慌忙望向了擂台。


  古棟已經不再擂台之上,擂台上只有金生一人佇立。他王一般漠然的目光靜靜然望著前方。


  古棟的身軀已經一片血紅之色,都是從自己肌膚的毛孔之中滲出的鮮血。整個人飛出了擂台砸在了牆壁上,而後嵌在了牆壁上,像是嵌在牆壁上的壁畫,道道蛛紋從牆壁上裂開。


  自刀身上反射出的一道明晃閃爍過眾人呆若木雞的臉龐,隨著金生將刀緩緩垂下,刀身震顫的嗡鳴聲傳出的同時,古棟的身體也如落下的碎石一樣砸倒在地面。


  一聲聲失聲的慘叫從看客們口中發出,如此血腥如此出乎意料的戰鬥完結方式以及結果,即便是那些想看熱鬧的官員此時也都瞠目結舌,瞪大眼睛,身軀繃緊得如同拉緊弦的弓。


  通天派甲一古棟,通天帝的獨子,只是一刀便被解決?若是其餘強大的修行者這一點倒也無可厚非,畢竟修行年限以及早就境界的擺在那裡,然而做到這一點的是與古棟年紀相仿的少年!是一個並沒有接受到五大宗門那樣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修行教導的少年!

  張鶴影等人的神情也頓時僵硬如鐵,清墜的雙手更是因為憤怒和驚懼而不斷顫抖起來。


  雖說古棟先前才經歷一戰,雖說他先前才硬撐了洞天門最強大也是最恐怖的武學——《響櫻訣》,可是場間其餘四位甲一誰也沒有勇氣敢鼓起勇氣說能夠一招擊敗古棟,尤其是施展出了遠超人們對其水平所持有印象的古棟!

  金生面龐上的笑宛如魔鬼,坐在彭九零那張陰沉的臉也如深淵下的妖魔。


  景陽緩緩攥緊了拳頭。


  ……


  古棟咳出一口血來,一口殷紅濃稠的血。血流到地面,舞出一副慘然的畫,地面流淌開的鮮血中燈籠以及月亮的倒映如同畫中花。他的臉也倒映其中,不過不算明亮的燈光下模糊一片,恰如他此時的臉龐和他無法再思考的思緒。


  天旋地轉,耳畔全是嗡鳴,他聽不清任何的聲音,看不清任何的畫面,只有一道道模糊的彷彿混沌之中的孩童與婦女苦喊能插入其中。


  他試圖撐起身體,然而只撐起了數分便再度倒下,臉龐貼在了自己吐出的鮮血上,發出粘稠地扯著人心臟讓人窒息的粘黏聲。


  沒有禮司官員敢來攙扶,這些見慣了諸多風浪的禮司官員此時忍不住地顫抖著。


  金生望著古棟,沙啞的聲音如同冰原上的砂礫,嘲諷的聲音如同穿梭過古棟心頭的箭矢:「通天派甲一,原來如此不堪一擊。」


  古棟咳嗽著,鮮血灌滿了喉嚨,彷彿一說話那些血便會噴湧出來。此時的他宗袍盡碎,先前的他看起來若說是狼狽,現在的他看起來便是非人,是跌落淤泥溝中的犬狗。


  他的身體不斷地像是有頻率地發出顫抖,整個人如同被撥弄的古箏,握緊的拳頭試圖再度轟出一拳,然而發現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金生高大的身軀屹立擂台,殺氣籠罩了他整個人,提著刀的他宛如魔神,在凝望了古棟足足數息之後,才朝著他緩緩走去。


  自高高的碎裂擂台走下,彷彿從天空降下的神魔。


  「你的父親當年廢了我的父親,而今我要做的,也是同樣的事情。」


  感受到那恐怖彭拜的殺意,以及這聲音之中好似回蕩的死神氣息,場間孩童的啼哭聲頓時再激揚了數分,好像要洞徹雲霄。


  夜色。


  月光。


  殺氣。


  啼哭。


  一出恐怖大戲,在他映盪著血光的刀上流轉,而前。


  劉眸以及張鶴影都緩緩閉上了眼睛。無論如何,今夜的他們,都是受辱的對象。


  隨著金生的腳步,景陽呼吸不斷加重,在彭九零那近乎偷窺的期待目光之中,往前緩緩邁出了一步。


  「果然,逞能少年,我期待你能夠給他一個名正言順,廢了你的理由。」彭九零嘴角是盛開如古棟噴出的鮮血一樣鮮艷的笑。


  然而景陽手臂卻忽然被拽住。


  不知道清墜什麼時候從高台上走下,前來拉住了他的胳膊。她的面容上一片雪白,頭上好看若雪片的掛飾在她咬緊嘴唇搖頭時如飛雪般擺動。


  「不要去,今天你們不可能以勝利的姿態走出這裡。你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清墜沒有發出聲音,但是翕張的嘴唇還是讓景陽明白了她在說些什麼。


  景陽抬起頭看向了身後高台上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彭九零。


  彭九零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面色陰沉如水的他微笑起來宛如一盆污水之中盛開了泥花,景陽的心頭頓時如同淤泥拍打。


  景陽深深吸了口氣,看著清墜那雙通紅的雙眼。


  的確,他不可能是金生的對手,至少現在不可能是。金生在鎮邊軍最前線經歷的磨難一個月便能媲美他們數年,這樣真正經過淬鍊出來的鋼鐵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比較的。況且金生的父親本就是元尊境的大能,所以他其實有著遠優於他們五大宗門絕大部分弟子的起點,而今在武神監接受的又是將相般的資源待遇,所以這樣的金生他們短時間根本不可能能夠比擬,更別提擊敗。


  以他們五大宗門的甲一此時的狀態而言,劉眸僅存絲毫戰力,張鶴影響櫻訣之後元氣盡無已經不能再施展任何武學。自己自己也僅僅剩下一半的元氣足夠調用,然而那一半用來對付劉眸都需要用算計的方式,用來對付金生無疑杯水車薪。清墜雖然一直沒有出手,實力全存,但是也不可能能夠抵擋下來運元境無敵的金生。他們全勝時候聯手才有勝算,然而現在的他們即便是聯手,也都找不到絲毫贏的可能。


  彭九零下了一盤完美的棋,一盤幾乎找不到任何紕漏的棋,斷去了他們所有帶著微笑與往日風光走出這裡的可能,並且一切顯得如此自然與應當。


  一切已經勢不可擋,古棟之後,倒下的將是他們。但是景陽不可能放任古棟被金生廢去,也不可能容忍自己被擊倒在這裡。


  清墜阻止他,是因為他此時要是不出手,今日他不可能會受到如同古棟一樣的對待,畢竟金生來尋仇,對他們幾位甲一沒有出重手的理由,對戰之後自己頂多是失敗,頂多是丟了九劍門威名。然而他一旦插手這二人的恩怨,那麼他面對的便不是來自武神監監客挑戰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可是景陽不甘心。


  景陽彷彿看到自己站在十年前的戰場上,身前不是金生不是燈火宴會,而是神武帝的百萬大軍,而是翰伊城前的屍橫遍野,而是那如蝗災鋪天蓋地的襲來的箭矢,是震耳欲聾的殺喊,而是翰伊城中暴雨也沖不淡的血流成河。


  躺倒的人不是股東,而是八年前大寅無數忠良被彭九零出賣后的冤魂。


  他的手掌也顫抖起來。


  彭九零,八年前你贏了我大寅,算計了我大寅整整八年,今日,我又怎麼能再讓你贏?

  你覺得你穩操勝券?


  那麼,大可試試。


  景陽神情一片堅定,如同指蒼峰中屹立峰頂經歷狂風驟雨山崩地裂都屹然不動的指蒼閣,如同十年前大布江船頭臨萬敵而不懼的劍神衛劍,這股蒼茫又堅決的眼神讓清墜的身軀頓時一滯。


  也用唇語道:「總要試試。」


  不顧清墜的阻攔,景陽轉身對著已經拿著刀站到了古棟面前的金生喊道:「住手!」


  所有人都望向了站在高台下,顯得極其不起眼,然而卻是做過諸多名傳天下的瘋狂囂張事的景陽。


  一些婦女抱緊了孩子捂著孩子的嘴,看著景陽,然而自己的嘴裡忍不住地嗚咽。


  彭九零與袁波的嘴角同時裂開一絲得逞的輕笑。


  金生身形一頓,緩緩轉過頭,那雙煉獄般恐怖深邃的雙眼注視向了景陽,景陽的脊背頓時一涼。


  他忽然覺得自己錯了,比起誇平,這個被仇恨以及暴戾充斥了頭腦,佔據了其整個生命的人,要可怕得多。


  「九劍門甲一景陽,我認識你。」金生緩聲說道,「我聽聞過你的一些事情,所以,我給你談話於我的權利。」


  景陽眯著眼睛,看著魁梧的金生,緩聲道:「往輩的恩怨,可能有什麼誤會。」


  金生冷聲道:「或許。」


  景陽道:「你代表的是武神監,你應該清楚你若是真的廢掉了他,意味這什麼。」


  「我出刀只代表著我自己。」


  「不。」在一片屏息之中,景陽搖頭,「恩怨總該放下,其中是否有誤會可以下來追查。我們都知道通天帝的人品,可能其中故事確是你不知道的細節。然而你若是妄自下手,帶來的,只是兩邊勢力的戰爭。而你代表的也不可能只是你自己,你所做的事不是報仇,而是告訴世人何為莽撞,何為胡作非為。」


  冰冷的訓斥話語讓每一個人都不禁冷戰,面對這樣一個恐怖的角色還說出如此自然教訓的話語這個九劍門甲一真的是瘋子!

  金生側身看著他,足足沉默了數息道:「我聽聞過你的事情。」


  「你的勇氣值得我欽佩,所以我給你說話的權利。」


  「然而並不意味著你有教訓我的資格。」


  「所以,我解決了這個賊子之後,會讓你嘗到辱罵我的代價。」


  說完,金生的刀緩緩提起,似刑場的斷頭刀。


  「不!」


  清墜直接喊叫了出聲。即便是不喜歡古棟到極點的張鶴影,也蹙緊眉頭別開頭不敢再看。人群瘋了似的後退。


  景陽怒吼道:「他狀態不全,你乘人之危又真的心甘?!」


  金生的手一滯,緩緩轉頭再看向景陽那雙在夜色中明亮如皓月的雙瞳。


  他冷聲道:「在戰場上,沒有人會與你討論勝之武還是不武。」


  「你懷揣仇恨十多年,便以這樣的姿態報仇,真的甘心?」景陽不甘心道。


  金生冷冷地笑道:「像你這樣幼稚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很多事情無論過程如何,只要結果,結果滿意,便是甘心。」


  「你這樣做會激起的是通天帝的怒火!」清墜喊道。


  金生再度冷笑,道:「你們五大宗門其實不過都是廢物,你認為我何時將你們放在眼裡?少年英雄?今日我金生不單單是來尋仇,也是來告訴世人,誰才是真正的英雄。不要再繼續招惹我,否則我將激起的,是你們所有五大宗門的怒火!」


  話音落罷,在清墜聲嘶力竭的喊叫之中,金生的刀猛然插入了古棟的丹田而後刀尖抵到了青石板上,古棟丹田之中初具規模的氣核瞬間破碎,鮮血只恐怖的傷口噴濺而出。一片驚恐的慘叫聲頓時響徹開來!

  金生的面龐之上,只有漠然,他緩緩鑽動著手上的刀,看著古棟那雙驚恐的雙眼,聽著古棟那痛苦低沉的哼鳴,緩緩道:「復仇,才剛剛開始。」


  「一切,你咎由自取。」


  他把刀猛然一提,一股鮮血如水柱一樣噴出。鬼頭刀朝著景陽一指,沾染上的古棟的鮮血如激打的雨點甩到了臉色蒼白如雪的景陽的臉上,如同雪地梅花。


  「下一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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