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寧靜的新（二）
無論多麼悲慘地生活，那也是生活，是生活就總要繼續下去。
正值新年，羅有寅想給自己找點高興地事做做，何況他不是最悲慘的那些人。
他好不容易地安撫下實際上一點都不老的娘，可不想陪著她哭哭啼啼地過完這一天，給王素貞打過一個眼色，羅有寅就離開了老娘的房間。
羅有寅還要去看看那些跟著他一路走過來的手下。這些人曾經是流民，或是乞丐，也許沒有羅有寅用一口飽飯把他們騙過來，他們當中有些人已經餓死了，有些可能還在食不果腹艱難地活著，有些人能夠找到一條更好的出路，誰知道呢！可跟過來的人，很多人都死了。數一數，一百大多快二百人都沒走到羅家村，沒見到少爺許諾的羅家堡，在昨天還死了幾個，就是見到了羅家堡又怎麼樣，他們死在了美好生活的前一天。剩下的這些人，必須要有一個交代了，至少讓他們過個好年吧。
但走出老娘的房間看見個人就又鬧心了，墨劍跪在圍屋地中間空地上，還玩了把負荊請罪地把戲，這有用嗎你！
就在昨天，墨劍有過意圖用向羅有寅動手的方式，阻攔他屠殺鄉鄰地行為，這是一個自號羅家忠僕該乾的事嗎？對那些老弱婦孺下不去手，你可以不看，你也可以躲開，但是膽敢威脅主子？你誰也不怕，還不怕你爹收回你的姓嗎？所以羅有寅都懶得理他，連「看在墨叔的面子上，我不想殺你」這樣的話都懶得說了。
還有沒有讓他鬧心地事都一次性跳出來吧，羅有寅這樣一邊想著一邊從墨劍的身邊走過。
幸好沒有了，接著跳到羅有寅面前的少女，這個就不算是讓他鬧心的人。
「小外甥，看你的樣子像個小大人似的，原來這麼沒禮貌嗎？見到我怎麼不行禮呢？」
雖然隔得遠，他們確實有親戚關係，但就只在昨天上午見過一面，你這麼自來熟的嗎？羅有寅不可能給這個只比自己大兩歲的少女多少笑容，「我要去看看那些馬匹都喂好了沒有，你想跟我去嗎？」
少女扁了扁嘴，「臭哄哄地，有什麼好看，你是少爺，又不用你親自喂馬，去看喂馬乾什麼？」
「逃跑時候用得上，你吃早飯了嗎？」羅有寅張開腦洞，把話題快速跳躍開來。少女果然上當了，「逃跑幹什麼？都是別人怕你，你還用得著逃跑嗎？」
「你還是去吃早飯吧，我要去河那邊弄條魚，然後去看看喂馬。」羅有寅說完又要繞過去溜掉，被少女一個跨步雙擋住了去路。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逃跑？那些馬又不吃魚，你到底要幹什麼去？」少女一臉嬌嗔地質問他。
羅有寅看著也有些好笑，「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要去河邊弄條魚，然後去看看喂馬，回來吃早飯，逃跑的時候用得上嘛！」
少女嗔怪地說他，「你這說的是什麼亂七八糟地，都把我弄糊塗啦，我差點都給忘了，是我爹讓我叫你過去。」
羅有寅無奈地聳聳肩膀，「我還沒有去河邊弄條魚，沒有去看喂馬，這逃跑到是先用得上了……」
「哎呀！」少女急得直跺腳，「我爹讓你過去，你到底聽沒明白沒有？」你拉長音也沒用，羅有寅就是不回答她。
「要不然我先去吃早飯？」
少女氣得尖叫，「啊……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你是不是有毛病？」
羅有寅一點沒聽到她那聲震耳朵的高音似的，「哦！那我還是先去看看喂馬吧，然後再去河邊弄條魚。」說完他就轉身走，還是繞過她出門去了。
少女氣得花枝亂顫，又不好去拉住他，都快氣哭了。
另一位少女躲在一邊捂著嘴偷笑，這位是梅林清的二女兒梅雪媚，過了今天這年三十，就有十七歲了。這時候站在邊上看到妹妹梅雪晴委屈地樣子好笑，可不敢笑出聲來，不然妹妹非得跟她沒完沒了。
也不知道表姐梅迎春怎麼想地，就生了這麼個古靈精怪地兒子，妹妹都快讓他幾句給折騰瘋了。說起折騰，梅雪媚忽地又想到羅有寅昨天親自衝殺在前邊，回來的時候那半邊身子都是血跡的樣子，還有這羅家村一小半的人都讓他給折騰沒了，還是不要得罪他的好。想到這她也顧不得妹妹會不會跟她鬧騰了，過去拉住妹妹趕快往回走。
那邊的羅有寅已經走得遠了，他到手下人住下的地方看了一圈，有衣有柴，吃喝也不少，總算是放心一些，囑咐他們安靜待著，又吩咐了黃騰虎注意安排崗哨警戒，這一上午的工作算是做完了。
回到自己的住處，剛剛坐下來就有人給他奉上了香茶，一看送茶少女的模樣，是那俘虜過來的朱潤漪，她還是成國公府的長寧縣君呢。這是冒死到自己面前來刷存在感來的是咋地，以前可是從不往他面前靠，恨不得最好是羅有寅能把她給忘記了，今天過年怎麼什麼人都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呢。
羅有寅就想逗逗她，「你這茶里不會是下了毒吧？」
要麼怎麼說貴族小姐跟農家丫頭不一樣呢，這朱潤漪對著羅有寅甜甜地微微一笑，行個萬福這才說話，「有事求著少爺呢！把少爺毒倒了，奴家還有得命在嗎？」這話說得是落落大方呢。
羅有寅眼睛轉了轉，「你想求著我讓你在我身邊伺候，或者是想讓我賞你些女人過年的新衣裳，行，你雖然是我抓來的，看在這一路上沒想著逃跑，沒想著使壞，盡心儘力地做些粗活，這手都磨破過好幾回，這沒功勞也有苦勞，少爺我就升了你的位格，從今天起就到我跟前兒吧，我把第五六手裡的帳本交給你管了，那個死女人，記個人名都是又畫圈又畫叉的，這特么誰能看得懂。」
朱潤漪聽完當即就哭得淚珠連成了串，「少爺這是不打算放奴家走了嗎？奴家從此就與爹娘再無相見之時，少爺就這麼狠心嗎？」
羅有寅接著就「嘿嘿」一笑，「別以為我不知道，打昨天你看見那梅林清，你的心就活份了是吧，是不是想著偷偷接觸梅家人，以保他官復原職為交換，讓他家替你向京城傳個口信什麼的？我說這一大早的梅家我那外舅公怎麼就使人叫我過去，接著你就有膽子到我面前晃悠，少爺我告訴你，這些都是你想多了……」
說到這羅有寅故意停頓了好一會兒，看著朱潤漪兩腿一軟就跌坐在地上，呆若木雞的樣子，這才忽然笑了，「逗你呢！」
「真是你想多了，少爺我本來就打算過完了年，找個時機把你送回到京城去，明白地跟你說吧，這個時機我還說不準，但年內肯定送你走，不過我要成國公府拿馬匹來換。自打我殺了你家的管事，搶了你家的銀子，還抓了你，都兩個多月過去了，這事瞞不了太久，成國公府早晚會找上門來，不如再利用你一把，換些馬匹，你也知道少爺我最擅長做馬賊，這有了馬匹，你成國公府再想報復我，就沒那麼容易了，你說對吧？」
對個屁啊！朱潤漪是想罵又不敢，那個徐淑萍出來后什麼樣她可是親眼目睹了，對少爺不敬都是那樣的懲罰，要是敢說少爺敲詐勒索那還不得關上半年——至少的。
不過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是事兒，貴族家的小姐更是這樣的行事風格，何況成國公府里用不著朱潤漪管錢，她對錢沒概念，「對，對，少爺您說得對，要不要奴家給家裡寫封信，把少爺的要馬的事給家裡說說？讓他們快點準備。」
羅有寅看著她跌坐在地上，那身材也好，曲線玲瓏曼妙，這麼長時間干著粗活，身子骨也算練出來些，不似剛來那會兒的嬌弱，看來下人們還是不敢欺負一位貴族小姐，沒讓她吃多少苦頭。
還行啊，那就這樣吧。「那這封信你過幾天再寫吧，短時間裡我沒工夫讓人送信，還有，你自己去跟梅家人說，不要摻和咱們的事。第五六手裡的帳還是交給你來管著，就這樣，下去吧。」
朱潤漪趕緊拿出給皇上叩頭的勁，再三謝恩。
打發走了朱潤漪，羅有寅的心情也沒好多少，門口還有一個墨劍在那跪著礙眼，吩咐邢敏去把人攆走，這大過年的還讓不讓人消停了，想跪著，過了年趕早兒吧！
剛伸開腿，端起茶碗，想嘗嘗一位縣君小姐敬的茶有什麼不同，就聽到外面有個小孩在大聲叫嚷，「我見我五哥，還要什麼通報？你給我滾開。」羅有寅抬手一拍自己腦袋，沒完了呢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