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前一天
想吃個中午飯都不得消停,因為戴斗笠和石二柱回來了。
這二人經過邢敏的通傳,進了韋岩吃飯時所在的房裡,什麼也不說先是「撲嗵,撲嗵」兩聲齊齊地給韋岩跪下叩頭行禮,而韋岩就轉頭看了他們一眼就接著吃飯,還讓坐在他上首的梅迎春好生奇怪。
是戴斗笠先開口,「少爺,您交代的事我們查得差不多,想跟您稟報。」韋岩沒說話,還是在接著吃飯。
那兩人就在那跪著不敢起來,直到韋岩吃飽了放下筷子。「知道不知道,我們在渡口那邊死了很多人?很多人都是跟你們同時期到我手下做事的,現在都沒了。」
石二柱年歲大一些,更穩重一點,叩首下去頭都沒抬起來,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回話,「知道,與小的同村出來的李四更,也死在那次,這個仇,我們要十倍還回來,請少爺給我們做主。」
韋岩聽了他這些話才叫他們起來,「起來吧,記住,你們死了很多的兄弟姐妹,永遠記住這一點。」韋岩接過王素貞遞上來的手帕,一邊擦著手一邊道:「說說吧,你們先回來,有沒有人盯上你們?查到什麼人反對我了嗎?」
石二柱看了戴斗笠一眼,他知道這個小子比他狠多了,所以說話之前跟他打個照面,這才開口道:「是少爺料事如神啊,我們剛回來就有人盯上了,正是斗笠找機會抓了兩個,我們問出了不少東西,已經確定有四伙人想對少爺不利,其中陸家人出走之後就剩下三伙,陸家人出走之後,是大老爺派人跟上去了,我們人數太少,又太顯眼,就沒派人跟過去,大老爺派去的人不少,我和斗笠估計陸家人落不下好,再說其他三伙人,都是曾經跟著大老爺走江湖的老兄弟,其中一夥還是羅家的堂親,他們的圍屋我們都摸清楚了,有多少人就查不到太準的數,但不論哪一夥,光憑咱們的人都不好打,尤其是這裡都住圍屋,首先怎麼攻進去就是個問題,這些我和斗笠都沒想到辦法,請少爺作主。」
韋岩仔細地聽完卻沒說話,他看向戴斗笠。
戴斗笠的眼睛一眯,低了低頭道:「少爺,柱子哥說的沒錯,一有示警,他們就會把門關上,那門上邊有閘,咱們打不進去,如果在圍屋外面沒人打擾咱們辦事,那就想辦法把他們從裡面逼出來,我的辦法是下毒,放火也行,就是每個圍屋裡都有水,光是放火就怕是沒用。」
說到這梅迎春終於知道韋岩要做什麼,嚇得臉色發白,急忙抻手拉了拉兒子,「寅兒,你要他們做什麼?不會是殺人吧,那可都是你爹的老兄弟,有什麼事說開了不行嗎?可不能這樣做。」
韋岩回頭給了她一大大地裝純真地笑臉,「娘,你在邊上聽著就行,孩兒能處理好這些事,過了明後天,就再也沒人敢當面背後的講您壞話。」
說完韋岩還對王素貞使了個眼色。王素貞也是伶俐,馬上就上前按住梅迎春,「梅姨,您得信寅哥的,他這一路就是這麼走過來的,要不然,您可就看不到兒子了,他讓您聽著,您聽著就行了。」
那邊韋岩回身又和兩人商量,「斗笠,記住了,下毒這招得看用在哪,要是咱們以後不住這,或者永遠不回來,那時候才能用這種辦法,你這招沒準就傷了自己人,以後也輕易不能用,記住。」
「另外,放火這招不錯,我也正打算這麼辦,下午你們安排人出去把咱們地人都叫過來,我教你們做點東西,明天你們想辦法弄出去,找個地方練練,後天晚上行動。」
「烏拉」連一邊的板凳也跟著戴斗笠,兩人一起低聲地呼喝。
下午韋岩教他們做了黑火炸藥包,還是加了燈油的那種以爆燃為主的,這是職業傭兵的基本功。
在教手下幾個人做東西的時候,有些東西的製作過程,有些東西的配比都要想一想,回憶一下,在前世里這些東西的製作方法和過程,如何在這個世界上,使用最簡陋的方法和最原始的材料,他忽然意識到這是回憶,回憶的本身就代表著一種忘記。
韋岩感覺都有點忘記自己是雇傭兵韋岩了,到了這一世,先是有個大哥,現在又有個娘,還有一個把他視為己出的羅樹青,甚至還有一個至少還想著關愛自己的羅樹蒼。
這些人都在羅有寅的記憶里,與韋岩的記憶漸漸地融合在一起,還有上午看到的那些風景,他們慢慢浸染著韋岩的記憶,在融合,在覆蓋,他有些分清自己是韋岩還是羅有寅,他一次次自然而然地自稱羅有寅,其實他已經變成了羅有寅。
而韋岩這個身份,在漸漸地淡去,只是一些回憶。回憶就回憶吧,羅有寅就羅有寅吧,韋岩這樣想著,或者是羅有寅這樣想著。
一下午很快就過去了,到了天黑之後羅藍再次過來,這回她帶來不少人,有二十七個人站成三排,跟練隊列似的站在羅有寅的面前。
「五弟,這是我們三房的人,都是信得過,又與其他人沒什麼關聯的人。」
羅有寅點點頭,在這些人面前走了一圈,他開口說話的聲音不大,卻也足夠所有人聽得到,「我是誰你們都認識,不過今天以後就得重新認識一下,我三姐讓你們以後跟著我做事,你們願意過來,那以後就得聽我的,我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聽話,或者叫聽令,我不會故意讓你們去送死,但是到了必須要有人衝上去的時候,違令的,我就叫他全家去死,就這一句話。現在解散吧,不想跟著我的,或者實在是怕死的,可以跟著我三姐回去了,想留下的今晚就在這住下。」羅有寅說完就走了,他還有另一波人要見。
是羅樹蒼派來的,這些人就更沒什麼說的,羅樹蒼都到了這份上,還肯聽他命令的都是那種死忠的,人數還不少,有三十八個好手,沒有老的也沒有小的,都是純純地好手,那種走過江湖殺過人的好手。
羅有寅把這些人也都留下來沒讓他們回去,而他自己則是趁著天黑去見羅樹青。
是墨劍給他帶的路,自然一路上暢通無阻。
在羅樹青的屋子裡看到他還沒睡,滿屋子的草藥味,忠僕墨承文正在床前給他送葯,地上還擺著個銅盆裡面有他咳出來的血。「你大哥剛走,我沒讓他看見。」
羅樹青說幾句就得歇一歇,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本來我還是擔心的,沒想到老四生了個好兒子,」
羅樹青讓墨承文給他餵了口水,這時候羅有寅就必須表明態度了,他溫聲地道:「你才是我爹,你和我大哥都對我很好,我也會永遠對我大哥好,請您放心,你還有沒有惦記的人了?明天晚上我一併關照下來,其他的,你不用管了。」
羅樹青聽到他的話呼吸都順暢了不少,連連點頭,「好孩子,好孩子。好,好,」
這一點點地情緒激動都讓羅樹青喘息不停,羅有寅也不急,就那樣安穩地在旁邊坐著。
「這羅家村,親連著親,不要,不要趕盡殺絕。」
聽得羅有寅微微地一笑。
「那不是我的性格,再說,我也不想再出現一個陸老五,這羅家村,叫羅家村,就只能姓羅。」
羅有寅起身,又道:「你好生養著吧,明天晚點去祭拜,後天一早再回來,大後天就過年了,又是祭祖、又是過年的,還有得你折騰呢,且好好活著。」
說完這句話,羅有寅給羅樹青拱起手深鞠一躬,也不聽他斷斷續續地說話了,轉身離開這裡。
羅樹青在床上越急越是說不出話來,最後又吐出一口血。不過羅有寅也看不見了,他走的時候帶走了七十個人,這是墨承文準備好交給羅有寅的,當然也是羅樹青讓墨承文精心挑選出來的。
羅家確實該有這樣的行動了,這些年對下面一些人過於寬容,讓他們忘記了羅家是怎麼起家的,甚至三房那隻剩下的孤兒寡母,都沒讓他們時刻記得,那也是為了羅家拼掉的一位直系血親。
到了現在,看到羅樹青病卧在床,羅樹蒼被關押起來,就有一些人蠢蠢欲動了,幾個主要的參與的人,在過去,不過是有相當自主權的大管事,現在想騎到主家頭上,不該死嗎?
還有一句話說,那叫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沒見識的老東西,還想挾下個傻子令諸侯,也不怕硌崩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