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舍己為人（2）

  段無魚正好來看望寇蘭，見著寇一華剛想打招呼，寇一華已如風一般的離開了。段無魚不明所以，問得明懷恩，明懷恩知道他跟古顏有交情，心想興許他能說服古顏也未可知，便又將事情始末告知，段無魚怎麽放心寇一華獨自涉險，緊趕慢趕的就追上去了。


  寇一華先到的瑤光殿外，即被寧莫阻攔住了，“姑娘說了，不見您，請回！”


  寇一華如今哪裏顧得其他，古顏敢說不見，他直接就要闖，因此與寧莫動起手來。


  寇一華擅用蠱，隻見他奏夜蕭，施起蠱術，一時蠱蟲鋪天蓋地向殿外襲來，黑壓壓的一片蓋了滿地。


  寧莫堅守原地，巋然不動，又使出流光術，九州池池水如同水簾般立起來，隨著寧莫的控製，猛然向殿外灌上來，水流拍打著地麵，如同浪潮一般將那些鋪天蓋地湧來的蠱蟲悉數席卷入池裏去了。


  寇一華此時正是氣血上湧，衝冠一怒，絲毫沒有懼意，寧莫則一邊掌控著水潮，一邊又向寇一華發動攻擊。


  寇一華的蠱蟲被淹，又被困在水幕中，周遭水流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嚴絲合縫的將他包裹在當中。水是至柔之物，任寇一華如何拚命擊打，想逃出困局，也是毫無辦法。


  正當這時，忽然一個紅色身影竟真能劈開水幕，使池水皆悉數又灌回九州池中去。


  “神君？”寧莫流光術被破，他定睛一看，這紅色身影原是朱雀。


  朱雀飛身到寇一華身側，要拉他走，被他一口拒絕，“古顏不交出秦可心，我不走！”


  朱雀見他堅定如斯，忽然心底無由頓生涼意，又強自鎮定，細說道，“秦可心去雪狼峰的路上被我截了，此刻就在赤霞峰，趁他們還不知情，你快跟我走！”


  寇一華聽她這樣說，又知朱雀從來沒有虛言，這才肯依言隨她回了赤霞峰。


  等到段無魚跟著朱雀之後趕到，現場打鬥業已平息，寇一華則不見蹤影。


  “人呢？”段無魚衝著遺留在戰場的寧莫問道。


  “被朱雀神君帶走了。”寧莫忽然見得這人，並不認得，也不知怎麽闖上山來的，心想許是那朱雀說來就來，無人敢攔，正好就給這家夥也鑽了空子，又聽他莫名其妙的問自己，怕是問的寇一華，便如此懵懂答他。


  聽是朱雀帶走了，段無魚才放了心，若不是他經赤霞峰時特意驚動了朱雀前來相助，此時真不知是何情景了。


  聽到寇一華脫了險，段無魚這才想起古顏來，他們相交也算日久，古顏自上到神仙山，段無魚看她已日複一日，不是曾經是非明辨，通曉大義的性情中人。


  這一事件，一來令他看到秦可心的舍己為人，已頗覺自己以往對她不甚了知。二來則讓他因古顏的所作所為，大有種恨鐵不成鋼。


  倘若她是以正當的手段去對付秦可心，自己尚能理解支持。如今她以寇蘭性命做要挾，對秦可心大加羞辱，則讓他義憤填膺，憤慨之至，因此他怒發衝冠的衝寧莫大嚷，“我要見古顏！”


  寧莫並不認得他，剛要上前跟他理論理論，被忽然趕來的解頤阻止了。


  解頤也是聽聞動靜不小，才匆匆趕來的，一來便見著段無魚怒氣衝衝的，直嚷嚷要見古顏，擔心他行事沒有分寸，忙先小施法術仍改頭換麵了，才出來調和。


  “解頤先生？”


  “段無魚？”


  解頤上前和段無魚打了招呼，兩人在此相見，雖算不得大出意外，總還是湊巧的，又故意當著寧莫問他，“來找古顏姑娘？”


  段無魚自然點頭承認。


  解頤才又轉向寧莫解釋，“這位段無魚先生的確是古顏姑娘的朋友，你可先進去稟報姑娘，她但說不見，你再來趕他不遲。”


  寧莫一時也被唐突而來的段無魚和無故將自己遮遮掩掩的不敢露出真容的解頤弄糊塗了，聽解頤如此說了，便照做了。


  寇一華跟著朱雀又回了赤霞峰，一路心事重重的，朱雀心知他是掛念秦可心的安危，直領她到了神殿，方才見到脫險不久，又被赤霞峰那些妖類的猙獰模樣驚嚇得瑟縮在角落的秦可心。


  往常所見的秦可心，都是精明強幹的模樣，此時看她怯怯的蜷縮著，又念及她為救寇蘭所受屈辱，心中既感激又憐愛，一時止不住的想要衝上去將她擁住，可是真快步走到她麵前了，又膽怯的將這想法戛然而止。


  段無魚克製著怒火，跟隨寧莫進了內殿，一路皆是金碧輝煌，雕龍畫鳳，華貴自不必言。


  待見了古顏，一時幾乎沒能認得。人說金屋藏嬌，果不其然。她穿著月白大袖短襖，上頭雖沒有鮮豔著色，紐扣卻是血珍珠做的，大紅的下裙，以金線繡的魚鳥圖栩栩如生，古顏個子高挑，這樣穿著則越發顯得傲立。最要緊的是她麵容上，模樣雖仍是往昔的俏麗佳人，可神態卻銳利許多，譬如眉梢的飛揚，眼角的鋒芒，甚至展露出的纖長五指，都仿佛更有力度了。


  “人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此言不虛。”待走近了，段無魚看著古顏神態悠然，明眸善睞的，竟顯得更從容了，他隻知眼前人已今非昔比，又說不出究竟是哪一處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