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喂喂,姑娘,你這是幹什麽呢?什麽意思啊?”到了樓下,張遠奮力甩開衛蜜的手。


  “咱們都是年輕人,好說話,我現在要跟你說清楚,我可不是什麽騙子。”衛蜜想解釋,張遠打斷她:“得了吧!我說你就是個騙婚騙人騙婚介費的騙子,你說你這是鬧哪樣?”


  “我說了我不是騙子,這隻是一個誤會。”


  “誤會?嗬嗬!我媽不懂我還不懂嗎?你老實說,和我相親的人是不是你?”


  “是……”


  “那不就得了,你甭解釋了,我瞧你就是仗著自己還有幾分姿色利用自己的照片去騙相親費,你找別人代替你,自己拿著相親費跑路,那天和我相親的那老頭是你唆使的吧?你別不承認,我媽當時氣得要找你們麻煩,我是覺得沒必要為幾百塊的婚介費生氣,要不是我攔著,以我媽的暴脾氣……本來你已經逃過一劫,想不到你還敢登門,這筆賬不跟你算還真說不過去。”張遠嘚啵嘚啵說著,其實他心裏也舍不得那幾百塊婚介費,他沒讓曹慧玲去要回來,無非是想讓曹慧玲知道婚介這個圈子騙子多,這麽一來,曹慧玲就不會逼著他去相親了。衛蜜氣得肺炸,本來想低聲下氣好好把事情解釋清楚,張遠的話說得她實在受不了,她瞥了一眼張遠,心想著還好自己沒有親自去見張遠,要不然,自己寶貴的時間都被糟蹋了。衛蜜瞪著張遠說:“你胡說什麽呢?你根本不了解情況……”


  “我胡說?我是不是胡說你心知肚明!”衛蜜沒說完,張遠已經搶著說。


  “奇葩!奇葩!你這人太奇葩了,你根本不讓我解釋。行了,我也懶得和你說。”


  “解釋,這事有什麽好解釋的?不知道多少大媽被你這姿色給騙了,瞧你這架勢,估計還有後招,你該不會是想在我媽這兒使個連環計把我媽騙個傾家蕩產吧?我也懶得搭理你,婚介費還我。”張遠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行,反正我也是來還錢的。”衛蜜幹脆不說了,她從錢包裏麵拿出曹慧玲所付的婚介費交給張遠。


  張遠把錢在手上甩了甩,“錢啊錢,迷途的你總算是安全到家了。”


  衛蜜冷笑一聲大步而去。


  第二天,張遠回到揚帆廣告公司上班,剛剛把一個下屬提交上來的策劃方案看完,喝了一口茶,王啟明滿臉堆笑走進他的辦公室。


  “喲!老王,你來了。”張遠笑著說,他不喜歡王啟明一臉“奸臣”的樣子,但王啟明畢竟是自己的老板,無論如何他也得陪個笑臉。


  “我就是瞧瞧你小子回來了沒。”王啟明背著手搖著腦袋端詳著張遠的辦公室。


  “我剛回來。”


  “昨天哪兒去了?”


  “相親!”張遠如實回答。王啟明臉上的肉動了一下,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小子儀表堂堂,你還需要相親?”


  “咋了?最近特流行。”


  “你最愛的小薇呢?”


  “能不能不提她!”


  “噢,被人家拋棄了。張遠,好好工作,不怕沒有女人。對了,昨天老李、大帥、章強都辭職不幹了,咱們揚帆廣告最初的幾個人就剩下咱倆了,兄弟,難得你那麽重情重義……”


  “你打算加我薪?”


  “不,我打算讓你頂替章強副總的位置,我覺得你特別適合做咱們公司的二把手。”


  “你加我錢我就幹。”


  “張遠,你怎麽又談錢了?你好好跟著我混就行了。年紀輕輕你談什麽錢呢?就你這年紀,需要的不是錢而是經驗和曆練,你看那些大富豪有幾個是二十來歲的,發家致富的人大多和我差不多,四五十歲剛剛好,你要到這個歲數,我差不多也掛了,揚帆廣告就是你的了。”王啟明說得跟真的一樣。張遠隻能嗬嗬一笑,正想說什麽來著,王啟明接了個電話,轉了出去。張遠坐在椅子上長歎一口氣,王啟明這麽摳門這麽奸詐,他完全想不通自己居然能跟王啟明奮鬥了五年。張遠當初想著和公司一起奮鬥一起成長,想不到現在公司越做越大,當初一起奮鬥的人卻一一離去,當然,這也是被王啟明這個“吸血鬼”給逼的。王啟明的“口蜜腹劍”他見多了,這一次他心裏突然湧出離開揚帆廣告的想法。


  “老張,知道章強他們為什麽辭職嗎?”張遠打著盹,下屬趙一峰突然出現在他麵前。


  張遠問:“為什麽?”


  “章強、大帥、老李他們自立門戶去了。”趙一峰說完,張遠“哦”了一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事他早聽章強說了,章強他們一直密謀著離開揚帆自己出去創建新公司,想不到會那麽快。趙一峰低聲跟張遠說:“我也準備去跟章總。”


  “這事別跟我說,你跟老王說去吧!”張遠推了推趙一峰,趙一峰看了一眼張遠說:“張遠,難不成你打算把一輩子奉獻給王啟明嗎?不值得,太不值了。”


  “出去,出去。”張遠站起來推著趙一峰往門外走。


  “張遠,你說你有學曆有頭腦有能力,王啟明沒給你什麽好處,你憑啥跟他一輩子?”趙一峰口沒遮攔想著繼續說服張遠,張遠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不想惹麻煩,把趙一峰推出門外,他長吸一口氣,離開揚帆這個想法他一早就有了,隻是他心裏麵似乎更喜歡賴著王啟明。


  周末,藍珊把衛蜜母女約到她家玩,和衛美薇打過招呼後,藍珊把衛蜜拉到一邊問:“蜜兒,你快告訴我咋回事?”


  “什麽咋回事?”衛蜜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就那個相親的。”


  “他呀!你別說了,說起他我就來氣,你說他這人是不是有病?他居然說我仗著自己的幾分姿色出來騙相親費。”


  “啊?都怪我,都怪我,我應該親自去怡然飯莊教訓教訓這個欺負我好閨蜜的王八蛋。”


  “說他是王八蛋一點兒也不為過,什麽人嘛!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人家,自以為是地說了一大通廢話,他以為他是誰啊!明明是個男人,扮得跟居委會大媽似的,到處跟人講大道理。”衛蜜說完瞥了一眼藍珊,“你說你不去相親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呢?那個李莉她就是存心報複我,我都把她辭了,你還把這事交給她,虧我還那麽信任你……”


  “打住,這事怎麽扯到我身上來了呢?”藍珊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


  “李莉為了報複我,她安排我表舅去見了那個狗屁張遠,你說是不是你的錯?”


  “啊?這麽嚴重,兩男人相親這還是頭一遭吧!好了好了,全是我的錯,我不該叫那個李莉幫忙安排人,我更不該不事先告訴你,反正,這次全怪我。”


  “話也不能這麽說,我就不該答應我媽去相親,你說她選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還真想一個人過一輩子不成?”


  “我不是還有美薇嗎?”


  “等等等,作為美薇的幹媽,我可不許你強製她不嫁人。”


  “等美薇嫁人再說唄!”


  “對了,聽說何新元對你還沒死心,最近你們倆沒點兒進展嗎?聽說他最近要升副總了。”藍珊關切地問。何新元是她四年前介紹給衛蜜的一個對象,四年前,他在一家保健品公司做員工,朱麗梅知道後大力反對,衛蜜也一直沒有主動聯係他,他反而孜孜不倦地追求衛蜜,並且冒著被朱麗梅“砍死”的危險。何新元這點不怕死的精神,衛蜜還挺欣賞,斷斷續續也開始有了不少聯係。何新元升副總這事,衛蜜並不知道,藍珊這麽一說,看樣子她依舊想把衛蜜和何新元撮合。


  “我對何新元好像沒有什麽感覺。”


  “拜托,你一個單親媽媽你還想要啥感覺?初戀、初吻、初夜你都沒了。”


  “切,你是對何新元特有感覺吧?你對何新元有感覺的話你自己可以試一下,反正你也沒著落。”


  “兔子不吃窩邊草,何況我還是一隻挑食的兔子。”


  “算了,說不過你,飯點到了,你打算怎麽安排我們?”衛蜜把女兒摟過來說。


  “去外麵吃,我已經訂好地方,美薇最喜歡去的天香居。”


  “懶鬼,美薇啥時候才能吃上幹媽親手燒的飯菜呢?”衛蜜對著衛美薇笑道。衛美薇微微一笑對著衛蜜說:“幹媽說了,喜歡貓在廚房裏的女人一點也不美麗,一身油煙味,臭臭的。”


  “美薇最懂我了。”藍珊說完抱起衛美薇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衛蜜很無語,隻能老老實實地跟著藍珊的車朝天香居去。到了天香居,飯吃到一半,衛蜜接了一個電話,她告訴藍珊說公司那邊主辦的一個婚禮現場出了點狀況需要她去幫忙,她打算把衛美薇留給藍珊照顧。藍珊高興得不得了,直接讓衛蜜走了。衛蜜打車來到婚禮現場門口的時候,張遠、孟博洋、程清有說有笑,他們仨正好也在婚禮現場,發現衛蜜走進來,張遠本來沒在意,又覺得不對勁,他指著衛蜜對孟博洋、程清說:“騙我相親的,就是這女人,冤家路窄啊!”張遠此刻正帶著孟博洋、程清來參加表哥顧仁剛的婚禮,看到衛蜜出現,他心裏麵難免提防起來,生怕表哥會吃衛蜜的虧。


  “長得還挺好看的。”程清讚美衛蜜一下。


  “女人長得越好看就越可能是騙子。”孟博洋說。


  “胡說。”程清辯道。


  “我沒胡說,咱們就說你老婆牛依依,她漂亮吧?絕對的大美人,就因為她是個大美人,她把你騙得團團轉。”


  “依依什麽時候騙我了?”


  “說你呆你還真呆,她嫁給了你,現在卻要和你離婚,她和你離婚,按照她的個性,必須得讓你淨身出戶,這不是騙財又騙色嗎?”


  “我們還沒離呢!”


  “遲早的事。”


  “你……你……咦!張遠呢?”程清突然發現剛剛還站在身邊的張遠在兩人拌嘴的時候不見了。孟博洋掃視婚禮現場一圈,張遠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其實,張遠想告訴表哥要小心衛蜜。作為伴郎的張遠到了化妝間,隻看到準表嫂正在化妝師的指引下打扮自己,表哥顧仁剛不知道上哪了。他繞了一圈,衛蜜沒有找到,反而遇到王天和溫小薇,他們倆正好也看到張遠,王天走過來對張遠說:“張遠,謝謝你。”


  “謝謝我?王大公子搞笑呢?”


  “我是謝謝這麽多年來你對薇薇的照顧。”王天說完看了一眼溫小薇。溫小薇對著張遠頷首說:“王天和你表哥是合夥人,所以……”


  “行了,我不需要解釋。”張遠轉身就走。


  “張遠……”溫小薇想追上去說幾句,王天抓住她的手,她也隻能定定站著。張遠失落地朝著走廊盡頭走去,走到走廊盡頭,發現衛蜜正在和婚慶公司的人聊著什麽,他忍不住衝上去指著衛蜜對她周圍的人說:“請大家小心這個騙子,她忽悠完我媽之後又想到這撈油水,無論她說什麽你們都不能聽信她。”甜蜜蜜婚慶公司的人被張遠說得暈頭轉向,一個個齊刷刷看著衛蜜。衛蜜沒有想過會在這兒遇到張遠,被張遠數落,她惱羞成怒,正想說些什麽,新郎顧仁剛突然出現,看到張遠,顧仁剛把張遠拉到一邊說:“表弟,你怎麽了?氣氛好好的,你可別破壞了。”


  “表哥,那個女人是個騙……”


  “別說了,咱們聊聊你的事。”


  “我?”


  “啥時候結婚?”


  “早著呢!我還小。”


  “聽姨媽說你被女朋友甩了。”


  “這事我媽也跟你說,也太不在乎我麵子了!”


  “男兒誌在四方,被女友甩和麵子沒關係,你好好賺錢,不怕沒女人,你看看表哥我,今年34歲了,我老婆韓雪麗,你知道她今年多大嗎?剛剛到法定婚齡,你千萬別說我老牛吃嫩草,你表哥我有這個能力,你要是說我,那說明你嫉妒羨慕恨。”


  “表哥,甭說了,我都看到了。你這屌絲逆襲的挺成功的。”


  顧仁剛搭著張遠的肩膀說:“男人嘛!你不是富二代,你要想出人頭地,你得咋樣?不是做個上班族瞎忙活,也不是捧著金飯碗想著衣食無憂。你想要自由,你想要賺錢,你就得創業,自己做自己的老板。你表哥我膽子肥,能吃苦,能作踐自己,兩年前搞了個銷售環保材料的公司,這不,一不小心成了爆發戶,以前人人叫我小剛,現在人人叫我顧總。”張遠正想說些什麽,有人過來說婚禮準備開始,叫顧仁剛去看看新娘。顧仁剛拍著胸脯對張遠說:“表弟,哪天你有了創業的決心,一定要來找我,年輕人就應該創造自己的世界,而不是活在別人的世界裏任人擺布。”


  顧仁剛走後,張遠腦海裏麵回響著他的話。


  “看樣子你還是伴郎,你是新郎的誰呀?”衛蜜的聲音在張遠後麵響起。


  “我是誰關你屁事。”張遠扭頭想離開。衛蜜抓住他說:“你要向我道歉,你剛剛那些話傷害到我了。”


  “道歉?你覺得我會向一個騙子道歉嗎?我告訴你,這是我表哥的婚禮,你要是敢耍手段耍花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張遠伸出拳頭露了一下肱二頭肌向衛蜜示威。


  “我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遇到你這麽小氣的男人,算了,懶得理你。”因為婚禮主持人耽擱在路上,衛蜜還得去充當婚禮的主持人,她也懶得和張遠一般見識。看著衛蜜離開的背影,張遠本來想一路盯著衛蜜,看看她搗什麽鬼,但是婚禮即將開始,他這個伴郎得到場。急匆匆來到婚禮現場,顧仁剛不愧是做環保材料的,布置婚禮現場的花全部都是“紙玫瑰”,而且都是用一些廢紙折疊而成,樣子看上去很奇怪,但是一簇一簇的紙玫瑰擁擠在一起形成大小不一的“心形”,五顏六色,花花綠綠,看上去確實別有一番風味。張遠和伴娘王菊麗跟著顧仁剛、韓雪麗上場,發現主持人居然是衛蜜,他恨得咬牙,心裏鼓搗著衛蜜到底在玩什麽花樣,他不想衛蜜得逞,又不敢破壞表哥的婚禮,心不在焉地做了一下午的伴郎。婚禮結束後,看到衛蜜笑著離開,正義凜然的張遠居然讓一個騙子在自己眼皮底下作案,心裏更不舒服了。


  張遠把辭職信交給王啟明的時候,王啟明一句話也沒有說,招手示意他趕緊“滾”。張遠辭職後,孟博洋和程清誤以為他在婚禮酒席上喝大了才做出辭職的事兒。兩人把張遠約出來問個清楚。


  “張遠,你真的想清楚了嗎?”程清不解。


  “對啊!錢再少也是份工作,奔三了,至少得先把工作解決吧!”孟博洋說。


  張遠倒了一杯酒,正想喝,孟博洋攔住:“不說清楚,不許喝酒。”


  “對呀!現在的工作有多難找,你知道嗎?我這些天天天跑人才市場逛招聘網站,簡曆投出無數封,麵試也參加了無數次,你瞧瞧我這落魄樣子,我都能開一個找工作培訓班了。”程清苦笑著。


  “工作這麽難找?”孟博洋有點兒不相信。


  “工作不難找,但是好工作難找,一兩千一月誰願意啊!再說了,現在211畢業生壓力都很大,更別說咱們上的還是二本,人家挑剩了才輪到我們。麵試的時候,不是嫌你口才不好就是嫌你長得不好,然後又說你工作經驗不足。”


  “你還經驗不足啊!都畢業工作那麽多年了,還是在大型國企工作。”孟博洋鬱悶地說。


  “人家嫌我隻在一家公司待著。”


  “這叫忠誠啊!清哥哥,你是多好多棒的人啊!麵試官全瞎了,實在不行來我家……”孟博洋說到這兒好像說錯了什麽似的捂著嘴看著張遠,“張遠,你還沒有說你為什麽辭職呢?”


  張遠沉默了一陣後說:“我想創業。”


  “創業?張遠,你沒傻掉吧?創業這玩意不是誰都能玩得轉的。”孟博洋驚訝地說。


  “對,我寧可要一份兩千五的工資,我也不願意去冒這個險。”程清說。


  “創業一直是我的夢想!大學畢業那會我就想過自主創業,當時我和小薇戀愛,小薇多好一姑娘,我就怕她跟著我創業吃苦,一秒鍾變黃臉婆,所以我打消了創業的念頭。現在不同了,表哥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算是活明白了,我今年28了,此時不搏更待何時?”張遠把自己的心聲說出來。


  “此時不搏更待何時,這不是我們班的班訓嗎?嗬嗬!真有你的,你以為咱們還是學生嗎?你想搏,你拿什麽搏?輸了呢?這世上可沒有隻賺不賠的買賣。”孟博洋顯得很激動,像是打了雞血,他似乎覺得張遠自主創業這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間對張遠提不起任何的信心。


  “不搏才叫輸,反正我現在什麽也沒有了……”張遠歎著氣,喝著酒。


  “是,你現在正把自己往黃泉路上趕。”孟博洋說。


  “行了,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我。”張遠表現得躊躇滿誌。


  “創業的話,想到做哪行了嗎?”程清問。張遠搖搖頭,程清和孟博洋更無語了。


  張遠的爸爸張建民、媽媽曹慧玲聽說張遠把工作辭了,兩人特別開心,叫張遠回家吃飯。飯吃著吃著就變成兩老催著張遠去做人民教師。教師出身的張建民、曹慧玲夫婦在張遠大學的時候就逼著也考到教師資格證,隻可惜張遠並不想做老師,他覺得他和“為人師表”格格不入,生怕誤人子弟。張遠不願意做老師,張建民和曹慧玲沒少責備他,特別是剛剛畢業那兩年。現在張遠在揚帆廣告公司做得不順,兩老心裏麵不知道多開心,你一言我一語催著張遠到舅舅曹達泉創建的私立學校去做老師。


  “我想創業。”聽完爸媽的話,張遠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這孩子傻掉了嗎?好端端的創什麽業呢?”曹慧玲對張建民說。


  “就是,創業,創業,你創什麽業呢?你身為教師的子女,你說你創什麽業呢?你得子承父業,繼續將我們老張家優良的傳統繼承下去。”張建民放下碗筷說。


  “就是,張遠啊!你想想,你太爺、爺爺、你爸,還有我,一直都是以當老師為榮,我們也做上了老師,你說你也有機會做老師,你咋這麽不珍惜呢?你舅舅說了,一個月給你五千,教得好還有各種福利,算不錯了,你說你不答應是不是腦子有病?”曹慧玲怒斥。


  “媽,身為光榮退休的人民教師你居然說你兒子腦子有病,你覺得合適嗎?”


  “你不做老師跑去創業就是有病。”曹慧玲繼續說。


  “我不想做老師,我也做不來,我現在滿腦子就想著創業。”


  “創業,創業,你有錢嗎?”張建民這話說得張遠無言以對,張遠出來工作那麽多年,確實沒有什麽存款,養活自己和溫小薇,他完全就是個月光族。談到創業,聽了張建民這話,他心底突然有些後悔了,兩手空空,怎麽創業呢?但他又不能那麽快認輸,想了想後說:“我打算白手起家。”


  “白手起家,說得倒是好聽,我倒要看看你怎麽白手起家?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我不會看到你拿著個破碗在大街上要飯。”張建民說。


  “爸,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哪有這麽詛咒自己兒子的?”


  “在我眼裏,創業和變成乞丐一秒之遙。”


  “你這是偏見,表哥創業不也挺好的嘛!再說了,趁著年輕就該去闖一闖。”


  “你表哥是你表哥,你張遠能跟你表哥比嗎?你表哥來自農村,高中都沒畢業,年紀輕輕就出來打工了。你打小被你媽寵著,你吃過苦嗎?你落過難嗎?你餓過肚子嗎?人家創業你也創業,你是創業的料嗎?”張建民的話極大地諷刺張遠,張遠已經聽不下去,他放下碗筷回到自己房子裏麵。曹慧玲對張建民說:“瞧瞧你,兒子有那麽不堪嗎?”


  “我不是怕他吃苦嗎?我們就這麽一個兒子。”張建民說完也不吃了,坐到沙發上看電視去。曹慧玲去敲了敲張遠的門,門鎖著,叫張遠,張遠也不回答,她隻能去收拾桌子。


  “我找到創業門路了。”曹慧玲剛剛收拾好餐桌,張遠開門叫了一聲,二老嚇了一跳,張遠已經穿上鞋子跑出門去。


  “你看看你兒子,瘋掉了吧?”張建民對著曹慧玲說。


  曹慧玲撇撇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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