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少年好整以暇的坐在電腦椅上，撐著頭一臉看笑話的樣子。他甚至打開了電腦的前置攝像頭，栗玖玖站在房間正中央，咬著牙，她瞧著面前陰鶩的少年，哆哆嗦嗦的說：「你不怕我明天報警嗎？」
「你想死嗎？」駱北一巴掌捏住栗玖玖的脖子「把我惹毛了我真讓你去陪你爸……」
栗玖玖拽過駱北的胳膊，一口咬上去：「行呀！你殺了我呀！」女孩眼中恨意穿透黑暗，直直盯著駱北的臉，「我早就不想活了，有本事你把我家裡人都殺光，這下所有人都不痛苦了！」黑暗裡女孩的脖子向前梗著，像嗚咽的獸。
栗玖玖很久都不敢出學校，不僅是因為駱北。
她不知道栗守達到底欠了多少債，他們家賣了房子，掏光所有積蓄，可還有一波一波的人找上來。那些人並非善類，她親眼瞧著一群人砸了向美蘭新開的店。
向美蘭拿著清算剩下來的錢跟陳年裡的積蓄開了家家常館子，主打海鮮。栗玖玖歷來佩服她媽的精氣神，栗守達死了一個月她媽就去坐牌場，新做的蔻丹指甲嬌艷艷地捻起牌，悠悠然就是一個碰。誰能想到那個一臉笑意，褶子里都浮出粉的女人前兩天還是以淚洗面面色蠟黃。
那個海鮮檔口主要是她舅舅在看，可還是沒能免去禍事，那群人糾集了一班人，拿著棍子，不打人只砸攤子，栗玖玖記得魚缸全砸壞了，那些魚躺在乾巴巴的地上，時不時撲騰兩下，眼睛里閃著詭異的亮光。
學校里，她的日子也不好過，栗守達的死牽扯出了許多人，那些人有的是同栗守達一樣的包工頭，有的是開發商，……栗守達的死讓整個南城牽扯其中的人們膽戰心驚。一樁小小的安全事故，一查再查，所有人風聲鶴唳，
一中自然聚集著這個城市裡最有權有勢的人的子女，而那些無端牽扯進來的她的同學們，瞧見她都冷嘲熱諷。
漸漸地，她很少跟人說話，很少在課餘時間出教室。
可就算這樣，麻煩也少不了她的。跟她同宿舍的女生里有一個叫宋洋，她的父親是住建辦的小領導，栗玖玖還跟著栗守達一起參加過她的生日宴，如今因為栗守達的事，她的父親被帶走檢查，跟著栗玖玖一起住了宿舍，明裡暗裡讓她不好過。
「死人都走得一了百了，可我為什麼得活著，我早就該死了……」
栗玖玖拉著駱北的手，使勁捏向自己的脖子：「你殺了我呀！」駱北瞧著滿臉淚痕的栗玖玖，鬆開了手：「你要死不要拽上我……」他轉過身去，按滅了電腦。
零星的火點映在栗玖玖眼前，她淚眼看過去，只能看到忽明忽滅的火。客廳里水龍頭的聲音滴答滴……駱北靠著窗抽完了一支煙，走到蹲在地上的栗玖玖身邊，湊近她耳邊說：「你很痛苦嗎？我給你找個樂子！」
「什麼樂子？」栗玖玖一臉探尋的目光。
少年歪了歪頭，探過半個身子噙住女孩的嘴，她的嘴軟軟的，帶著些眼淚的鹹味。
靠得像上次那樣近，能直直看到她的眼睛底，這一次駱北才發現，無論何時何種境遇，栗玖玖眼底里總帶著一絲茫然。
駱北心底里有個疑問，難道她不曉得跟一個男生尤其是殺父仇人回家很危險嗎？
可眼下這個問題不重要。栗玖玖的唇生得嬌艷，唇形飽滿，像花瓣。上次離得那麼近，他瞧著女孩一臉煞白，嘴唇哆哆嗦嗦時就曾想過，這個嘴唇吻上去，感覺一定不錯。
等到駱北放開女孩后，他才瞧見栗玖玖直直地盯著他，眼睛一眨不眨：「你不怕我報警嗎？」很神奇，女孩眼底的懼怕一掃而去，只剩著眼仁在漆黑的夜裡閃爍著火星，像是暗夜裡的蛇，很危險。
駱北靠得她極近，臉幾乎挨著臉，生出一股子無形的壓迫感來，男孩臉上浮出笑意，「手機就在你兜里，要報警你有無數個機會。」從他在校門口抓住女孩的那一瞬間起，她一直有機會報警，可她沒有。
駱北知道，如今的栗玖玖瞧著人模人樣，可內地里早都不知道碎成什麼樣，「你想死，可你又不敢……膽小鬼！」他的聲音貼著耳，帶著絲絲暖意：「你指望我幫你……想得美！」
栗玖玖突然坐直了身子，一把摟住駱北，女孩的牙齒撞上了自己的嘴唇，疼得駱北打了個寒顫，一把扯開她。「是這樣嗎？」栗玖玖挑著眉「這算樂子？」
「還是這樣？」栗玖玖開始一件一件脫衣服，她穿的是向美蘭前年給她買的襯衫，粉紅色，向美蘭總是喜歡給她買粉紅色的衣服，說這樣像公主，她瞧著苦笑了下伸手正要脫，駱北拉住她的手：「你瘋了？」
他剛剛是一時興起想著逗逗她，他想要看著栗守達那麼硬氣的女兒在自己面前哭得涕泗橫流，一字一句的對自己說，對不起。他父親確然是個人渣，可也死的冤枉。
栗玖玖拉著駱北的手，伸進襯衣，沿著背向上，她試探著去親了親駱北，其實他說得沒錯，這確實算個樂子，栗玖玖能感受到另一個人的溫暖，這溫暖里還摻雜著煙草味，有一絲絲的熟悉。
栗守達是個老煙槍，一時半刻都離不開煙，栗玖玖最恨栗守達這一點。
駱北的手被拽著沿著少女的背脊遊走，肌膚觸手一片滑膩，栗玖玖不得要領的吻著他，引得他意亂情迷一把扯下栗玖玖的上衣，電腦桌面的綠草地映著一片藍綠色的光，照在栗玖玖身上。駱北的手沿著背伸向前方。
他的身邊少有女性，他低下頭好奇地問：「這個怎麼脫？」困擾他的是女孩胸前的兩塊布，栗玖玖咬了咬牙。
駱北好整以暇地瞧著栗玖玖，她像是毅然赴死一般卸了胸前的扣子。駱北都是在錄像帶里見到女人的身體，現實里還是頭一遭，……
小學的時候，男女生玩鬧在一起，可上了初中，女生們像小樹苗一樣躥得亭亭玉立，一下子就男女有別了，他好奇為什麼班裡好多女生上個廁所都神秘兮兮的。
女孩身體抖了一抖，縮成一團說：「冷……」
老式居民樓里沒暖氣，駱北隨手扯了被子蓋在身上，少年的好奇心一起如同燎原的火，燒得理智全無，他急切的想要看到更多，窗外有行人路過，路燈一下亮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光明直直照進了栗玖玖的眼睛。
女孩的眼睛里沒有絲毫迷亂只有比夜色更濃重的陰影，栗玖玖像是下定了決心，抬起駱北湊在懷裡的頭，直直把嘴湊了上去。她像剛剛少年對她一樣，「你……」駱北抬起她的下巴「你想好了？」
女孩子的眼珠里凈水無波，「你說的沒錯……確實很快樂！」栗玖玖的頭髮散開，她跟向美蘭一樣，長了一雙桃花眼，路燈里的光照在她眼仁里，一雙眼像含著水。
駱北小時候看西遊記，那盤絲洞里的蜘蛛精們眼波一轉就一具枯骨，他不懂，如今他突然明白一個詞「媚眼如絲」。他那天下午，第一眼見到栗玖玖，看到那雙眼睛就在想，這是一雙招男人的眼睛。
他對著這雙眼，等到栗玖玖的全身露在他眼前，他突然有些恍然大悟，男人跟女人原來天生就不一樣。他借著電腦的光，好奇的瞧著，原來女人是這副樣子。
栗玖玖半邊身子露在外間，冷得打顫，不由地向下鑽了鑽，
「你別踢我」駱北也渾身發熱，他脫下自己的衣服，這下真的算赤裸相對。
駱北拽著栗玖玖的手，栗玖玖的手被牽著，她側過身瞧著外邊，秋天的樹枝映在玻璃上，她能感受到另一個人的熱氣，自己也是熱的，沒窗外那麼枯索。
他突然側過身，親了親栗玖玖的臉。女孩輕蔑地笑了笑，「跟殺父仇人的女兒做愛，很爽嗎？」
駱北點了煙，爬起來靠在牆壁上「我沒你想得那麼狠，駱向東那個渣滓死了正合我意！你瞧著我這張臉，跟駱向東哪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