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語韓山雪
一座山，其上結著一個茅草廬子，在屋子前有一張青石打造而成的石桌。
此地靈氣匱乏，顯得不是什麼好的去處。
而這時，有兩道身影正盤坐在石桌兩側，他們的前方各放著一杯熱茶。
杯上余霧繚繞，卻無清香，可見此茶不過是尋常罷！
兩人一老一少，老者面色枯黃，雙眼有些凹陷，但是他的眼睛卻是深邃無比，極為清澈。
少年神色漠然，盤膝間橫放著一把黑色長劍。此間的他正用一種迷惑不解的眼神看著前方的老人，感到有些詫異。
少年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一個絕世強者住在這樣的地方，即便這個強者只是一把劍！
似乎感覺到了少年心中所想，又或是被少年那種有些詭異的眼神看著難受。
老人開口一嘆道：「這個地方是我仿造主人當年居住之地建的，於我而言，靈氣無用，畢竟我不必將其吸收，轉化為山力，從而提升修為。至於我的主人，他的境界，山力亦無用處，所以靈氣自然也不需要！」
少年有些疑惑，他知道修者修行需得將天地間遊離的靈氣吸納，從而轉換為可以使用的山力。但是他卻不知道修行為何不需要山力！但是他沒有開口詢問，因為有些時候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秘聞，對修行而言是一種枷鎖。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
「能跟我說說，韓山雪的事嗎？」
「可以！」
有些驚異的看了少年一眼，老人沒想到少年能按耐住好奇心，沒有詢問秘辛。但老人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開始講起韓山雪。
「她，是那一輩的最強者，自幼天賦便超出同輩甚多！」
「在她五歲那年，憑一己之力，十日破尋山之境，入了第二境，而又在百日後衝破靠山，到達第三境。此間的他沒有藉助任何靈藥……」
「什麼？」
少年震驚，難以置信。
須知修行本就堅難，在明悟本命山嶽之時，即便是天才，也需要數日，而後魂入山嶽，獲取造化，最起碼也需數十天。但這些都是尋常凡事！
魂入山嶽，獲取造化，於是修者便可引靈氣入體，修山力，繼而再憑藉山力去尋山路，在其間便可一窺山嶽風貌。
此時，便有了天才與凡人之別。若是尋山境界可以一窺本命之山全貌，那登山自然容易得多，可那些若是僅僅只能看到一花一木的人，恐連尋山境界都難以突破。
山越高，自然越難以登山，但是同級別的修士，山越高大的人自然要比那些本命山嶽低小的人要強大得多。
而依老人所言，韓山雪是韓山一脈數百萬年來血脈最純凈的人，那她的本命山嶽自然非同尋常，登山也比別人更加艱難！
想得越多，少年更加驚嘆那人的天賦非凡。
「不是說此界只有尋山境界的人可以進來嗎？那她怎麼學會的驚鴻？我不信你們會讓僅僅五歲的小孩子參加這個試煉！」
旋即，少年又有了新的疑問，不禁開口問到。
「這個只是對你們而言，韓山家的一些人自然不在這個範圍。只不過他們很少來罷了。」
老人搖了搖頭，緩緩道來，他相信少年能明白他的意思。此界是韓山的絕世強者開闢，作為底蘊，自然會有所區別。
「那她數十年前，是什麼修為？」
少年沒有多說什麼，畢竟說多了也無益。
「第八境，通幽第三重！」
老人聲音放高了些，有些驚嘆的說道，她是一個絕世天才，須知山登得越高，自然越發難以再上，尤其是通幽處，那是一處生死玄關，步步驚心，步步皆生死。而那個人能以如此年輕的年齡突破第八境，自然是件讓人值得高興的事，然而，天道不公！
「第八境？」
少年面色有些難看，難以想象當年那段時日她是怎麼經歷過來的，那一戰究竟發生了什麼？
「對了，嵬小子，這些閑話不必再談了，說說小雪兒的事。看看究竟是誰，居然膽敢破壞規矩，出手殺了她！」
老人打斷少年的沉思，聲音有些冷凝，眼中有殺意顯露。以韓山雪的修為，同輩已無敵，那她身隕，自然是有老一輩破壞規矩出手……
「我可以相信你嗎？」
少年抬起頭，雙目盯著老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
「可以！」
「我要怎麼相信？」
「你手中的劍！」
「劍？」
少年有些疑惑地拿起橫放在膝間的黑色長劍，然後輕聲問到。
「把劍給我！」
老人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讓少年把劍遞給他。
看著手中的長劍，老人神色極為複雜，有緬懷，有愛憐……
隨後，老人枯瘦的手指輕輕彈在劍身上，旋即，一道淡淡地威壓出現在長劍之上，與帝威同源！
老人的動作少年看得清楚，沒有摻雜其它東西來欺騙他。少年有些相信他可以信他了。
「這縷帝威是當年鑄造這柄韓山雪劍時，她讓我放進去的！」
「還不夠！」
「那…這樣便夠了吧。」
老人對少年地固執無言以對，搖了搖頭，隨後他的手指猛地點出，點在了少年的眉心……
見到此幕，少年神色未變，他雙目閉闔，因為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腦海之內多了些畫面……
半盞茶后，少年睜開眼，看了看老人一眼，神色緩和，不再那麼冷漠，他從那些畫面里看到了一些可以讓他相信他的東西。
「我是在十三年前被雪姨從一塊山石內切出來的……」
「十年前的一天晚上，雪姨把我從她的界內放出來，她跟我說她不行了，讓我帶著小傾兒來韓山找她的外公……然後三歲的我便抱著一個小嬰兒從十萬裡外的地方向韓山趕來，那時的我是尋山一境……」
「什麼？」
老人靜靜地聽著少年的回憶，想著他的小雪兒是怎樣的生活，但是突然聽到了一件讓他神色大變的事兒，旋即打斷少年的述說，厲聲問到。
「什麼？」
少年有些惱怒得反問道。
「你…剛剛說…孩子？」
沒有理會少年的惱怒，老人放下手中長劍，從地上撐起上身，趴在石桌上，盯著少年，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眼角有些濕潤。
「嗯！雪姨的女兒。」
看著老人這般，少年心亦釋懷，點了點頭道。
「她還好吧？」
老人的笑容可掬，有些傻傻地。
但是少年沒有覺得他傻，他覺得他低估了老人對雪姨的感情，沒想到會那麼深…那麼的深……
「她…還好吧！」
少年苦澀道，言語間儘是哀痛。
「那孩子怎麼了？」
「雪姨將傾兒的天賦盡數封印，只待我將她親手送到她外公面前，才能讓她活下去。」
「封印？雪兒為何要封印那孩子？」
「因為傾兒體內的冰煞之氣太霸道了！」
「是誰傷的？」
老人不知何時坐了回去，他眸光冷歷，充斥著煞氣。
「天生的。」
少年搖了搖頭，低聲細語。
「天生的？那便是體質出現問題…那孩子看到的是什麼山？韓山…又或是別的？」
老人閉目思索，但沒過多久便睜開了眼，冰煞之氣太過籠統，無法判斷其根源。
「聽雪姨說，在傾兒出世的時候，她曾以天眼觀之，傾兒的本命是一條河。」
「一條河？」
老人瞳孔一縮，有些驚愕，他覺得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聽錯了？
「是一條河！」
少年再次重複道。
「一條河…就一條河吧！我們可以讓她平安的度過這一生……」
老人搖搖頭，雖有些失望，但還是輕笑道。
在這山界，本命以山為尊，像花草河流之類多數都是尋常無用，無法達至修行的巔峰。但既然那孩子是韓山雪的孩子，那他們便會讓她平安快樂的過一生。
「聽雪姨說，那條河叫奈河……」
少年抬起身前已經涼了的茶，飲了一口，畢竟說了很多話。
「奈河？你說那條河叫奈河？那孩子的本命是一條奈河？」
老人跳了起來，揮舞著雙手，於少年身前語無倫次的大聲疾呼。
「是啊！怎麼了？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看著老人這副模樣，少年有些鄙夷道，「一點都不淡定，虧了還是個強者！」
「小子！你說什麼……淡定，你讓我怎麼淡定，那是奈河啊，即便是主人在這他也淡定不了。」
看到少年那有些鄙夷的眼神，老人心中有一團火，再聽到少年的話，老人家終於爆發了。
他左手甩動衣袖，禁錮了少年，隨後又將其拘了過來……
便是一陣拳打腳踢！
「我叫你鄙視我老人家，我叫你不會尊老……」
「我叫你不懂就不懂，但是還要裝懂！奈河，奈河……」
「不就是奈河嗎？老傢伙，你再打我我跟你同歸於盡！」
「來啊！還不就是奈河……」
「啊…啊……老傢伙…跟你沒完……」
老人的手段愈發快速密集，每打到少年身上，少年都會發出一聲慘叫。但是少年卻沒有受什麼傷，慘叫聲依舊中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