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豆蔻（8）
高寶胭哪裡來得自信和賀蘭頌這樣的美女站在一起，她知不知道這樣對比真的慘不忍睹。
賀蘭昭不禁搖頭嘆息。
高寶胭見狀假裝問賀蘭頌：「平日我只知道你叫小頌，竟不知道你複姓賀蘭，哎呀……」她睨了一眼賀蘭昭，「你該不會是郡主的……」
眾人齊齊將目光投向賀蘭昭，莫非……難道……總不會……
氣氛一度十分弔詭。
躲在隔間的崔如意卻十分惱火，她恥辱地躲在這裡可不是為了來聽白戲的，招手喚來婢女：「讓王雪意趕緊過來！」
……
「你到底在做什麼？還是在怕什麼？」崔如意惱道，「你究竟安排好沒有？怎麼做起事來慢吞吞的？」
匆匆趕來的王雪意忙不迭賠罪，沒說幾句話就又離開。
王雪意身為王家人卻沒有王家的風骨，連崔如意都忍不住唾棄起來。
這會兒功夫高寶胭已將賀蘭頌的身份告知眾人。
「看來高姑娘特意讓她來獻舞，是要藉此羞辱貞穆郡主。」有人與同伴貼耳，小聲嘀咕。
「萬一郡主回宮向太皇太后告狀怎麼辦？」
「她告她的，又不是我們讓獻舞的，太皇太后就算不高興，也氣不到我們頭上，再說了，郡主還是個小孩子，興許都看不明白今天的事。」
那人看了一眼賀蘭昭，道：「不過啊，那個舞姬確實絕色，不愧有個外室娘，這樣比起來，郡主最多稱得上清秀，個子又矮。」
「噓，小點聲，別讓她聽見……」
幾人貼著耳朵，噤若寒蟬。
這時又有幾個胡人舞姬登場。
「怎麼還有胡人？真是難登大雅之堂！」底下有人憤憤不平，「這些胡人全是狐媚子！」
「這是要讓賀蘭頌和胡人舞姬共舞嗎？這也太羞辱人了！」有人義憤填膺，口水噴了一地，「難道郡主就眼睜睜看著？」
「這你就不懂了，郡主自己腳還沒有站穩，怎麼會替別人說話？她只顧著驕奢淫逸、哄得太皇太后開心就可以了，哪管這些？」
另一邊，賀蘭頌身材纖瘦，在絕美盛開的牡丹軟毯上舞動長袖，霓裳羽衣，美艷遍生，反比幾個胡姬更出彩。
賀蘭昭忍不住輕輕鼓掌，卻被她剜了一眼，不屑地移開目光，只能悻悻作罷。
高寶胭憋笑道：「郡主覺得她們舞得如何？」
賀蘭昭認真道：「很好，高姑娘獻給王姑娘的這份壽禮太用心了。」
「那郡主覺得小頌舞得如何？」
賀蘭昭思忖著開口：「我不懂這些，只覺得個個都好。」
「哈哈。」高寶胭忍不住笑起來，「這是今朝大麴歌舞《霓裳羽衣曲》，郡主卻不懂，白糟蹋這舞了，哈哈……」
賀蘭昭側目見柳枝氣得牙根痒痒，高寶胭先是拿賀蘭頌的身份羞辱她，又譏諷她連歌舞都看不懂，怎能不讓她氣憤。
「高姑娘所言極是，是我糟蹋了。」賀蘭昭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淡淡道。
「郡主……」趕來的王雪意忙打了個圓場，「我陪郡主出去走走吧？」
賀蘭昭笑著說：「好呀。」
王雪意鬆了一口氣，牽著賀蘭昭出了花廳往一條小徑上走去：「前面有一道活泉，因四周無圍擋，被日光一朝波光粼粼，人稱琥珀泉，我陪郡主去看看？」
賀蘭昭點頭：「王姑娘請。」
「郡主久居深宮，可能不知道這外面的玩意兒，這竹葉可以吹出百來種聲響，種種不一樣。郡主再看這梅花，我去年就用的這種梅花釀酒，取二兩蜂蜜、一斤酒，再加六兩梅花釀製，用小瓮裝好埋於樹下……」
賀蘭昭一邊聽著一邊點頭，王雪意是個見多識廣的人，和她在一處不會感覺無趣，且她笑意盈盈，看起來就很好相處，但賀蘭昭已經不會再因為一個人刻意表露出的善意而動容。
「郡主平日里都喜歡什麼？」王雪意問。
賀蘭昭說道：「練字、讀書、抄寫佛經。」
「郡主果然是修身養性之人。」王雪意笑道，「我家中有一方珍藏的李超墨，不如……」
話還沒說完，小徑上突然走來兩個模樣平平無奇的婢女，也不行禮，一個上前就用手絹捂住賀蘭昭和柳枝的口鼻，眨眼工夫，兩人白眼一翻，雙雙倒在地上。
王雪意驚得面無人色：「你們是誰……」
「你管她們是誰！」崔如意從竹林後走了過來，抬腿踢了踢賀蘭昭，見她毫無反應，「跟豬一樣，抬走！」
王雪意眼睜睜看著賀蘭昭主僕二人被扛走，上前拉著崔如意道：「如意，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讓我把她騙出來給你出氣么？為什麼要迷暈她們？」
「你以為罵她兩句就能給我出氣？」崔如意拂開她的手，「從今以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這個小雜種了，反正這也和我沒關係，人又不是我騙出來的！」
「你！」王雪意瞪著她，「她是我請出來的，若出了什麼事，我能躲得掉？到時候我就說是你乾的！」
「你和誰說？你的生辰宴我又沒參加，你說我躲在角落，你有證據嗎？」崔如意嗤笑，「好啦，你放心，這事不與你想干，上頭有人會擔下來。」
「上頭有人？誰？」
崔如意湊近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個字：「太后。」
王雪意一驚，崔如意已經拉著她往後走：「一會兒我讓高寶胭過來找你，你們兩個回去坐著看歌舞，其他的事就不用再管了。」
「高寶胭也是你安排的？」
「當然。」崔如意得意一笑，「鸞書，一會兒該說的話你都記得吧？」
鸞書？王雪意更驚，這才留意到身後的小宮女，但這不是賀蘭昭的貼身宮女嗎？難道她也……
鸞書恭敬道：「奴婢都記得。」
崔如意滿意點點頭：「事成以後你就可以出宮和你家人團聚，但若你出了錯，哼哼，你應該知道後果！」
「奴婢謹記。」
王雪意喃喃：「這是為什麼？」
崔如意一笑：「你問這個小宮女？她家裡窮，缺錢，而我能給她錢，為了錢她就把她主子賣給我了。」
鸞書垂下雙眸，屈身行禮后往賀蘭昭被抬走的方向去了。
「你怎麼往那邊走？」王雪意叫住她。
「奴婢在郡主身上放了裝有迷藥的香囊，要去拿回來。」
「快去吧。」崔如意一揮手，挽住王雪意道，「看見了吧，這些窮人家的孩子心比誰都狠呢！」
王雪意不安地往後看了一樣，勉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