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卑微的反抗
「所以，太宗皇帝在平定西夏之後，剛剛步入不惑之年，便瘋了。真的是瘋了，他竟然會懷疑平西夏最大的功臣杜明初會用火藥炸毀皇宮，這樣極其可笑的念頭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太宗的腦子裡，要知道那時杜家火器火藥的秘方已然全數歸於兵部管理。可是太宗皇帝卻已經失去了理智，用一個可笑的，丟了皇家顏面的，穢亂宮廷的罪名殺了杜家滿門。」
「其後，太宗在四十七歲時大行天下。宣宗繼位，其間的秘事，宣宗皇帝是知道的，便是宣宗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奪完高皇帝遺體之後，竟然還要拿走太宗皇帝。又是一場宮中血戰，死傷無數后，宣宗依舊沒有保住太宗的遺體。」
「宣宗皇帝是個及其聰慧的人，由著葛雲升留下的那個『朱皇不滿五』的字條，聯想到了一些東西，於是便對天策門那時的門主說『朕感覺自己可能活不過五十歲』。唉，宣宗在位十二年，原本十分健壯的一個人，卻在四十歲那年陡然病倒了，年後去逝。」
「德宗皇帝繼位，二十八歲的年輕帝王，卻在三十九歲時莫名病倒，次年大行。接著穆宗繼皇帝位，亦在四十一歲時病了。過了兩年，亦大行……唉，我大商以武立國，太祖爺未免出現前宋暗弱的情況，皇子們都是習武的，宮廷之中更是有養生的大師傅，御醫等等，皇帝怎麼會莫名奇妙的病倒？」
「葛雲升下的詛咒啊，還能是什麼？這樣的屈辱，在神宗時其得以改變，神宗『夜帝』，他也是唯一一個登上皇位而不受詛咒的帝王，因為，他在位六年後，將皇位傳給了英宗。但是也因為這樣的變故，英宗在位年間，大商險些滅國。這便是所謂的『舉世攻商，神英之變』。」
「大商周邊，不管是大國，還是小國，就連遠在海外的扶桑國都跨海而來，一波接一波的開始進攻大商。看起來莫名奇妙的事情，卻不難從中推算出，那所謂的『天尊』對神宗禪讓英宗的作法表示不滿。這，或許只是一次警告吧。」
「而這樣的警告遠遠不止這些，自小伺候英宗皇帝的老嬤嬤，英宗視其為養母，竟然會在某一天，莫名奇妙的給英宗皇帝端了一碗下了毒的湯羹。就在英宗準備喝下時，這老嬤嬤陡然將羹碗打掉，言明其內有毒，之後看起來是因為心中悔恨，當著英宗的面撞柱而死。而這樣，能殺掉英宗，卻有不殺的情況，在當年發生過生多次。他們，似乎更樂意這樣的戲耍英宗皇帝。」
「再然後，烈宗皇帝繼位，烈宗皇帝繼位之初，天尊的人過來奪走英宗遺體，這一次卻是歷代以來出動人數最多的一次。活死人宗師一千五百人，宗師巔峰黑袍者八百人，以及五十名大宗師。何其可怖的力量？」
「當天夜裡神宗以超凡之資回來了，又有鐵中棠、雲錚等七名大旗門的大宗師守護，然則英宗的遺體依舊被他們奪去。神宗見事不可為，以自身超凡為誘餌，引著突如其來幾名疑似超凡的人離開，自此，不知所蹤……」
說到這裡，梁九溪略微的停了下來，接著感嘆道：「大商皇族的反抗是何等卑微？朝中的那些勛貴人家以及大員重臣們都以為歷代先皇之所以打造出一柄柄『刀鋒』，是為了平衡所謂的武林亂局。然而，他們都想錯了啊，這一柄柄刀鋒，其實便是針對那詛咒而來的。」
新武皇帝緊緊攥著拳頭，沉默不語。
東方卓與蕭敬也都低著頭，不發一言。
過了半晌，李樂皺眉問道:「也就是說，這些人過來搶奪先皇遺體的時候，是按照守護先皇人等的實力來算的？」
梁九溪慘然笑道：「天尊，或者是天尊屬下的那些人，他們似乎更喜歡把這些事情當做一場遊戲，就這些秘錄來看，以及雜家所知，他們奪走歷代先皇遺體是目標，但其間，與宮中侍衛的廝殺，似乎只是一場玩笑似的熱鬧罷了。他們，實在太強大了啊。」
「有關於神英之變，似乎也只是因為神宗突兀的退位而引起的，奪取英宗遺體后，他們即便明知道神宗已然超凡，死在這裡的活死人太多，也未曾有過太多的關注。烈宗隕落漠北，認真說起來，只能算是意外。」
「他們把這事當做遊戲？」李樂皺眉問道。
梁九溪答道：「看起來似乎是的。」
接著李樂繼續翻著冊子，一邊看，一邊說道：「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算了，當我沒說吧。」
新武皇帝問道：「知安，你有什麼想法？」
李樂無奈道：「這個想法很可笑，你不會同意的。還是算了吧，說出來大家都不痛快。九公啊，問你個問題。」
他趕緊把腦子裡的那個念頭甩掉，轉開話題道：「那些人怎麼會知道先皇遺體在哪裡？大商曆代十一帝，明明知道他們會來奪走先帝遺，自然也都做過隱藏、先葬等等事情，他們是怎麼尋到的？」
梁九溪沒好氣的道：「鬼才知道，藏的再嚴實他們也能第一時間找到。」
李樂皺眉，思索片刻，趕緊將那個完全不成體統的想法再次打掉，接著問起了另一個問題：「九公，想來我二哥也是皇家的秘探吧？問一句，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梁九溪搖搖頭，又點點頭道：「李尋歡最後一次傳信回來是說，他疑似找到了『碧水神仙府』在什麼地方，然後再沒音訊。」
李樂點點頭，沉沉嘆息。心裡琢磨著，回去問問陸老怪，這個叫神仙府的隱門在哪裡。
然後腦子裡就出了那副老實和尚讓妙言送過來的所謂的『地圖』，沒有上下，沒在左右，沒有前後，只是胡亂的畫了些島嶼與山川，然後註明這山叫什麼，這島叫什麼。粗粗看過，隱約記得，那上面也有「碧水神仙府」的字樣。
可是，那跟本不是地圖，說它是地理介紹都欠奉！
李樂默默的嘆了口氣，琢磨著，要是有機會，有必要跟這些人談談了。
……
極北極晝之地。
冰山之上。
兩道人影彼此交談了許久，其間有過爭吵，也有過無奈。
當他們彼此都安靜之後，陸小鳳開言說道：「基本的布置就是這樣，跑了四五天到這裡，就是為了給你說一聲，我先走了。」
李尋歡咬著牙道：「何必如此？」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陸小鳳嘆道：「敵人太強大了……」
李尋歡咬著牙，淚流不止：「其他的我都可以理解，為什麼？大哥為什麼要將小弟算計在內！讓他好好的過活不好嗎？為什麼！我不信，我是不信的，永遠不信！大哥竟然會算計小弟！？」
陸小鳳嘆息道：「沒法子，誰讓他已經卷進來了呢？就這樣吧……」
言落，陸小鳳的身影突的一閃，不見過蹤跡。
李尋歡在寒風之中顫抖著，咬著牙，額頭上青筋突起，恨聲的喃喃自語：「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啊。小弟應該是平平安安的啊，為什麼？為什麼啊！就算他在中原闖了天大的禍，就算他把皇帝殺了，我依舊可以保他平平安安。可是大哥，你為什麼要算計他，為什麼啊！」
李尋歡瘋魔的斬碎了一塊塊冰山，大聲咆哮著，冰山上的一場場雪崩引動而來。
在他的怒吼聲中，將其淹沒……
……
上靈殿當中，有關天尊與隱門的事情告一段落。
皇室秘辛的事情，諸人都已然明了，在天色將將快要放亮之時，新武皇帝因為還要參與大朝會，所以便提前離開了。
李樂與東方卓兩人對著那巨大書架上的文書開始詳細閱讀與歸納，繼而對秘錄進行梳理，得到相關的情報。
如此一來，便是整整三日過去。其間新武皇帝也時常來這裡，就著那些秘錄的事情相互探討。
直到三月十二的這一天，李樂看完了所有的秘錄，揉著眉頭，輕聲嘆息道：「這跟本不是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個組織可以解決的問題。這根本就不可能嘛！出了這麼大一個難題，搞誰呢？」
東方卓尷尬的看著他：「但此事涉及皇家，不能外傳的。大督帥，若是讓外人知道，大商曆代先皇都被神秘人搶了遺體，十一帝皇陵中只是衣冠……這天下就亂了。」
李樂皺著眉，來回渡步，過了很久之後才說道：「不可能的，此中布局與應對不可能就你我二人能完成，面對那些人，玄衣太弱小了，他媽.的比螞蟻還不如！我一個人應對不來。傳招左督主莫惜朝以及總參屬白相如，甚至於總參屬所有信的過的人，以及玄衣指揮使人等過來參謀。不然的話，我一個人，就算雙腦子了玩不轉的。」
東方卓小意的道：「大督帥，常師伯說，此中機密你若是敢向外人泄露半分，他就會調集神軍衛來殺你……」
「……」
李樂猶豫半晌，才道：「需要跟他好好溝通一下了，他拿不下來的，應該是皇家的顏面，但是比起『詛咒』而言，臉面什麼的，似乎也沒什麼……希望能說服他……」
李樂心裡很沒底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