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紫禁之顛(17)暗走蛟
姜落塵無所謂的聳聳肩,道:「上剛上線的,真沒什麼意思。想報就去報吧,大不了再挨四十棍子便好。」
唐開山無奈嘆了口氣,道:「你這個脾氣,應該去靈明司才對。」
姜落塵呵呵笑道:「靈明有陳若風占著呢,我要是去了給他當副手?丟不起那個人。」
說到這裡,姜落塵有些落寞的道:「說起那瘋子,我心裡就覺得不痛快。今次大戰,所有督尉,校尉,小校,班頭都要參戰,余西山也罷,李長生,衛傑也好,還有古徹等人,一個沒落下。獨獨就你我二人守在這地方,讓人好不甘心。咱兩個的武功並不比他們差,論起來你唐花子是督尉里最厲害的,連馬宗寶那貨都不是你的對手,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
唐開山毫不在意的笑道:「誰讓咱們倆受傷了呢?所以咯,守在這裡傳消息吧,這也是命。」
姜落塵嘆了口氣,道:「我是跟我家班司將值守時,被個不知明的隱居宗師給打傷了,那宗師後來也被我家司將給弄死了,也算為我報了仇。只是你啊,花子,莫名奇妙的被個江湖人給挑了,我都替你虧的慌。」
唐開山搖頭道:「韓海波不是莫名奇妙的無明白,他是『風揚天下』,能跟他戰一場,我也不算虧。只是啊……」
說到這裡,唐開山有些感慨,道:「我都沒想到,當年一個我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小捕快,如今竟然有那般本事,當真讓我感到不可思議。你要知道,他不是玄衣,他與你我不同,他沒有『靈液』輔助曾長真力,完全是靠著自身的天賦與努力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我佩服他,叫他一聲『風揚天下』也心甘情願。」
姜落塵呵呵笑道:「是佩服他,還是恨他?我可是看到,你一直在摸著脖子上的那條劍傷呢。你唐花子不是小心眼的人,能讓你念念不望的,想必心裡也是極恨的吧。」
唐開山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錯,恨他,但也佩服他。過上幾年,我會跟韓海波再戰一場,看看是他的劍快,還是我的刀利。」
姜落塵總算抓住了話把子,立刻道:「玄衣禁止私鬥,這事我會上報。」
唐開山聳聳肩,笑道:「隨你。」
便在這時,暗室內牆上的銅鈴檔響了。
兩人相互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閃閃發亮的東西。
姜落塵像是鬆了口氣似的,道:「想必應該是個重要的消息,開門吧。」
唐開山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到暗室牆邊的一塊磚石前,用力按了下去,道:「定是十分重要的消息,不然也不會勞動班大少。」
這塊磚石按下之後,石牆嗖的一聲上提,成了一座暗室,內里只是斗室大小。
接著,唐開山走了進去,在幾塊平緩的石牆上點了幾下,便有一道暗門從他腳下展開。
……
另一邊。
班安明等了片刻之後,眼前的牆壁突然自中間裂開,形成兩扇狹小的石門,裡面黑漆漆一片,不見半點光亮。
班安明回身,向著燕小七與白燕子點了點頭,示意二人跟上,然後舉著火摺子,一行三人便進了石門。繼而向下,是一條狹窄的地道。
又轉了三五道暗門,密道漸漸往上行時,有了微弱亮光。順著石階,向那亮光而行,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座明亮的斗室。
有兩個身穿玄衣制服的男子正等在這裡。
班安明已經見怪不怪,沖著兩個玄衣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燕小七見到這兩個玄衣之後,則是輕輕鬆了口氣,暗忖,看來是來對地方了。
而扶著他的白燕子則定定的有些出神,他以為自家大哥所涉及到的機密要事,是一些江湖上的陰謀詭詐,應該與那些將大哥打傷的江湖人有關。然則,萬萬沒有想到,此事竟然與玄衣有關。
與玄衣有關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於是由不得的緊張了起來。
班安明回身,沖著兩人道:「將你們身上後有的兵器都拿出來吧,交給兩位校尉郎,以免有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燕小七點點頭,十分順從的將腰刀,以及身上的零碎暗器一件件的拿出,末了又將靴子脫下,笑了一聲道:「這靴子底下藏有機關柳葉刀,讓兩位玄衣大哥見笑了。」
說著話,用肘子輕輕捅了捅還在愣神白燕子,白燕子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取下身上所有兵器。
兩個玄衣輕輕點頭,將他們那一堆零碎器械收好。
接著引著他們進入另一間暗室。
與前面那間暗室不同的是,這間暗室要明亮太多。裡面除了七八個提刀警戒的玄衣之外,還有四五個身穿怪異白袍,手上戴著白色手套,臉上亦有口罩遮面,並且裹得十分嚴實的人,正在這裡等著他們。
這樣的景像看起來很是詭異,即便久經江湖的燕小七,看到這樣的場面也不免有些心裡發虛。更不用說白燕子,此刻已經感覺到兩腿發軟,下身還帶著一股強烈的尿意。
班安明安撫兩人道:「這是必不可少的環節,主要是怕混進來不明來意的歹人,二位大捕不必太過擔心。請將身上的衣物全部除掉,由著這幾位醫師為你們檢查。這中途有些手段會對二位不敬,但還請二位不要介懷,可好?」
燕小七深吸了口氣,道:「大事為重,燕某明白。」
白燕子有些心虛的道:「少東家,能不能先容白某方便一下?這裡的氣氛太那個什麼了。」
班安明舉目看向為首玄衣校尉,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
見這校尉點頭之後,才笑著回答道:「頭一遭來這裡,有些緊張再所難免,白捕頭不必介懷。」
燕小七立刻道:「容燕某也方便一下。」
自無不可。
接著便有兩個身穿白衣的醫師將便盆拿到了他們面前,然後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兩個人開始方便。
白燕子一泡尿過後,心情才得以緩解。
而燕小七則努了半天,不見半點動靜。最後嘆了口氣道:「算了,不尿了。」
說著話,與白燕子一起,將身上的衣物全部脫掉。
接著便有白衣醫師,過來為他們做全身檢查。從頭髮,耳孔,鼻孔,口腔,指甲縫,全身肌肉一寸寸的捏過,再到最後的糞門與精.水孔,檢查的無比仔細。
這其間,在燕小七的鼻孔里發現一枚比剪下來的指甲還細小的刀片。
燕小七尷尬的笑了笑,道:「怕被人抓住,藏起來逃生用的。」
醫師們沒有理會,繼續檢查。
過不多時,又從白燕子的糞門處抽出一根細小的鐵針,白燕子表現的更加尷尬。
而燕小七則狠狠的鄙視了他一眼,白燕子喃喃無語,心裡卻又忐忑不安,私自藏下這麼一根針,不知道玄衣們會做何感想?會不會把他當做班大少口中所說的「不明來意的歹人」,直接處理掉?
班安明倒是微笑安慰道:「武林中人,難免有一些逃生保命的手段,這些都可以理解,兩位且放寬心就是。」
等醫師們檢查完,班安明又領著他們到了另一處暗室,這裡面是一片溫熱的水池。
白安明道:「這池水裡添加了一些藥材,用來甄別毒藥的,對人體無害。二位大捕直接進去吧,潛水而入便可。」
燕白二人相互看了看,也不猶豫,直接潛了進去。
水色沒有變化,班安明點了點頭。
直到兩人潛水完畢之後,有玄衣拿過來兩件白絲衣袍,讓他們穿上。
接著,班安明點了點頭,開啟一座石廊,引著兩人進入,後面跟著兩個一流的校尉。
一行人走在石廊中時,白燕子戳了戳燕小七,突然低聲問道:「大哥,咱們這是去見誰?排查如此嚴密,該不會是要見絕公子吧?好大的威風,這般排查,估計比見至尊爺還嚴格。」
燕小七搖了搖頭,其實他心裡也很好奇,但這個時候卻不是該打問的時候,立刻便道:「少打聽,禍從口出,跟著便是。」
白燕子喃喃無語。
過了半響,白燕子又道:「大哥,剛剛給咱們排查的那幾個醫師,應該是娘們兒,就是不知長相如何?但想必一個個的都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燕小七有些驚奇,問道:「裹的那般嚴實你也能瞧的出來?我倒是不信。」
白燕子有些得意的微笑道:「兄弟我混跡花叢這麼多年,十八年華的少女,已然嫁人的婦人,別居守節的寡婦,哪個沒弄過?別看她們裹的嚴實,可女人的體香卻怎麼都掩飾不住。」
燕小七氣道:「就你能,行了,少說話吧。」
便在這時,在前面帶路和班安明說話了,呵呵笑道:「白捕頭這話還真說對了,那幾位醫師確為女子,而且個個醫術高明。因為女子比男子細心,所以便將她們安排在此處。她們都是玄衣醫藥院出來的人。」
白燕子立刻問道:「少東家,這些女子可都還雲英未嫁?」
班安明意味深長的道:「並未嫁人,但她們以後也會嫁人。」
白燕子聽到這話,雙目亮了起來,再問道:「在下今年二十有八,一直未曾婚配,不知可否求娶這些姑娘?」
班安明微笑,道:「可。雖然這些女子的條件都很高,若論往日,白捕頭怕是沒這個機會了,但今日過後,白捕頭應該有這個資格了。」
白燕子聽到這話,突然欣喜若狂,先前緊張的情緒一瞬時不見了蹤影,輕輕捏了捏拳頭,暗道:「我就要那個從我後門拿出鐵針的女子,你的味道我已經記住了,娶了你之後,天天弄你後門,走你旱道!」
臉上不自覺得帶起了傻笑。
而燕小七卻從班安明這話里聽到了潛在的意思,輕輕皺起來眉頭。但是沒過多久,他便釋然了,呵呵笑了兩聲,也再不煩惱。
三個人隨意說著話,後面兩個面無表情的校尉跟前。
不多時,便過了石廊,接著便是向上的台階,一行人邁步而上。
這裡是一間異常寬大的石室,石室的中央里除了一張案幾,以及左右的幾把椅子之外,便再無他物。案幾的後面坐著青花司督衛,「一刀斷天崖」唐開山。
不遠處站著筆直而立的「散花絕影手」姜落塵。
燕小七與白燕子上來之後,略略顯的有些吃驚。
姜落塵他們不熟,但也見過面。
「九絕手」班定這幾年帶著自己的屬下肅清京城武林,不充許武林中人在京城為非作歹,此過程中,二捕頭與姜落塵也是見過面的。
至於唐開山,那就太熟了,朱雀坊西直門那塊地方,他們沒少去。京城裡八成的青樓妓館,賭坊戲園,潑皮無賴,都是靠著唐大爺討生活的。就算是以前八幫七派中人,見了他的面,也要叫一聲:「唐大爺。」
燕、白兩人是京兆府的捕頭,一個總捕,一個二捕,專門就是管理京城地面治安的總頭目人,自然與唐開山熟的不能再熟。
此刻見到唐開山之後,雖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卻也在情理之中。唐開山本就是玄衣中人,在幾年前,唐開山初次接手京城時,先由著絕公子帶著他四處走了一圈,讓這京里的各家勢力都認識一下,這是繼何九郎與班七郎之後的另一個京城黑道老大。
哦,那時李知安才剛剛得了絕公子的名號呢。
接著便被京里的幾大幫會給他抬舉起來,一直到現在,在京城黑道上,他是頭面人物。
這其間,燕小七與白燕子與他的往來也是不少,平常里都是稱兄道弟的。
此時,唐開山見到這兩人之後,也略微感到有些意外,舉目瞧向班安明,感覺有些突兀,想聽聽班安明的說詞。
班安明微微點頭,說道:「巨蛇變蛟,吞雲布雨。」
此言一出,唐開山立時變色。
「暗走蛟」竟然在這個時候傳信回來了?
難道他還沒有回歸玄衣嗎?
這才是真正的「細雨無聲兔絲攀蔓」啊,難道「暗走蛟」才是真正的「兔司將」?
若是如此的話,這張王牌傳來的消息,將會打破今夜僵持的格局!
此時的唐開山又哪裡會想到,「暗走蛟」並非兔司將,而是「蛇司將」!
種種念頭在唐開山腦子裡來來回回的閃爍,心情不免有些激蕩。
關於「暗走蛟」的事情,除了玄衣的幾位高層,大督帥,左右二督主與總參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位「蛟」大人具體是誰。
自玄衣成立到現在,只有校尉以上才會知道「暗走蛟」這個代號,那也只是「青花」與「總參屬」的校尉罷了,保因為他們兩個部門,一個負責消息打探與收集,另一個負責統籌布局與策劃。都很有可能跟這位代號「暗走蛟」的大人接上頭。
至於其他各司,上到司將,下到小校頭目,從來不知道玄衣中還有這麼一號人位存在。
此時的唐開山,心裡翻起了濤天巨浪,臉上卻不帶任何錶情,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邊的姜落塵捕捉到了他的神色,微微有些驚異,感到不明所以,但也不好多問。長鳴司負責內務調查,以公務來說,青花司的事情與他無關,他只要將具體事務記錄下來就好。至於其他的,那是總參,明斷司,以及左右督都屬的事情,跟他沒什麼關係。
班安明也不去理會這中間到底有什麼秘密,微微有笑道:「唐督尉,人已帶到,在下告辭。」
唐開山站起身來,回禮道:「有勞少東家。」
班安明微微一笑,舉步回到暗門處,接著離開。只留下燕小七與白燕子兩人。
班安明離開之後,燕白二人的心情都是非常忐忑的,他們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樣的局面,於是很安靜的站在原地,惴惴不安。
就在這時,唐開山開口了,道:「二位不必緊張,咱們都是熟人,只是此時有些話想問二為罷了,希望二位配合。二位是衙門裡的人,都明白分開問話的必要意義,唐某也就不多啰嗦了。」
燕小七與白燕子相互看了一眼。
白燕子的眼神是在說,該怎麼辦?
而燕小七則輕輕搖頭,示意他配合,實話實說。
接著,白燕子被幾個玄衣帶離,去往另一間暗室。
唐開山等他們走後,才開口問道:「燕大捕,唐某也不顧念往日交情,只是問你,你來到此間,不知你有何話要對唐某說?請如實相告。」
燕小七點點頭,一五一十的將自己遇到陸百纖,起了疑心,然後尾隨而至,探聽機密,看到的,聽到的,直到陸百纖追到自己,說了那些自己如今還感到莫名奇妙的話,然後被打成「假死」,直到捕快們到來,自己讓白燕子送到班記藥行。
一五一十的全部說到明白,沒有任何錯漏。
將事情說完之後,唐開山站起身來,走到燕小七身邊,道:「燕大捕,可否將衣衫脫下,讓唐某瞧瞧?」
燕小七依言而行,將身上的絲白袍子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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