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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韓陸與趙肆的宗師路(中二)

  他真的沒想到,韓陸竟然連最基本的試探都沒有,拼著自己受傷的瞬間,在剛剛一個照面之間,便以性命相搏。這與他以往與人交手的情況完全不同,即便是碰到那心狠手毒的江洋大盜,在未知彼此的深淺之時,都不敢全力以赴。


  而韓陸,卻完所無所顧忌。


  在呂頌青飛退的同時,韓陸步步緊逼,手中的雙節棍亦是如影隨行,如同兩條急速飛卷的蛟龍一般,向著對方身上致命處抽打,一招狠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


  呂頌青亦非等閑之輩,即便面對如此突髮狀況,亦能不落下風,手中寒霜劍似似一條會遊走的白蛇,恰到好處的將韓陸的棍刀招架住。雖然看似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但在四五十招之間亦能不落下風。


  卻在這時,只聽韓陸大喝道:「呂前輩,若是再如此下去,你必然落敗,此次比斗又有何意義!?」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呂頌青徹底將氣勢釋放,再不進行防守,腳下一點,運起獨門輕功,恍惚般的步法在瞬間躲過韓陸的棍刀,繼而微一旋轉,以絕妙的身法繞到對方身後,寒霜劍倒刺而出,襲向韓陸的背心處。


  韓陸似是腦後生眼,左手棍輕輕一挽,打開劍尖,繼而身體如同陀螺一般旋轉,兩條棍子配合得當,直擊向呂頌青的腦袋。


  兩人的比半,在這一刻開始,已經算得上正式進入白熱化,可以說招招至命,彼此間再不留任何餘地。


  而此時,校場之內已經趕來好多人。


  不知哪個嘴快的打聽到,呂鐵捕與玄衣韓司要在校場決戰,便迅速將這事散布了出去,然後大理寺衙門的捕頭,捕快,衙役們紛紛向著這邊趕來。


  就連除了大理寺的另外兩司的司官,都驚動了,害怕出什麼意外,與自己得力的下屬一起,向著校場趕來。


  郭逸與楚重惡是最先到的,將兩人的交手過程看了個明白,彼此之間卻陷入的沉默。


  過了好久,場中兩人已經相鬥百餘回合,校場之內的人越來越多。


  楚重惡嘆道:「以往卻是小瞧了呂兄,沒想到他的劍法如此之精妙,已經要到人劍合一的地步了。」


  郭逸皺眉道:「確實,一開始便是這般要命的打法,當真罕見。他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何要如此?當真讓人瞧不明白。」


  郭逸的話音剛落時,他背響起了一個聲音:「宗師之境,在突,在破,在感悟。生死大怖時可突,細細回味間可破,成年累月,開了那一竅,便可感悟。此為宗師之路的三個要義。」


  這聲音剛剛響起時,郭、楚二人回頭瞧去。


  便見余懷罪與鐵不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們身後,緊隨其後的,還有周冷言與古誠和尚。


  「徹地獨行」曲之聲與沙千羽在外公幹,並未回來。


  「司官。」


  「司官。」


  兩人見余懷罪到來,跟著行禮。


  余懷罪微微搖手,示意不必客氣,接著嘆了口氣道:「呂兄在感悟一道上走的太遠,卻未有建樹,這時突然間被姓韓的帶亂了節奏,只怕會有兇險啊。」


  鐵不爭點頭道:「呂兄功力深厚,長年累月的積存,肯定要勝過韓陸,只怕他沒有捨生忘死之決心,若是他不能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怕會落敗……」


  鐵不爭這話才說完,校場之內的呂頌青突然之間目光一凝,起了生死相拼之心,再沒有先前依靠輾轉騰挪的精妙步法配合劍法的游斗,而是手中劍迎著韓陸棍刀直刺而出,「吡啷」一聲,兩件兵器相交,發出刺耳的聲音,響徹校場。


  這一次交手,讓鐵不爭的雙目突然亮了起來,感嘆道:「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呂兄已然悟出其中關竅。」


  余懷罪嗯了一聲,道:「鐵賢弟,瞧著他們的決戰,估計用不了多久便會結束,到時候只怕真的會同歸於盡,氣機交感之下,他們必然會雙雙突破宗師,我一個人只怕應付不過來,卻要有勞你了。」


  鐵不爭輕輕點頭,不再言語,抽出腰間鐵鎖。


  余懷罪亦將鐵尺抽出,兩人沉默著向校場中走去。


  瞧著兩人的動作「鐵笛仙」郭逸卻莫名驚訝,「雙雙突破宗師」「只怕會同歸於盡」這兩句話給他一種極大的震撼。


  能阻止宗師「同歸於盡」的,只能是宗師。他真的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有些弔兒郎當的鐵不爭,竟然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晉陞了宗師?他是怎麼做到的?這麼想著,一時間竟然有種深刻的挫敗感。


  他自然不知道,鐵不爭被囚禁在崆峒派的地牢之時,受到過極大的侮辱與拷打,若非他有如同鐵一般的意志,只怕當時便會咬舌自盡,又哪裡會等到左守寒回來整頓門派之時,將他入出。


  如此大難之後,心境自然會有所不同,被玄衣接到千里寨葯廬養傷其間,與莫惜朝,陰無極,何九等人彼此之間探討武學,自然深受啟發。順順利利的打通周身關竅,晉陞宗師。


  余懷罪在接他回輯寇司的時候,自然瞧明白了他的變化,當真喜不自勝。輯寇司有兩個宗師坐鎮,日後誰敢小瞧?但這事卻不宜宣揚,以後當做底牌來用,於是便被余懷罪非常巧妙的隱瞞了,以至於其他鐵捕都蒙在鼓裡。


  所以這個時候,郭逸才異常驚訝。


  至於楚重惡,他跟本沒往那個地方想,依舊十分擔憂的看著校場之中兩人的比斗。他佩服呂頌青的人品,以往亦時常被對方關照,所以他不想讓呂頌青出事。


  而他本人,除了輯寇司鐵捕之外,又有玄衣之玄兔司這一重身份,自然也不想讓韓陸有所損傷。若是韓陸真的出什麼意外,到時候絕公子問話,只怕「驚天棍」也少不了吃掛酪。


  兩位鐵捕各有心思之時,余懷罪與鐵不曲已經到了校場之內。卻並不插手呂,韓二人的決鬥,只是站在一邊,看著他們交手,以防備可能發生的事故。


  而此時,韓陸與呂頌青的比斗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交手切搓的概念,都已經起生死相捕的念頭,這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韓陸身上布滿傷口,劍尖劃過后,鮮血隨著他雙棍舞動時飛濺四處,混合著初春寒雨,似乎形成了一朵朵綻放的血色艷花。真力四溢,擴散飛盪,他的臉色已經因為流血過多而顯得蒼白。


  呂頌青身上倒是沒有那麼多血痕,只是被棍子抽打之後,身上出現的淤青 以及浸入體內的真力,已經讓他傷痕纍纍。尤其在後腰上,被轉拐的刀尖刺入,已然深處肺腑,魚血染紅了大半的白衫,卻猶自酣戰,而且有越戰越勇之勢。


  然而,此刻在外人來看,韓陸要比呂頌青狼狽太多。


  因為這個時候的韓陸,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血池裡爬出的惡鬼。


  交手過了兩百招之後,兩人已經完全收不住手,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非要將對方殺死不可。


  這個念頭一出現,氣機交感之下,彼此間略微有了些許的停頓,其他人看來這停頓只是片刻,可是在交手的兩人而方,卻過了很漫長的時間。


  此時的畫面,韓陸的棍刀刺進呂頌青的腹部。


  而呂頌青的長劍,也已然貫穿韓陸的胸肺。


  他們就這麼彼此站立,卻又同時閉上的眼睛。周身上下擴散出極為強烈的氣勁,混合的雨水與鮮血,急速飛旋。


  這沉默停頓的剎那,他們彼此之間,便是在體悟自體武學心得,繼而融會貫通的過程。


  只是這些許的時間,他們的氣勢便與以往完全不同。


  氣機交感之下,兩人同時睜開眼睛,大叫一聲,抽離插入彼此身體里的兵器,急速後退。


  這一個剎那間的停頓,他們已然晉入宗師。


  但是此時殺紅眼的呂頌青與韓陸,殺氣也隨之瀰漫,非要致對方於死地不可,不然念會有種念頭不通的感覺。在他們的腦子裡,只有將彼此殺死,才算圓滿。哪裡還有什麼理智可言。


  彼此大叫聲中,再次提起兵器撲向對方。這一次的交手很簡單,他們只想著一招將對方殺死。


  然而事與願違。


  在韓陸的棍刀即將刺入呂頌青的眉心時,一柄鐵尺將他的兵器輕輕盪開,又有一隻手不知何時出現,帶著奇妙的真力,輕輕拍在他的胸口上,然後韓陸便軟了,一屁股坐在了泥水之中。


  而呂頌青的劍尖快要插進韓陸的咽喉時,卻有一條鐵鏈纏住了他的腰,猛的回撤,呂頌青便被扯了回來,重重甩在泥塘里。有莫名出現的兩根手指,在他頜下穴道上輕輕一點,呂頌青身上的殺氣便在頃刻間散去。


  卻是余懷罪與鐵不爭兩人出手了,他們的出手可以說恰到好處,正好在兩人晉陞宗時之時,正好是在兩人以命相搏之跡。若是太早,很有要能打斷韓,呂二人的晉陞之梯。若是太晚,只怕此時他們已然雙雙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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