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公審(中)
沒有人退出作證,二十六人都神情堅定:「我們準備好了,陛下。」
「很好,凱雷將軍聲稱你們可以證明羅德·佛斯特爵士參與了希爾村那場針對帝國軍隊的伏擊。現在,請詳細回答:那場戰鬥發生在何時何地,以及你們是如何確認羅德·佛斯特爵士在場並與反抗軍有勾結的。派一名代表回答,如果其他證人發現代表的回答與自己的記憶有所出入,可以打斷其敘述。」
一番彼此間的交涉后,證人中最高的那位站了出來:「回陛下,一個月前、準確地說是三十五天前,十一月的第十天,我們接到警報,有一支抵抗軍離開了他們的老窩,在我們部隊負責的防區活動並不時襲擊巡邏隊。據不可靠消息,部分希爾村村民正打算加入他們,村長也一直在策劃給抵抗軍提供糧草和禦寒衣物等物資,我們懷疑這支抵抗軍部隊是被派來接收新成員和過冬物資的,於是在凱雷爵士的帶領下,我所在的分隊前往進行調查。」
「請敘述調查結果。」
「沒有發現可以證明村民們在悄悄支持抵抗軍的直接線索,可能是村民們把東西藏得很好,也可能就是單純誤報。不過我們發現有一名男孩不在家,屋中反而還多了個女孩,而他的母親也無法說齣兒子的具體去向……凱雷爵士認為他一定是被抵抗軍帶走進行訓練,所以下令把村長吊死,以懲罰他沒管好自己的村民——」
「你們這樣做了?」
「是的。」
旁聽席上傳來小小的騷動,這樣不加修飾的直白敘述引起了部分旁聽者的不適……幾名軍官也尷尬起來,不過按照戰場紀律,作戰狀態的軍隊有權殺死他們認為可能造成威脅的目標,是以議論聲稍微響了一陣,便漸漸停歇下來。
「請證人繼續,跳過與本次審判無關的敘述。」
「然後,我們分散到各家各戶中,繼續清點村中居民與原先統計是否有出入。這時候,羅德·佛斯特爵士就出現了,他騎馬進入村莊,直奔那個失蹤男孩的家——」
皇帝打斷了證人代表的敘述:「證人,請解釋你為什麼會認識受指控的羅德·佛斯特爵士?」
「我不認識。」證人代表如實回答:「但他主動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當我們聞聲趕到事發地時,佛斯特爵士已經將凱雷爵士和另外兩名士兵砍倒在地,然後他說,他是羅德·佛斯特,上溫維公爵和帝國軍隊統帥的兒子,要求接受審判……具體怎麼說的記不太清了,總之就是這個意思。」
旁聽席上的部分貴族和被士兵攔著的群眾們都議論起來,甚至有壓抑不住的低笑聲傳來,顯然有人認為羅德這般坑爹的行為簡直可笑之極……只有當事人自己暗暗苦笑:他當時可不是犯傻,而是不得不趕緊表明身份,否則沒幾秒就被圍上來的帝國士兵們亂劍砍成肉泥了。
但他既然是要通過證明自己不在場的方式脫罪,此刻自然是得做出一副什麼都不知情的無辜模樣來。
證人代表繼續說道:「然後,一支安泰利抵抗軍就突然冒了出來,再然後就是混戰,由於正副指揮官都被幹掉,我們被迫以防守陣型倉促接戰,損失慘重……好在抵抗軍沒有與我們死戰,他們救出羅德爵士,便飛速離開了現場。」
廣場上安靜下來,擔任審判官的凱爾大帝停止了詢問,看向受指控的羅德,準備詢問他是否需要抗辯。
(差不多了。)
瑞雯從靠坐姿勢直起身來,托起膝上的小銀狐遞到女兒懷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
佛斯特公爵夫人極少在公共場合露面,這一站頓時吸引了滿場目光,外圍大部分普通民眾都是第一回見到她,許多男人立生出此感:哪怕只為看一眼佛斯特夫人的模樣,也不枉費這大冷天的跑來一趟了,想象力豐富一些的甚至開始意淫,如果這回佛斯特家真被扳倒,這如花似玉般的母女倆,不知會不會被迫流落風塵?
女法師當然不知道圍觀者們在想什麼,她正色開口:「陛下,如果隨便來個人做點什麼事再自稱是我兒子,我的家都要被一群瘋狂的士兵闖入打砸一波死傷幾個侍衛,我家的日子還怎麼過下去?法律還要來何用?」
「女人,你只是家屬,沒有資格在審判大會上說話!」被手銬腳鏈鎖著的老男人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瑞雯。
「老將軍,您現在可是罪犯,要說資格,只怕也根本輪不到你來對一名公爵繼承人進行叛國罪指控吧……我們今天是來解決問題,而不是來討論『資格』的。」瑞雯表情絲毫未變,淡定地轉身面對台上的皇帝:「陛下,我要求證人上前,仔細看看我的兒子,並回答羅德是否就是他們當日所見之人。」
「嗯,帶證人們上前一些,仔細觀察坐於那邊的羅德·佛斯特爵士。」
二十六名證人在全副武裝的士兵的帶領下靠近了審判台,與羅德近距離面對面——少年汗毛豎了起來,這二十多人里,至少有一半自己確實見過面孔,他們十有八九真是當日在希爾村遭遇伏擊的帝國士兵,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來,母親打的什麼主意?
廣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到審判台下,靜靜等待著證人們的結論。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二十六名證人看看羅德,又交頭接耳地討論了一番,幾乎發生了些爭執……幾分鐘后,其中的代錶轉過頭來,面向台上的皇帝。
……
「陛下,經過辨認和討論,我們認為……這個年輕人不是我們當日所見的襲擊者。」
旁聽席和圍觀群眾轟得一下炸開了鍋,今日這場公審,大部分人都是抱著「看看一名飛揚跋扈的權貴子弟是如何作死並最終受到制裁」的心思過來的,但搞了半天,指控發起者的證人上了台,本該證明佛斯特公爵之子有罪的他們,卻說認錯了人?
那這些天來的兵變、騷動和對城防衛隊的大清洗,豈不都成了鬧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