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路口血戰
「什麼？」銳恩吃了一驚，「不……我是一個魔物獵手，我不參與國家之間的戰爭。」
「別說蠢話了，你首先是一個人，然後才是你所屬於的職業。如果你今天能看著那幫強盜消滅我們然後追上我們身後的難民進行搶劫甚至屠殺，那你就連人都算不上，一個非人魔物獵手！」強壯軍官怒吼著，從旁邊馬上拽下來一把劍塞到羅德手裡：「我們將在下一個路口設下路障阻擊追兵，你們兩個必須和我們待在一起，如果擔心將來的職業生涯，那就把臉蒙起來！還有那邊那個腿有毛病的小夥子，別躲在女人堆里！」
……
在道路一個兩邊都是樹林的狹窄之處，這支拼湊而成忽然升級為殿後軍的部隊翻倒了一輛輪子出故障提不起速度的馬車，用一大堆雜物建立起一道路障。一道臨時的，很低的，連人都很難藏住的路障。
又一批難民大呼小叫著從他們身邊跑過，在這種極度弱勢的戰況下居然還能見到軍隊停留準備保護平民，他們看向眾人的目光里都帶著震驚、和一些更多的東西。
「追兵在你們後面多遠？」
「就在後面！」一個婦人丟下這句，拉著孩子頭也不回地跑了。
「各就各位小夥子們，如果輸了，我們今天一個都活不下來！十字弩準備！」
他們沒有等太久。
腳下的地面傳來沉悶的轟鳴聲，隆隆的響動把不少新兵震得雙腿發顫，所有武器都出了鞘，所有眼睛都凝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片刻之後，一面紅金相間的華麗旗幟探出山頭，緊接的是大群著鮮紅色披風如同浪潮般漫出的騎兵。這支騎兵部隊人數不比羅德所在的這方多，但著裝服色不像這邊拼湊而起的士兵一樣雜七雜八，隊列整齊速度一致，顯出高超的訓練水平。他們氣勢如虹地逼近，嘗試散開兩翼對設置路障的攔路者們進行包圍繞後攻擊，好在粗壯軍官選擇進行阻擊的地方地形讓他們無法展開陣型，於是他們收攏朝正面衝來。
十幾把十字弩進行了一輪齊射，但只射下兩三個人，追兵衝到近前，路障的存在讓他們放棄強行沖關，這幫米德蘭軍人下了馬，吶喊著朝攔路者們涌了過來，他們的靴子踩踏地面發出沉悶響聲，震得人心神發顫。
「我該怎麼辦？」羅德握著一把壓根不稱手的軍用鋼劍小聲地問道，也許自己是人造人還是什麼別的東西，但正衝過來的至少是自己心理上的同胞。
銳恩揉揉腦袋拔出了背後長劍：「選一條吧，被幹掉，或者當一回安泰利人。」
……
戰鬥開始了。
銳恩和羅德都蒙臉打著划水的主意，獵手壓根不想牽扯進兩國之間的戰爭，怕被認出的他甚至把魔狼都遣了開去不讓它露頭，而少年心中所想就更簡單了——怎麼能對自己國家的軍隊刀劍相向呢？
但雙方隊伍相撞的一秒后兩人就發現先前的打算壓根行不通，米德蘭的軍人統一穿著深色輕甲披著紅色披風，他們朝任何與自己服裝不一樣的人不留餘力地發起果斷凌厲的攻擊。作為職業士兵，訓練水平更高的他們雖然人數略少，卻在接戰瞬間就迅速創造出局部優勢，「殿後者」們來自不同地方，被不同領主大人帶來戰場，大部分是新兵的他們頃刻間就顯露出敗相。
羅德略動腦筋便很遺憾地發現，自己不可能握著劍站在安泰利軍人間卻讓帝國士兵認出並相信他的身份，現在自己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對抗自己國家的軍隊，爭取一條活路。
「站住！」新殿後部隊指揮官展露出對陷入恐慌士兵的高超控制能力，他站在所有人後面，咆哮著，重重強調每一個字，攔住了每一個想要扭頭逃跑的人，「你們想去哪兒？懦夫！狗娘養的！堅守陣地你們這些烏合之眾！逃跑死得更快！」
「他們是米德蘭士兵，席捲大陸的紅色浪潮！」一個新兵哭喊著，「我們會被殺乾淨的！」
「抬起你們的狗頭好好看看，兩個外人還在戰鬥！」強壯軍官揮舞著刀吼道，「我替你們感到可恥，不想死的，跟我來！」
羅德嫻熟……甚至可以說輕鬆地格擋開一名紅袍士兵的攻擊砍倒了他，帝國軍隊士兵訓練程度確實高，但只要不陷入圍攻，個體實力不強的他們在少年面前和普通人並無不同，而羅德發現，自己終於熬出頭，在進行一場己方比對面人多、不用擔心陷入圍攻的戰鬥了。
他和身手不凡的魔物獵手遏制住了己方這支臨時拼成的殿後部隊的潰敗之勢，而周圍勉強鼓起勇氣戰鬥在他身邊的安泰利老兵們客觀上又掩護了兩人的側翼和後背，揮舞手臂高呼著響應粗壯軍官號召的他們又鼓舞了一些新兵，連鎖反應下，部分本來已經打算逃走的年輕士兵回頭加入到戰鬥中。
羅德一開始還盡量不下死手，但很快發現被自己擊倒的紅衣士兵馬上會被身邊的人補刀幹掉，意識到手下留情毫無意義的他不再留手，他開始不帶感情地投入戰鬥，像一台殺戮機器一樣高效運轉，然後他很悲哀地發現：殺帝國士兵和殺之前追殺自己的人或那些競技場鬥士在手感上並無區別……儘管不想承認，但自伊力特國王遇刺以來，連牲畜都沒宰過的他，居然殺人殺到順手了。
不知道這一刻自己身上也沒有殺氣，如果有，那給敵人的是什麼感覺？
米德蘭軍隊衝過了路障，雙方徹底混戰到一起。
羅德和魔物獵手，因為任性和機緣巧合而在此刻出現在此地的兩人，忽然就與一幫無冤無仇的士兵展開血戰，銳恩砍翻一人，羅德也已用鋼劍結束了至少五個紅衣士兵的生命。他並沒有用那套自己早已習慣的適用於決鬥單挑的劍術，而是選擇了從希里那看來、加以領悟並結合自身實際進行了些改動的異界獵魔人劍法……他跳躍旋轉著，快速移動和躲避攻擊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而驚人的力量保證了他能在看上去輕盈優雅的同時也殺傷力十足，這樣割草般的劍舞把米德蘭士兵們看呆了。好幾個紅衣士兵目瞪口呆地死在了少年劍下，一把明明十分普通的鋼劍在羅德手裡如同神兵一般無堅不摧，精良的帝國制式盔甲在他攻擊下像豆腐一樣軟弱，很快，馬車做成的臨時路障周圍被雙方士兵的鮮血澆得濕滑到如同剛剛下過雨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