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活死人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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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訪了巴庫村、巴林村、巴珠村……等一大堆彼此相距幾里十幾里不等，全部為巴克村衍生居住點的聚落，但村民們要麼只是道聽途說，要麼就是被嚇壞了，問了好半天也沒得到想要的關鍵信息，反倒是聽說了一個知名人物的詭異行為。
「住在巴錦村外的彌瑟雷爾醫生放話了，說再有活死人出現，要把屍體抬過去給他，被咬沒死的人也弄過去。」
「為什麼，他有辦法治這病？」
莫爾眼珠轉了一圈，隨口猜道：「也有可能是要毀屍滅跡，除去物證。」
留個了心眼后，他們進一步詢問調查，很快聽說了更多消息：那個叫彌瑟雷爾的醫生早在活死人現象出現之前就定居在附近，而且老早就有拿錢收村民屍體的規矩——哪家哪戶死了人沒錢安葬，或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橫死野外，給他抬過去，就能換一筆小錢。
「整天搗鼓死人，說不定這活死人病就是他搞出來的！」一些村民帶著畏懼之情小聲告訴羅德和希里，「要不是他救治過很多人，還和城裡的權貴有關係，加上我們也沒證據，早衝上門去把他的房子砸掉人也趕走了。」
「還有這事？他要那麼多屍體幹什麼啊。」羅德有些懷疑地看看同伴：「要不，我們去查一下？」
「嗯，是得去看看，如果發現這病是他搞出來的，那就把他抓起來送官，如果他有辦法治療這病，就把被咬傷的人抬去讓他治。」
說走就走，幾人吃過午飯，騎馬問著路向這名彌瑟雷爾醫生的住處找了過去。
「待會都提防著點，別在對方地盤吃東西喝水，別亂碰東西，一切看我眼色行事。」格羅姆難得吭了次聲，便是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如果有什麼情況，立馬就走，我留下應付。」
……
順著村民們的指引，他們找到了那名醫生的住所，一棟孤零零獨立在田地里，距離最近的衍生小村莊也有幾百米距離的小樓。
格羅姆攔住了羅德，走上前去敲響了門。
「誰？活人死人？還是活死人？」一道聲音從寬厚的木板後傳來，然後門開了。一個頭髮泛灰，臉頰消瘦的中年男人出現在眾人面前。有點常識的人都看得出來：和羅德那閃亮的深銀灰色或希里那純凈如洗的淺灰發色不同，這名男子的灰發並非先天，而是過度操勞累出來的。「你們是誰，屍體呢，還是誰病了？」
「我們來調查『活死人』，希望你配合。」莫爾凡抱胸擺出公事公辦的模樣，雖然其實對方不配合他也不能怎麼樣。
「哦？」中年男子用迷惑的眼神打量一番眾人，點點頭：「進來吧。」
這是一間充滿了各種屍體的大房子，結構簡單，空曠高大，採光良好，明亮的陽光透過牆壁高處甚至屋頂上的透明玻璃射入屋內，把周圍的每一具屍體照得亮堂清晰。
說每一具屍體並不是很準確，因為視線中根本沒一具完整的屍體，除了陳列在手術台上三兩具殘缺的，還有旁邊架子上許多泡在玻璃瓶中的肉塊組織和器官，看中年人穿著圍裙上面還濺了一些血污的模樣，多半格羅姆敲門的時候他還在「工作」。
羅德感到毛骨悚然，隨著胸前掛墜的輕微顫動，幾乎忍不住要拔出劍來，但看格羅姆沒有這麼做，便忍住了衝動。
片刻后，他發覺自己感到冷並不是被嚇到了產生的錯覺，而是屋內溫度確實略低，掛墜有輕微反應，應當是魔力控溫的結果，家中也有這類設備，不至於少見多怪。
「咳……坐吧，哦，沒那麼多位子，抱歉。因為不想老是有人待在這裡打擾我的工作，所以除了病人外我從不接待客人。」中年人快速地解釋道，想必眾人帶著的武器還是有些威懾力的：「我的名字你們肯定清楚，但得事先強調的是，這裡的每一具屍體都是附近村民送來，而不是我跑出去通過非法手段帶回來的。我是個醫生，我要通過研究死人來了解人體構造，以更好地救治活人。對這一點，不逼你們接受，但至少希望你們知曉並理解。」
「呃……」除了中年人，或者說彌瑟雷爾屁股底下那張椅子外，這間屋子裡只有一個座位，眾人乾脆全都站著，警惕地打量著周圍。希里也沒法像往常一樣口齒流利了，她抱著手臂，遲疑了下：「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樂意把屍體送來？嗯……我的意思是，在大部分沒接受過教育的農民眼裡，這算是褻瀆死者的行為吧。」
「啊，這位年輕女士說到點子上了。完全正確，值得一提的是，我就是因為『褻瀆死者』這項罪名才被帝國趕出來的……」
「帝國沒有以這項罪名驅逐過任何人。」莫爾凡迅速拆穿了他的謊言：「帝國支持醫生和學者用屍體進行研究，你為什麼要撒謊？」
「啊……有這回事嗎。」醫生迷糊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哦抱歉，你們應該是米德蘭人吧。我說的帝國是東邊那個艾瑞肯，事情發生時米德蘭還只是個普通王國呢。你們知道，在艾瑞肯教會的勢力極大，法律雖然不禁止，他們的教條卻絕不允許這樣的研究。其實我已經在考慮移民到你們國家去了，不過手續比較複雜……想成為一個米德蘭公民說容易容易，只要呆在被征服的土地上就行，說難……也挺難的。」
見眾人不再說話，他也沒繼續搬家的話題，轉而回答剛才希里的問題：「當然，誰不希望開明人士能自願捐獻出遺體呢……可惜那樣一年到頭也等不來一具，於是我乾脆提供賞金——無論誰把屍體給我弄過來，我會根據屍體的新鮮程度和成色來付錢。」
「成色？」羅德臉上的肌肉有些抽搐，他一向以為自己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極強，卻也被彌瑟雷爾的話弄得不適起來。
「抱歉，用這樣的詞來形容死者實非我願，但實在找不到替代……而屍體的價值客觀上又確實有高有低，比如說你這樣年輕健康的……算了，這比方不打也罷，外行沒必要了解這麼多，會吃不下飯的。」見少年一副見鬼的表情，醫生不得不補充：「為我提供屍體的人，我會記錄身份、屍體來源和死因，定期向官方彙報以確保沒有泯滅人性喪盡天良的犯罪發生。這一點，想必米德蘭也是如此吧……呃，沒人說說話么？」
格羅姆不想說話，而其他人則是被這整屋都是「人」的場景震懾。羅德望著滿牆滿架子的殘肢斷體，不知為何想起了泡利的話。他說，人死了才會平等。自己當時還不以為然，誰知聽了醫生對屍體「客觀價值」的一番言論，才意識到：哪怕死了，人和人也是不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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