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最是無情帝王家
本宮的身份?
蘇弱惜聽到此處,果然臉色一變。
這個奴才,好大的膽子!
她的身份,是她的逆鱗,一直不能讓外人碰觸的逆鱗!
可如今,這位益州侯府的花姑姑卻當著自己的麵,提起了此事。
她.……這是在威脅自己嗎?
蘇弱惜同樣抬起了下巴,卻是沒有說話,反而意味深長的一笑。
雖說這投鼠忌器吧,可若是連她這個玉器都已經有了粉身碎骨的危險了,那她也就隻能是拖著益州侯府一起……玉石俱焚了。
花姑姑見此,微微一怔。
這位皇後娘娘笑得這般的意味深長,又是什麽意思?
然而,不過瞬間,當花姑姑看到蘇弱惜拔下了頭上的那隻白玉鳳釵,輕輕這麽一掰的時候,便什麽都明白了。
這位蘇皇後,是想要和侯府同歸於盡嗎?
花姑姑駭然睜大了雙眼!
蘇弱惜看著她眼中的那一絲懼意,終於笑出了聲來。
“姑姑,”她盈盈起身,款款邁下了台階,緩緩的走到了花姑姑的麵前,微微傾斜著上身,特意靠近了對方的耳畔,似嫵媚似挑釁一般的說道,“欺君之罪,可是要滿門抄斬的大罪啊……”
花姑姑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得不再那麽平靜了。
“娘娘想要怎樣?”她低下了頭,掩住了眼底的一切,表麵上卻越發顯得恭敬了起來。
“本宮想要怎樣?”蘇弱惜冷冷一笑,直起上半身微微後退,卻是轉過身去,淡淡道,“嗬嗬,姑姑你這麽聰明,又怎麽會不知道本宮想要怎樣呢?”
她想要皇後的位置,想要那無上的權利!
她想要一雪前恥,想要顧文淵跪在她的腳下,想要莘依依身敗名裂,被人拋棄,而後死無全屍……
她想要阻礙她的人,都死!比如,如今的那位聞太師……
蘇弱惜鬆開了手中的帕子,揚了揚手。
若是益州侯府識相的話,她自然什麽也不會說;可若是侯府不知趣的話,一旦聞太師欺負到了自己的頭上,到時候,她大不了便豁出一切去!
到時候,她固然是個死,可益州侯府呢?故意欺君,恐怕是要被滿門抄斬的吧?
蘇弱惜冷冷一笑,轉身走回了主位上。
她知道,從今往後,這位花姑姑恐怕是再也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了,至少明麵上是不會了。
而至於私底下的那些陰奉陽違嘛?恐怕是少不了的。不過,她已經不怕了。因為,當她在掰斷那根玉釵的時候,便已經和益州侯府撕破臉皮了。
侯府不信任她,侯府一直以來都在利用她!
她知道,但是,她毫不介意!
因為,她又何嚐不也是在利用益州侯府呢?
嗬嗬,她和蘇家,不過是在相互利用而已!誰又比誰能高明到哪裏去呢?
可如今,蘇家想要拋開她蘇弱惜隻為自己打算,她又怎麽能讓他們如了願呢?
既然,大家早就已經上了同一條船了,那如今,在這風雨飄零之際,還是同舟共濟的好!
蘇弱惜挺直了腰杆,顯得愈發的儀態萬千,氣勢十足了。
花姑姑看著她的背影,躬身一禮,而後無聲告退。
她知道,這一次,是自己輸了,輸在了這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手上。
投鼠忌器,原來,不止是自己拿住了這位皇後娘娘的把柄;而是這位皇後娘娘拿捏住了整個侯府的生死!
這,才是真正的投鼠忌器!
花姑姑無奈一歎,很是沉重的走出了壽仙宮的大門。
……………………………………………………
又一個深夜,夏帝再次帶著貼身大太監,無意識的走到了中宮的宮牆之內。
直到,中宮院中那顆高大的梧桐樹上,驚起寒鴉一片。
夏帝頓足,抬頭,皺眉。
這裏是中宮,是中宮的梧桐樹下!
鳳棲梧桐。曆來,在大夏的後宮之中,隻有在皇後的中宮,才可以栽種梧桐樹。而其他的嬪妃,便在再受帝王的寵愛,也是不能私自栽種梧桐樹的。
否則,便會被旁人認為是在覬覦後位!
畢竟,在世人的心中,隻有皇後才配稱得上一聲真鳳!
鳳棲梧桐,皇後的宮中,自然是要有梧桐樹的。
而夏帝眼前的這一顆高大的梧桐樹,便是當初薑皇後入宮時,年輕的帝後一起在月光下親手栽種的。
栽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
當初的夏帝和薑皇後,想來也是一對很恩愛的少年夫妻吧。
夏帝抬頭看著這棵當初自己親手種下的梧桐樹,微微一歎之後,臉色卻是陰沉了幾分。
這些日子以來,也不知是怎麽了,他竟然時常在深夜之中,無意識的走來此處。
薑皇後?
夏帝想到那個為自己生下了兩個皇子的原配嫡後,卻是微微皺眉。
薑氏,自己記憶之中的原配妻子?她的模樣,是怎樣的呢?
這才不過兩年的時間,他怎麽就有些記不起來了呢? 想來應該是貌美如花,溫柔多情的吧?
夏帝伸手撫上了一旁的梧桐樹。
若不貌美如花,當年的他,又怎麽可能和她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還生下了兩個兒子呢?
若不溫柔多情,又怎麽能籠絡住自己這個帝王的心呢?
他的後宮,從來都是三千佳麗,不乏美人啊。
可如今,他怎麽就想不起薑氏的模樣了呢?
夏帝默默的一歎。
也許,是因為他已經有很久沒有仔細的看過自己的原配妻子一眼了吧。
所以,如今在他的腦海之中,卻已經記不起薑氏的臉了!
然而,他哪怕是記不住她的樣子,可如今,他到底還是重新走到了中宮之中。
少年夫妻,自有一番恩愛。
然而,這卻不是夏帝今夜走到此處的唯一原因。
中宮,皇後,皇子,國祚……
夏帝閉上了眼,也不知怎地,他再次想起了聞太師的話來。
聞太師啊,果然還是當年的那個聞太師!
片刻之後,夏帝倏地睜開了雙眼,莫名一問,“福喜,你怎麽看聞太師?”
怎麽看聞太師?
福喜公公心中一驚,頓時又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來。
這個話,要讓他這個做奴才的怎麽答?
“陛下,”福喜幹笑了兩聲,躬身答道,“千裏馬再好,亦需有伯樂在前啊;聞太師再好,自然也是因為陛下您慧眼識英才啊。”
是嗎?夏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聞太師自然是厲害的。自從他回朝之後,西北一地的那些蠻夷部落,近些日子以來,倒是消停了不少。就連西岐一地,這一個月以來,也頻頻上供了不少的寶貝,以示忠心。
便是那東魯一地的二十萬朝廷大軍,最近也因為聞太師的回歸,而士氣大振,前方也是頻頻傳來捷報。
聞太師,這位有戰神之稱的大夏第一人,果然是雄風猶在,威懾四方。
然而,這又與朕何幹?
夏帝陰戾著一張臉,眼中亦滿是譏誚之色。
聞太師……
哼哼!
若是因為淩煙閣……即便他聞太師是……
朕也絕不會手軟!
夏帝拂了拂袖子,轉身冷冷一笑。
最是無情帝王家!
當初,是他們把自己送上了這個位置。如今,這,又能怪得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