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郁清棠探進程湛兮髮絲的五指用了些力,想將她拉上來。
程湛兮牢牢控住她的腳踝,加快了動作。
郁清棠眼前一陣一陣地暈眩,海浪來得又急又凶,水花迭起,像暴風雪裡的船隻,烏雲遮蔽天日,讓她看不清頭頂的星空。
木門突地被敲響。
郁清棠差點魂飛魄散,揪下了程湛兮的兩根頭髮。
程湛兮倒抽了一口冷氣,又緩緩吐出來。
郁清棠因為她這口冷氣差點兒把程湛兮悶死。
屋子裡鴉雀無聲。
細小的,浮動在夜色里的微塵都安靜下來。
林溪奶奶耳朵貼著木門,疑惑地皺著眉頭,問道:「湛兮,是有老鼠嗎?」
程湛兮把自己的長發從郁清棠的手裡解脫出來,指尖撓了撓她的掌心,郁清棠反手扣住她手背的嫩肉,兩指掐了一下。
越來越熟練了。
程湛兮嘶了聲,回答門外的林溪奶奶,聲音與平時無異:「是的林溪奶奶,已經跑掉了。」
林溪奶奶道:「要不要我進去給你們打老鼠啊?」
程湛兮有三秒沒說話。
郁清棠偏頭看著那扇看起來就不怎麼結實的木門,彷彿林溪奶奶隨時都會推門而入,她又開始扯程湛兮頭髮,因為別的地方她也抓不住,滑溜溜的。
程湛兮甜甜道:「不用了,謝謝林溪奶奶。」
林溪奶奶確認道:「真的不用嗎?」
程湛兮不敢再挑戰自己髮根的牢固程度,忙道:「不用了,我們已經睡了。」
林溪奶奶道:「那你們睡吧,晚上有事叫我。」
「好的,謝謝。」
郁清棠屏住呼吸,聽見門口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她脖頸不由自主地往後仰了仰,程湛兮把剛剛揭開口子答話的被子一蓋,窸窸窣窣繼續未完的事。
郁清棠兩隻手托住程湛兮的臉,不讓她低下去,小聲威嚴地制止她:「程湛兮。」
程湛兮從被窩裡鑽出來,支在她上方。
她白皙飽滿的額頭都是悶出來的細汗,一直到鬢角,其他地方也亮晶晶的,嘴唇、下巴、鼻尖,還有臉頰。
郁清棠不敢看她臉上的透明液體,偏過了頭,剛好將通紅的耳朵暴露在程湛兮眼前。
程湛兮低頭吻了下來。
郁清棠猝不及防地低哼了一聲,抵住程湛兮的肩膀。
「林溪奶奶……」
「她已經回去了。」程湛兮輕咬她的耳垂,驀地笑了聲,道,「再說了,不是老鼠么?關我的郁棠棠什麼事?」
郁棠棠想咬她。
「總之……就是不行。」
「好,你說什麼是什麼。」程湛兮縱容地吻了下她的臉頰,坐起來找床頭放著的濕巾,把兩人都仔細清理了一下,躺在郁清棠枕邊。
郁清棠抿了抿唇,朦朧的月光里分辨不清她失落的神情。
屋外又響起腳步聲。
兩人同時一陣心驚,對視了一眼。
鄉下的廁所建在屋外,林溪奶奶去廁所解決完又回來了。
腳步聲遠去,伴隨著一聲輕輕的關門聲。
郁清棠小聲道:「這次是真的回去了嗎?」
程湛兮說:「是吧。」
郁清棠驚魂甫定地舒了口氣,將臉埋進程湛兮的頸窩裡。
程湛兮抱著她,輕輕地拍她的背安撫她。
剛來一回午夜驚魂,兩人都沒什麼睡意,但是在隔音不好的小屋子裡聊天同樣有引來林溪奶奶的風險。於是互相抱在一起,對視久了,自然而然地回歸到情不自禁的接吻。
——第一次就是這樣發生的。
程湛兮把郁清棠的手撈過來,壓到了頭頂。
郁清棠仰起脖子,空著的手配合地將她垂落下來的長發撩到耳後。
天窗投進來月光,兩道身影緊緊糾纏。
林溪奶奶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咕噥了聲。
家裡的老鼠又出來活動了。
……
農村養雞的人家不少,一聲雞鳴,家家戶戶嘹亮的雄雞打鳴聲傳來,喊亮了天邊的一角,整個村落籠罩在淡淡的晨霧中。
郁清棠睡夢裡不安地蹙了蹙眉,更深地往程湛兮懷裡鑽,嘟嘟囔囔地囈語道:「好吵……」
程湛兮閉著眼,睡得極沉,手有自我意識似的替郁清棠捂住了耳朵。
郁清棠握住她的手腕,臉埋在她胸前,調整到舒服的睡姿,不動了。
雞鳴聲仍在持續,兩人一個比一個睡得香。
早上六點,程湛兮準時醒了過來,她的一隻手還在郁清棠耳朵上,程湛兮低頭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種奇怪的姿勢。而郁清棠緊緊貼住她,就像是在占她便宜。
程湛兮看著只剩一個耳朵在外面的郁清棠,心想:她不悶得慌嗎?
程湛兮要起床了,郁清棠的腦袋被她托著輕柔地放到了枕頭上,臉頰睡得紅撲撲的,程湛兮俯身親了又親,沒忍住差點兒把郁清棠親醒了。
郁清棠嚶嚀一聲,睫毛輕顫。
程湛兮坐在床邊安靜專註地看她,握著她一隻手,嘴角不自知地勾起來。
郁清棠抱著程湛兮換下來的睡衣,眉眼恬靜。
程湛兮不知不覺看了快半個小時,她替郁清棠牽了牽被角,輕手輕腳地出去后帶上了門。
林溪奶奶去池塘洗衣服了。
家裡的院子有水池,但習慣了去池塘的女人還是更願意去塘邊。
林溪奶奶歲數不大,越是鄉下結婚年齡越早,她生了兒子,當了奶奶,年紀比程湛兮的媽媽宋青柔還要小十來歲,只是樣貌看起來要老許多。按照程湛兮的年齡,叫阿姨才是正常的,到外面這個歲數的程湛兮甚至會叫姐姐。但村子里的人都管她叫林溪奶奶,她兒子在的時候她是xx媽,她丈夫在世的時候可能是xx媳婦、xx家的,她本人似乎從出嫁後作為一個人的自我都被抹去了,連名姓都不再提。
林溪在門檻那裡坐著,腦袋枕著門框,小小年紀的一張臉上,神情儘是木然。
程湛兮端著茶缸蹲在院子地勢低的地方刷牙,水浸過泥土,洇出深色。
她洗乾淨臉,小林溪還坐在那邊,低下頭抹了抹眼睛。
程湛兮過去問她,她說想媽媽。
程湛兮把她抱在懷裡,輕柔地拍她的背。
小林溪沒有一直哭,很快就擦乾了眼淚,自己高高興興地出門找小夥伴玩。
村子里都是留守兒童,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灶上的粥煮出了香味,林溪奶奶回來了,在院子里晾衣服,程湛兮過去幫忙。
今年不到五十的林溪奶奶手腳麻利,程湛兮晾一件的工夫她已經快速地晾好了兩三件,程湛兮把小朋友的衣服抖平,衣架撐進去,裝作不經意地笑問道:「林溪奶奶,您比我媽年紀還小,我實在不好意思管您叫奶奶,您叫什麼?」
林溪奶奶布滿繭子的手拍打著晾好的衣服,隨口應道:「我姓趙。」
程湛兮問:「趙什麼?」
林溪奶奶動作停在半空,過了幾秒鐘才回答她:「雪娥,我叫趙雪娥。」
她輕輕地拍了兩下衣服。
程湛兮說:「我是管你叫雪娥姐還是趙姨?」
林溪奶奶,不,趙雪娥轉過來看著她,黝黑的面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說:「趙姨吧,我比你大十幾歲呢。」
程湛兮笑道:「就叫雪娥姐吧。」
趙雪娥也笑了:「隨你。」
「雪娥姐,你煮的什麼粥,我聞著好香。」
「家裡種的南瓜,我切了小半個放進去。你待會嘗嘗,好吃的話帶點回去,我這還有好多,我和林溪兩個人也吃不完。」趙雪娥的話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臉上也一直帶著笑容。
郁清棠從門裡出來,見到的就是程湛兮和趙雪娥相談甚歡的場面。
還是趙雪娥先看見她,點點頭,說:「起了。」
程湛兮再轉過臉,望著她笑了笑。
郁清棠驀地生出一種自己才是局外人的感覺。
但下一秒,她就沒有了這種感覺,因為程湛兮朝她走了過來,牽起了她的手,說:「雪娥姐說她一會做南瓜餅給我們吃。」
郁清棠看了她一眼,眼神微眯。
雪娥姐?
自己剛不在一會兒,她連林溪奶奶都不放過?上至八旬老嫗,下至三歲小兒,沒一個逃得過她的手掌心。
程湛兮深諳她醋缸本性,將她帶到一旁解釋了一番。
郁清棠雙手捧住她的臉,看著程湛兮的眼睛,許久沒有說話。
程湛兮沒有從她的眼神里看出惱怒,笑道:「怎麼了?」
郁清棠撩開她落到額前的長發,讓這張漂亮的臉更加眉目清晰地映入自己的眼帘。
「沒什麼,就是突然知道你為什麼人見人愛。」郁清棠輕輕地嘆了口氣。
「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
「嗯。」
「那這麼好的我,喜歡的人是不是也特別好?」
郁清棠笑了笑。
程湛兮用臉蹭著她的手心,追問道:「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郁清棠受不了她撒嬌,笑著點頭:「是。」
「我們倆是不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是。」
「那你親一下我。」程湛兮閉上眼睛。
郁清棠環顧四周,趙雪娥進了廚房,小林溪還沒回來。
她心臟怦怦跳,在程湛兮唇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程湛兮閉著眼笑了。
郁清棠唇上一陣熱意,匆忙道:「我去洗漱。」
程湛兮睜開眼,在原地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輕笑,忽然若有所感地看向院子門口的方向,小林溪站在門外,嘴巴張得能塞下鴨蛋。
程湛兮笑著朝她招招手。
小林溪腦袋死機數秒后,走了過來。
程湛兮問她玩了什麼,小林溪馬上開心地和她分享,把不小心看到兩個人親親的事忘到了腦後。
太陽公公露出了臉,村子處處都是炊煙。
趙雪娥從廚房裡走出來,招呼道:「吃飯啦。」
程湛兮幫郁清棠把桌上的水彩筆和繪畫本收起來,放到客廳角落的凳子上,去院子里的水池洗手。
程湛兮站在郁清棠身後擁住她,她的手包著郁清棠的手,給她洗完再給自己洗。
粥和菜端上桌,除了香噴噴的南瓜餅,還有放了蝦皮的炒蘿蔔乾,榨菜,自製的霉豆腐,青椒炒土豆條,擺滿了不大的飯桌。從小林溪驚喜的反應可以看出,這肯定不是她們家早餐的常規配置。
郁清棠偷偷在飯桌下擰了下程湛兮的腰。
……
程湛兮找了個地勢高、可以俯瞰整個村落的地方寫生。她繫上圍裙,坐在支好的畫架前,用調色板和油畫顏料,郁清棠帶了個小馬紮上山,面前放了一張摺疊的椅子,椅子上攤開她的繪畫本。
兩個人同時開始畫畫。
郁清棠先畫完,轉頭看心無旁騖的程湛兮。
她悄悄把椅子往外挪,不發出聲響,本子翻過一頁,畫中的主角變成了程湛兮。
程湛兮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她活動了一下酸疼的脖子,扭頭看身邊的郁清棠,眸光驟然一縮,繼而鬆了口氣。
「你怎麼坐那麼遠?」程湛兮笑著對已經到了樹下的郁清棠道。
郁清棠看看筆下一塌糊塗的畫,用手遮了遮,借口道:「曬。」
「曬?」程湛兮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山上陰涼,四月份的天氣更稱不上曬。但既然郁清棠這麼說,她就不反駁了,道:「畫完了嗎?」
「畫完了。」
「給我看看?」
郁清棠往回翻了一頁,拿上來給她看。
郁清棠的畫很方正,可能是學數學的原因,線條直得跟用尺子量出來似的,一戶又一戶的藍色村居毗鄰綠色的稻田,土黃色的田埂將稻田分割成一塊一塊,小溪從不遠處的山谷里蜿蜒而下,盡頭有一隻黃狗。
程湛兮笑起來:「好看。」
她手指往後翻,郁清棠按住她的手。
程湛兮和她對視一眼,問:「是什麼?」
郁清棠說:「你,畫得很醜,不要看。」
程湛兮挑眉:「有我小時候畫的你丑嗎?」
郁清棠毫不猶豫道:「我的更丑。」
程湛兮沒有堅持看,而是從她的言語里意識到什麼,沉吟說:「我小時候送給你的畫……」
「在我家保險柜里。」
程湛兮笑:「糟了,黑歷史。」
郁清棠不同意,說:「畫得很好。」
「回頭讓我重溫一下。」程湛兮點了點手下那幅,道,「這個你確定真的不給我看?你給我的第一幅肖像畫,很有紀念意義的。」
郁清棠躊躇片刻,鬆開了手。
程湛兮翻了過去,輕輕地「呀」了一聲。
郁清棠看著她。
程湛兮真心實意地感嘆:「這是哪裡來的繪畫小天才。」
這畫的哪是人?她整個兒換了一物種。
程湛兮信口胡謅:「當代畢加索。」
郁清棠笑著打了她胳膊一下。
程湛兮用手機把這幅畫拍下來,把圍裙解下來,摟摟抱抱了一會兒,程湛兮的手機響了,趙雪娥讓她們回去吃午飯。
郁清棠禮貌地微微一醋。
程湛兮掛斷電話,親了一下郁清棠的唇,她只是淺淺一吻,沒想到郁清棠主動進攻,反客為主,程湛兮反反客為主,樹林深處水聲嘖嘖。
程湛兮替郁清棠牽了牽凌亂的衣領,看向她已經滿是水霧的眼睛,道:「走么?」
郁清棠額頭抵著她的肩膀平復了一會兒呼吸,站了起來。
郁清棠還有工作上的事,兩人在林溪家午睡了半小時,便啟程回城裡,後備箱放了一堆趙雪娥送的土特產,都是自家地里種的,綠色新鮮,還送了一陶罐自製的腌鹹菜。
兩人平時的活動範圍在2102,晚上再回2101睡覺。但有一件事例外,郁清棠備課、忙學生工作在2101,她的書房裡資料詳備,程湛兮的書房最多用來批改卷子,所以每晚程湛兮都有一段獨守空房的時間。
回家后,郁清棠直接回了2101,程湛兮跟著她走了進去。
「寶貝,商量個事。」她叫住要進書房的郁清棠。
郁清棠回頭。
程湛兮道:「我們倆每天來來回回的,你要不要住到我那裡去?我書房基本是空的,平時也不用,我幫你把書和資料都搬過去。」
郁清棠沉默了一會兒,問:「現在么?」
意思就是不拒絕。
程湛兮眉開眼笑,稍微控制了一下,道:「你忙完吧,我先把你明天要穿的衣服拿過去,我可以做主開你的衣櫃嗎?」
郁清棠臉無端熱了一下,點了點頭。
程湛兮:「那我去了?」
郁清棠輕聲:「嗯。」
程湛兮朝卧室走去,郁清棠在原地看著她背影消失在門裡,才轉身進了書房。
她坐在書桌的電腦面前,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
她集中精力工作,耳朵卻在門外響起腳步聲的第一時間背叛了腦子,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走到了書房門后,悄悄打開了一條門縫。
程湛兮左手抱著她的睡衣,右手提著掛著風衣的衣架,走向客廳大門的方向。
程湛兮克制地沒有把郁清棠的衣櫃搬空。
她本來空出了一個衣櫃專門放郁清棠的衣服,想了想改變了主意,和她的按季節放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她們倆穿衣風格迥異,一眼就能分辨出來是誰的衣服。
程湛兮又換上新的床上四件套,鋪得整整齊齊。
她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自顧自笑了會兒,揉了揉自己的臉,起身拿了本書進了2101的大門,坐到沙發上去看。
郁清棠聽到了外面的關門聲,從門縫裡看見程湛兮坐在沙發的背影,方回到座位,繼續在鍵盤上打字。
中途吃了個晚飯,程湛兮用她家廚房下了兩碗海鮮湯麵。
晚上十點。
郁清棠揉了揉酸疼的眉心,關了電腦,伸了個懶腰。
她從書房走出來,看到空蕩蕩的客廳怔了會兒,方後知後覺她該去對面住了。
滴滴——
密碼鎖解開的聲音,2101的大門從外面打開,程湛兮走了進來。
郁清棠:「?」
程湛兮笑道:「我來接你。」
郁清棠看著她走到自己面前,把臉靠在她的肩頭,閉上了眼睛,清淺地呼吸著。
程湛兮會意地將她打橫抱起來。
郁清棠撒嬌不像她那樣直白,兩人以情侶的身份處了幾天後,程湛兮差不多能懂她的肢體語言。
程湛兮將她抱到了2102玄關,郁清棠伸手關上了門。
程湛兮道:「我明天找師傅換個密碼鎖吧。」
郁清棠說:「我給你報銷。」
程湛兮恍然:「噢,差點忘了你是房東。」她低頭吻郁清棠的鼻尖,「這個月的房租什麼時候交?」
郁清棠被她親得痒痒,往後縮了下,小聲道:「你還要交房租么?」
「不交房租,總得拿什麼抵吧?」
郁清棠抬頭看了她一眼,心想:你不是整個人都是我的么?還能拿什麼抵?
程湛兮看她目光清澈,滿臉疑惑,想好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比起郁清棠,自己的思想真是太不純潔了!
「沒什麼。」程湛兮沒有在客廳停留,直接抱進了卧室,放進單人沙發里,「你先洗澡還是我先洗澡?還是……」
她拖長了音,溫熱指腹撫上郁清棠的下巴摩挲,曖昧道:「我們一起洗?」
郁清棠臉騰地紅了。
她們之前在自家各洗各的澡,除了一起住酒店的那兩次,還沒有在同一個房間里洗過澡呢。直接進展到鴛鴦浴,是不是太快了一點?但如果程湛兮堅持的話,她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程湛兮會幫她洗嗎?還是自己給她洗?她會在浴室里那個自己嗎?一定很舒服,程湛兮給她的一切都是最好最舒適的。
郁清棠沉默抿唇。
程湛兮笑了聲,說:「逗你的,快去洗澡吧。」
郁清棠唇抿得更緊了,忍住沒有抬頭看向程湛兮,怕泄露出自己眼神里的失望。
程湛兮歪了歪頭。
怎麼覺得郁清棠的興緻不是很高?剛剛還好好的,是因為自己提了一塊洗澡,她覺得彆扭不適應嗎?
程湛兮暗暗記住這個教訓,要循序漸進,不能滿嘴跑火車。
程湛兮把郁清棠的睡衣放進浴室,淋浴房的花灑打開,調到合適的水溫,出來對郁清棠道:「好了,可以洗了。」
郁清棠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離開衛生間,嘴皮子動了動。
程湛兮握上衛生間的門把手,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郁清棠側對著她,根本沒有在看她。
是錯覺嗎?
程湛兮若有所思地帶上了門。
衛生間里,郁清棠懊惱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耳旁很快傳來淋浴的水聲。
程湛兮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裡面整齊排列了五盒功能各異的指套,她把常用款的放在最上面,方便拿到,重新合上抽屜,坐進沙發里架起長腿,慢條斯理地修指甲。
她收起指甲刀,拿起茶几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皺起眉頭。
郁清棠已經進去四十多分鐘了,應該早就出來了才是。
程湛兮放下腿,走到衛生間門口,側耳聽了聽裡面的水聲,屈指叩了叩門。
「郁清棠?」
「寶貝,你在裡面嗎?」
水聲沒有絲毫的停頓,這樣的淋浴聲已經響了很久了。
程湛兮心裡湧起不祥的預感,用力敲了敲門,提高聲音:「郁清棠。」
花灑淋下的水濺在浴室地磚上,再濺到旁邊女人筆直勻稱的小腿,郁清棠靜靜地站在玻璃浴房裡,沒有出聲。
門外的程湛兮始終得不到回應,神色焦急,終於忍不住了。
「我進來了。」程湛兮握住了門把,往下擰開。
浴室里水霧繚繞,隱約能窺見一道清瘦背影,烏黑長發貼住光潔背部,程湛兮看不真切,往前走了幾步:「郁清棠?」
郁清棠轉身面向她。
程湛兮怔在原地。
郁清棠用預演了許久的鎮定自若語氣道:「你叫我了嗎?我沒有聽見。」
程湛兮目光從上到下,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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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咽了口口水。
#不愧是你郁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