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龍起天武怒天威
單于的一聲令下,那些不明所以的士兵,只能一悠一悠地跟著大部隊緩緩後撤了。
那關上的士兵見上獅軍隊緩緩後撤,平野之上漸漸只剩下了之前的屍體,扭頭問道:「將軍,上獅兵馬後退,需要追嗎?」
孫虞早已見到敵軍動態,面對著這個時機,孫虞明顯沒有自大;上獅的心態,他理解的很。
對於這些游牧民族而言,他們傷亡越大,鬥志只會更加旺盛,難以殲滅,何況此戰根本沒有動搖他們的根本。
面對那人的疑問,孫虞微微搖頭,緩緩說道:「窮寇莫追,何況我等並未取得大勝,敵人士氣影響並不大;貿然出擊,只會讓我軍徒加傷亡。」
「將軍……」
見那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孫虞知道他沒有打過癮,笑了笑,說道:「你們放心,老子今天還沒打夠呢!何況胡蘇這老頭,這輩子都沒打過敗仗,肯定不會就這麼乾淨的撤退了。對他而言,最多後撤幾里,已經是最大的忍讓了。我等先靜觀其變吧,告訴將士們,切莫鬆懈,小心敵人圈套。」
半個時辰后,黑壓壓的軍隊停止了前進,孫虞遙遙望去,所有的士兵都下馬休息,開始啃自己的乾糧。
上獅人打仗不似中原人,需要那麼複雜的營寨陣法,他們一般就幾個大營帳便可,搭建拆解都極其方便,也很符合他們游牧民族的行為。
「將軍,他們休息了,要不要上?」之前那人見狀,又是湊了上來,急切的問道。
孫虞翻了個白眼,調笑道:「我說你著什麼急?媽的老子打了這麼久的仗,還以為全軍就我性子最急,你小子怎麼比我還急?」
那人嘿嘿一笑,食指在嘴唇上抹了抹,說道:「嘿嘿,俺們村兒那姑娘,不相信我真殺過韃子,這次我非要割幾個頭下來給她看,證明我真殺過韃子!」
「喲喲喲,你小子還調戲良家婦女啊?你不怕人家看見腦袋轉頭就跑啊?」
「就是,哪有給女孩子看人頭的道理?」
那人說完,周圍便是一片起鬨的聲音;不過這些也確實說的在理,誰給女孩子看人頭?你不怕那女孩子理都不理你嗎?
「去你們的!現在還有心思在這裡開玩笑!」孫虞轉頭喝止住了他們幾人的玩笑,又轉回去遙望上獅軍隊了。
「對了,砍了敵人頭顱要上交報功,別想拿回去給女孩子看!」孫虞不忘加一句。
「聽見了吧,將軍都這麼說,你就別想了!」
孫虞不再理會這些人的玩笑,轉頭問身邊另一個人道:「斥候呢?」
「回將軍,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孫虞聞言,點了點頭,轉身說道:「等掌握了徹底的情報,馬上出擊。」
未幾,便見三人騎著快馬扣關;進關之後,這些人直接奔上了城樓,朝孫虞彙報情況。
見到孫虞,那些人立馬跪下,說道:「大將軍,上獅韃子後撤五里地,士兵皆下馬休憩,胡蘇單于似是召集了些許將領進入大帳,末將估摸著,是想探討攻城事宜。」
「目前敵人防禦很是散漫,但若我們從關門出去,敵人必然會發現,他們有足夠的時間調理,攻或不攻,請將軍決斷。」
「你等先下去吧……」孫虞打發走了斥候,開始撫摸著鬍鬚思考起來。上獅軍隊的行為確實在他的掌控之中,斥候的情報只不過是確定了他的想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畢竟他也擔心這是疑兵。
他看了看周圍躍躍欲試的士兵,嘴角微微翹了翹,朝他們說道:「打,是肯定要打的!但絕不是就這麼空著手去打;我們還要送胡蘇單于一份大禮!」
「傳令眾軍,上馬!」
上獅軍隊還在原野上悠閑地休息,而胡蘇單于則糾集了數十個將領以及左右賢王,商討如何攻打天武關事宜。
其實這一個月來他們也沒有少討論過這件事情,但最終都是草草了事。畢竟上獅文化屬於草莽文化,智慧有限;更兼攻堅戰實非他們所長,即便先前打下的城池,也基本上都不是什麼天塹級別的。
時間一刻刻過去,但眾人依舊沒有討論出什麼。
見自己手下的人都默默地埋著腦袋,胡蘇單于心中很是無奈,不由得輕嘆道:「我上獅數百萬人民,難道就找不出幾個有才之人嗎?」
「轟!」
「什麼情況?」
一聲巨大的轟鳴在營帳外響起,胡蘇單于等營帳中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如此巨響,莫不是外面打雷了?
「轟!轟!」
轟鳴聲還在繼續,隔一會兒便是一陣;隨即便聽到外面馬匹的嘶鳴聲,以及士兵的尖叫聲。
「報!」一名士兵磕磕絆絆地跑了進來,還沒來得及跪下行禮,便說道:「單于,天上落下了奇怪的東西,砸在我軍中,還炸裂開來!我軍死傷慘重啊!」
營帳中的人聽了先是一驚,其後便是恐懼,這般奇怪的攻擊,是何人所做?莫非是大夏國那波人?若真是如此,那大夏豈不太過可怕?
「轟!」
一顆炮彈直接打在了營帳之上,將營帳直接打成粉碎,隨即還炸了開來,殺傷了不少將領;胡蘇單于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是被炸開的彈片所傷。
「天雷!這是天雷啊!」
左賢王還其還怕地吼了出來,這不吼不要緊,一吼,全軍都亂了,紛紛想要上馬逃跑,但發現馬匹被炮彈的轟炸所驚嚇到,早已不能被他們所駕馭;這些人索性便徒步朝北方跑去。
「天兵!天兵下凡了!」
只見遠處奔來一彪兵馬,為首之人手持長槍,坐下白馬,威風堂堂,彷彿天神下凡一般;這些人受到炮彈的刺激,如何還能看得出來這是孫虞?加上之前左賢王的一句話,這些人真以為這是天神下凡來了。
「單于!我軍已亂!快上馬逃跑吧!」胡蘇單于身邊的隨從極為慌亂的說道。
胡蘇單于從未受過如此大敗,如何能夠寬心?但面對這滾滾「天雷」以及遠遠而來的的敵軍,他思量一番,命總比面子重要。不過這炮彈的轟殺下,哪裡還找得到安定的馬匹?
他朝那人說道:「馬匹俱驚,如何可乘?」
那將領聞言,往身邊一看,正好一匹馬朝他們奔騰而來;那將領見狀大喜,只待馬一靠近,左腳一個輕移,周身一個三百六十度旋轉,隨即一個靈活的翻身輕易上馬,一陣馴服之後,下馬將馬讓給單于乘坐。
此人如此這般馴服了十幾匹馬,將之分散給左右賢王與將領,趁著孫虞還有一段距離,護送著胡蘇單于駕馬賓士北去。
一片神威一片天,將軍武功勝神仙。一朝龍起北坡岸,古來昔去幾人間?
那些沒有馬匹的上獅士兵,幾乎都成了孫虞手下軍隊的待宰羔羊;戰馬在原野間嘶吼著,踏過一句句尚有體溫的屍體,一路朝著北方奔去。
「今天不追到上獅老家,咱們就不回去!」孫虞豪放一笑,朝著藍天朗聲喝到。
「西邊倦看收天幕……」
一道悠然沉重的聲音突然在天邊響起,那道詩句聲音落下,只見遠邊的夕陽竟如同日食了一半,收起了自己的光彩。
黑暗自落日處散播開來,原本湛藍的天空如今卻成了惡魔的樂園;在這蒼茫的原野上,靜訴著另一個世界的凄涼。
孫虞不知是何情況,立馬命令自己的士兵停了下來,謹慎地觀察著四周,不敢有絲毫妄動。
「崇嶺盡眺原無鄉……」
突然,一道破風聲從西邊傳來,一道巨大的暗影擦過孫虞的臉龐,朝著東邊的山脈上砸去。
一陣動徹天地的碎石聲音在遠邊緩緩傳來,竟是一道碩大無比的鐵劍,正在分離著天邊的山脈;地崩山摧的聲音,似乎開啟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放出無數厲鬼,掙扎人間。
「砰!」
那巨劍猛然一挑,地底的岩漿如同泉水一般噴發出來,濺射到天上,如同絢麗展開的櫻花,飄灑在人間訴說孤苦。
「共道長途鬱壘遠……」
鐵劍撼動山石,這次竟如同撲天巨雕一般朝著孫虞的軍隊撞來;孫虞不知這是何等力量,立馬下令全軍後撤。
但那鐵劍根本不理會那支軍隊,速度突然加快,猛然朝一處山丘上插去;只聽「轟隆」幾聲巨響,那巨劍竟是在地上畫出一道深深的裂紋,朝孫虞的軍隊砍去。
「跑!」
但任憑眾人跑的再快,巨劍的速度卻是比這些人更快!飛沙走石,山崩地裂,開出千仞懸崖,激起萬丈巨浪。
巨劍所到之處,將所有物什碾作粉碎,那些本在後面的士兵,皆是在充滿驚懼的眼神之中,墮入地獄的輪迴。
「揮手已渡圻岸江……」
鐵劍突然消失不見,只見朝著天武關的方向,突然出現了一道幽黑的漩渦;漩渦逐漸擴大,變形,逐漸捏造出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那人有著黝黑的眸子,黝黑的頭髮,穿著黝黑的袍子,背著一柄黝黑的劍。他面容淡然,眼中透露出一股淡淡的邪氣,嘴角微翹,似是勝券在握,信心十足。
望著孫虞驚訝的眼神,那人輕聲說道:「秀絕天下名劍,北方秀——倦收天,恭迎孫將軍。」
「北方秀!」
「竟然是你!」
孫虞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妖邪男子,心中猶如萬馬奔騰一般。北方秀的名號,即便是他,也略有耳聞的。
倦收天本是涼州人士,但不知從何處習得奇怪法門,投靠了上獅部落。當時的人也不以為意,畢竟小小邊民,無傷大國之雅。
北方秀的名號,不知是何時所起;但眾人皆知其是上獅部落第一等護國大將,地位僅次於胡蘇單于。
「北方秀,為何攔我去路!」
倦收天微微行了一禮,朗聲說道:「我乃上獅護國大將,雖然平日打仗不能出手,但,這並不妨礙我保護單于撤退。」
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孫虞看得極氣,喝到:「你本大夏子民,為何投奔上獅?難道做一個叛徒,就能讓你感到愉悅不成?」
倦收天緩緩地朝孫虞走近了幾步,輕聲說道:「十年前,你們可不是這般認為,何況……上獅部落的行事方式,更符合於我。畢竟各自有大道,不能強求啊!」
「如今……你想如何?」
倦收天面無表情,令眾人吃驚的是,他竟然緩緩地單膝跪下,全然沒有之前那般氣吞山河的攻擊氣勢,竟如同羔羊一般,溫和了不少。
「倦收天煩請將軍……收兵歸關。」
元隆十四年秋,上獅扣關月余,攻城未果;天武關總兵、征北大將軍孫虞,北逐胡虜,大戰至黃昏時刻,以受傷百餘人、無一人死亡的極小代價,斬殺敵首千餘,胡蘇單于聞名喪膽。一時威震北原,名動京師,時稱「天威將軍」。
當然,倦收天的事情,是沒有被記載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