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破水而出
第八百七十三章：破水而出
「師父？」蘇慕隱挑眉，嘲諷得道：「你害了我兩世。我們之間所謂的師徒情，不過是你謀划許久的陰謀！」
「你想要怎樣？」向正天低喝，他已感覺到了毒液正在滲透到他的體內。蘇慕隱不是內力全無了嗎？為何還能做到這一點？
「想怎麼樣？」蘇慕隱輕笑，看著向正天痛苦的眼神，淡淡回道：「你不是一直要我修鍊成魔祖嗎？其實你不用這麼煞費苦心。因為在這魔界已有另一個魔祖在。你只要吞了他的靈魂，你的憶秋就回來了。」
向正天這些年一直將自己封閉，召回靈魂的方法也是從魔典中得知。他的性子偏執，認定蘇慕隱能修鍊成魔祖就不會再選其他人，而現在得知還有一個魔祖在，他的腦袋有一瞬間的恍惚。
「向正天，你活了少說有四五百年了吧，這心智還不如我的徒兒。」蘇慕隱又是低笑一聲，語氣帶著些許鄙夷。
「到底是誰？」向正天回過神，聲音變得暗啞。
「就是你的師弟，向玉容！」蘇慕隱回他，見向正天面露疑色，他又笑著道：「師父啊師父，難道你沒有發現，從頭到尾你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中？我，玄楠，玄清都是誰帶上山讓你收為徒弟的？又是誰給你魔典的？」
聽了這番話，向正天的背脊突然升起一絲如冰的寒意。
玄冥，玄清，玄楠全都是向玉容帶上山，讓他收為徒的！至於魔典也是向玉容說無意中發現，並將它交給他保管。難道，這一切都是向玉容的策劃，那憶秋呢？難道憶秋的死也與他有關？
蘇慕隱見他面色有些泛白，繼續道：「師父，以往你總是告訴我們，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可你，卻為了一己私慾，害了我們師兄弟受盡了人間的苦！若是我沒有猜錯，當年你是想在玄清和我之間選出能修鍊魔祖的人。」
向正天再次默然。的確，當年他發現玄楠，玄冥，玄清都具有靈力時，他就想選一個能修鍊魔祖的人，因為具有靈力的人更容易修成。所以，他設計讓玄清和谷蓮生的分離，設計玄冥和璃兒痛苦的糾纏！最終 ，他發現玄冥的能力更強大，執念也更深！
「向玉容是魔祖？」向正天喃喃得問道。
蘇慕隱不再回答，而是靜靜得看著他，同時鬆開了他的手腕。
向正天向後退了好幾步，臉色煞白，又自言自語道：「原來我從頭到尾也是一顆棋子？原來憶秋是被人害死的！是我太蠢了，是我太蠢了，都是我，都是我害了憶秋……」
蘇慕隱已是精疲力盡，他想站起身子，可雙腳傳來的疼痛又讓他記起了，他已不能行走了！可他不能再停留了，他要去找她！不知她現在如何了？這種思念讓他快要發瘋！
「你不要動，你的腳受了傷，師父替你包紮。」向正天突然扶起他的手臂。
蘇慕隱看向他攙扶他的手臂，猛地將他推開，冷聲道：「不必。」
前世，他和玄清都將他視為親生父親，玄清就是因為他的反對才拋棄了谷蓮生。而他和如璃的悲劇雖說是妍姍害的，但必定也是由他在幕後推動。
向正天看了一眼被他推開的手，咽喉哽塞了一下，輕聲道：「玄冥，我待你，並非全是利用。為師也是無可奈何。」
蘇慕隱不想再與他談論這個問題，便轉移話題道：「想要殺向玉容並不簡單。因為有一點我還是沒有查清楚，那就是他到底是修鍊成的魔祖，還是，他就是開天闢地的太古魔祖……」
他和千荷早已談論過這些問題，他們確定向玉容一定和太古魔祖有關，但不確定他是不是太古魔祖。
向正天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怎麼才能殺了他？」
「呵。」蘇慕隱低笑一聲，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腳，道：「我已是廢人，既無法行走，又沒了內力和靈力，根本不是向玉容的對手。所以，殺他，與我無關。」
「我只要你為為師出謀劃策。為師會替你治好雙腳。至於你的靈力，以後會恢復的！」
向正天認真得看著他，他對他真的心存愧疚，多少次午夜夢醒，他會被驚出一身冷汗！可為了憶秋，他不得不這麼做。
蘇慕隱默然，他捏了一縷髮絲在眼前，刺目的白讓他的心微微一顫。他知道，即便他恢復了靈力，他的頭髮也黑不回來了，這就是燈枯油盡的代價。
千荷若看到他如今這副模樣，會不會心疼？可他怎麼捨得她心疼。
向正天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是安慰：「白髮又如何？師父白了幾百年，若是黑回來倒是覺得不自在。」
蘇慕隱瞥了他一眼，不願搭理。
向正天接著道：「我記得你看過魔典的下半部分，也許向玉容的真實身份就記載在那裡。你還記得內容嗎？也許為師能破解出來。」
蘇慕隱的奇門遁甲之術都是前世向正天教的，所以，蘇慕隱勉強開了口：「魔典下半部分只有一些字元，我根據記憶試圖將這些字元拼成字，可每次都失敗。」
向正天立即道：「字元？你將字元寫下來。我來瞧瞧。」
很快，他便拿來了筆墨遞到了蘇慕隱面前。
蘇慕隱根據強大的記憶，一點不差得將字元寫在了紙上。
這些字元很普通，就是一些普通字被拆開后的模樣，可向正天無論用什麼法子，甚至動用了易經之術，依舊沒有破解出。
「向正天，你今夜就為我打造出輪椅。」蘇慕隱突然開口。
向正天微愣，抬頭問道：「輪椅？你要去哪裡？你如今一點內力都沒有，若是向玉容真想要害你，你無處可逃。」
蘇慕隱回道：「我要去找她。」
「找她？怎麼找她？即便她被人劫走了，你能救她？還是讓她來救你？」向正天有些微怒得質問。
「你是在擔心我？」蘇慕隱勾起一抹笑容，語氣微涼。
向正天一時語塞，沉默了片刻后，道：「三天。就三天，我為你打造出最完美的輪椅，內有機關。如何？」
見蘇慕隱依舊直直得看著他，他嘆了口氣又道：「其實，這幾百年來，我也沒有快樂過。我一直在受良心的譴責。可我沒有法子，我愛她我想要她回來！你應該知道這種痛失愛人是怎麼樣的感受……」
接下來的三天過得很平靜，向正天每天替蘇慕隱包紮了傷口，還親手為他打造了木質輪椅，輪椅看似簡單，實則機關暗藏。
蘇慕隱每日運氣療傷，除了吃飯時偶爾回答向正天的問題，平日里不和他多說一個字。
在這三天時間裡，蘇慕隱的內力雖沒有恢復，但他的臉色紅潤了很多。
就在三天後，他便推著輪椅離開了向正天所在的洞穴。
當時他自割手腕，為的是用自己極陽之血開啟紫金色的火靈力！可他的左手腕卻因此失去了知覺，如今雖能動，但卻不能用力。
如今的他，真的是個廢人。他自嘲……
魔界的雪從未停過，白茫茫的一片，路上的百姓個個面黃肌瘦，面色沉重。短短半年間，就已餓死了六分之一的百姓。
蘇慕隱打聽了解到，如今魔界分成了兩派。
百里明月駐守在火域，以臣子的名義替玄冥守著江山，統治著火域，玄空魔域，雷木魔域。皇甫辛則在短短一個月內攻破了金煞魔域和血海魔域。
經過上回之事，蘇慕隱對皇甫辛的看法有所改觀，他雖也是心狠手辣之人，但絕非惡毒之人，至少不會殘害百姓。所以，他對如今魔界的現狀比較滿意。
他思慮了片刻，決定先去找百里明月，若千荷安全得在宮中，那就再好不過。
若她不在，他至少可以派兵去找她！而且，百里明月一定了解當時的情況，知道千荷到底去了哪裡！
蘇慕隱朝著皇宮的地方推動輪椅，當他快要到達地點時，突然停了下來，稍稍自言：「向正天，你若想跟著就光明正大的出來。否則讓我覺得噁心。」
向正天隨著這句話終於現了身，他的臉色有些尷尬，聲音低低得道：「你的行動不便。我擔心向玉容會害你。我跟著至少能保住你的命。」
蘇慕隱輕瞥了他一眼，再次滾動輪椅，沒有搭理。
皇宮外駐守著數百個將士，將士們的神色威嚴，猶如石雕般矗立不動。
蘇慕隱直接將輪椅滾到了皇宮門口，摘下了面具，清冷得道：「回稟給你們的寂將軍，朕在門外等他。」
這小將士從未見過蘇慕隱的真容，聽他自稱為「朕」，原本應該將這大膽的刁民趕出去。可不知為何，當他對上蘇慕隱的平靜如水雙眸時，竟有一種想跪拜在他面前的衝動。
他二話不說，直接轉身進了皇宮。
白雪紛飛，無數積雪落在蘇慕隱的肩膀。他擱在扶柄上的雙手已被凍得發紅，可他卻沒有皺一下眉頭。
唯有這種寒冷，才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必須活著才能找到千荷！
在等待的過程中，一陣冷風將幾片落葉吹落在他的腳邊，而這些落葉剛好又交錯在一起……
交錯？
蘇慕隱猛地一吸氣，覆在椅柄的手微微一顫，繼而直接喚道：「向正天！」
「為師在！」向正天應了一聲，一眨眼就出現在了蘇慕隱面前。
蘇慕隱攤開手心，道：「把上回我寫的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