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讓她去找他
第八百七十二章：讓她去找他
姜佩語出了門，準備回自己的寢殿，然而她發現蘇晉楓並沒有去上朝，而是獨自坐在御花園的亭子里喝著悶酒，白雪風飛，已在他的肩膀上鋪了一層白霜。
她悄悄走到他身後，解下身上的狐毛披風披到了他的肩膀，柔聲道：「外頭冷，陛下為何在這裡悶酒，是不是還在擔心王妃的事？」
蘇晉楓比兩年前成熟了很多，臉部輪廓比以前更為堅毅，一雙黑眸幽深如海，經歷了這麼多滄桑，他的性子也轉變了很多，比以往更加的寡言少語。
這兩年，他按照太后的要求，納了妃子，也生下了子嗣。
他的一份執著終究敵不過現實的殘酷，正如太后所說的，後宮和前朝是聯繫在一起的。
為了大乾的百年基業，為了他的母后，也為了蘇慕隱花了十幾年打下的江山，他不得不這麼做。
好在姜佩語真的是個賢后，不僅沒有一絲怨言，還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可勾心鬥角依舊免不了，前不久有妃嬪落胎，並一口咬定是姜佩語陷害，太后也就將這罪責怪到了她的頭上。
可他依舊相信她，甚至在太後面前親自做了擔保，他愛她，雖然他有其他女人，但卻從未動過一點情，他的皇位也只屬於他們的孩子，若他們一日沒有子嗣，他就一日不立太子之位。
只是，他對安千荷的這份情永遠放不下。
正如這次，當他一聽說她的下落，他放下所有事物，連夜快馬加鞭去接她，不知道佩語心裡會做何感想，想到這裡，他抓過她的手，搓在了手心裡，並勾起一抹淺笑道：「朕只想在這裡坐坐，今日下朝早，你若是想朕了，朕現在去你宮裡就是。」
姜佩語重新扣上了瓷盞，滿上了熱茶遞到了他的面前，低聲道：「陛下，臣妾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但若是不說，臣妾……」
蘇晉楓將她拉到了身邊的石凳上坐下，並將身上衣服蓋回了她瘦弱的肩膀，柔聲道：「我們是夫妻，有什麼話是當講不當講。」
姜佩語沉默了片刻，看著蘇晉楓的眼睛道：「陛下。以臣妾所想，應該讓王妃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不是將她囚禁。否則她會更痛苦。」
「你認為朕是囚禁她？」蘇晉楓的臉色微沉，聲音微帶怒意。他寧願自己付出生命，也不捨得她受一點傷害！
「陛下，王妃和王爺夫妻情深，如今王爺不知蹤影。王妃心裡牽挂，唯有不停得找他才能讓自己安心，否則抑鬱成疾，反而害了她腹中的孩子。依臣妾所見，陛下應該派人保護她，讓她去尋找王爺。臣妾也願意陪在她身邊，因為她身邊需要朋友不斷支撐著她的精神。」
姜佩語一口氣將心底的話道了出來，這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反駁他。
「皇后！」蘇晉楓突然喚了一聲，聲音透著威嚴。
「臣妾在。」姜佩語欠身行禮。
蘇晉楓沉默了一會兒，終究嘆了口氣，繼而輕輕將她扶起，聲音緩和了不少：「你是不是在意朕對她還有餘情？所以，不願意她留在宮中？」
「臣妾跟了陛下幾年，難道陛下還懷疑臣妾的為人？臣妾會是善妒之人嗎？」姜佩語掙脫開蘇晉楓的手，繼而跪地，眼神雖平靜，但卻透著堅定，「若臣妾的父母給了臣妾第一次生命，那王妃就是給了臣妾第二次生命。她是臣妾的恩人！臣妾又怎會對她心有芥蒂？」
蘇晉楓再次攙扶她的手：「朕不是這個意思，朕只是一時口快，快起來。」
「臣妾記得陛下很早以前就對臣妾說過，你心中愛兩個女人，一個是臣妾，一個是王妃。但您願意將王妃藏在心底，而願意陪臣妾過一輩子。這句話，臣妾一直記在心底，不是因為不甘，而是因為高興。所以，臣妾不會去傷害宮裡任何一個女人，因為不值得。」
「朕知道，朕都知道。朕也從未懷疑過你！」蘇晉楓聽到這裡，心底有些酸澀，這些年，她受了不少委屈，而且因為國事繁重，他對她們母女的關懷也少了很多。
見她跪在冰冷的地面，他使勁將她拉起，卻被姜佩語阻止：「陛下，您聽臣妾先將話說完。臣妾敬重陛下，愛戴陛下，所以，無論發生什麼，或是將要發生，臣妾只想留在陛下身邊，生死相依。所以，臣妾很能理解王妃，與其讓她痛苦，不如讓她去找王爺。」
蘇晉楓終於點頭：「好！朕答應你，你先起來。」
姜佩語這才起身，「謝陛下成全。」
蘇晉楓見她起來才鬆了氣，繼而握住她的手道：「朕等會就下旨，過兩日派三萬精兵陪同她回琉璃國，讓寧心跟著去。你就留在宮中，朕不放心將英雪交給其他人照顧。」
當然他話雖這麼說，但還是決定親自陪千荷去。至於他的皇位，他會請心腹先頂替著。
「寧心不是也有孩子？她的孩子比英雪還要小！臣妾就想陪著王妃，英雪交給母后照看就行了。」姜佩語難得俏皮得眨了眨眼。
「你啊！」蘇晉楓輕點了她的腦袋，笑著道：「上回母后要帶她兩個月，你死活不同意。現在卻要讓她帶！真是唯有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姜佩語輕輕靠上他的肩膀，輕笑道：「再難養，可陛下也是心甘情願的養，是不是？」
「是！」蘇晉楓難得心情開朗得笑出了聲，不過隨後又眺望了眼前白茫茫的風雪，低嘆道：「朕總感覺一場孕育千年的災難就要到臨了。朕不知能不能護好百姓？」
蘇慕隱，你究竟在哪裡？千荷需要你，侄兒需要你！大乾百姓，甚至整個蒼瀾大陸的百姓都需要你！
姜佩語像是能看到他的心思，輕言道：「王爺不會有事，相信他！他一定能回來，幫百姓渡過這一劫。」
魔界……
極度的冷讓蘇慕隱稍稍清醒，他微微睜開雙眼打量四周，原來正躺在散發著寒氣的冰床上，而冰下正有密密麻麻的毒蛇在扭動著身軀，有的拚命甩著頭，試圖撞開寒冰。
「陛下，你的火靈力和內力已盡，唯有承受萬蛇啃噬之苦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恢復火靈力，這最短的時間就是一年。您，願意承受這個苦嗎？」
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而且很耳熟。
「冰雲？」蘇慕隱看向不遠處正背對著他的女子。
冰雲聞聲轉過身子，可她的臉上卻蒙著面紗，她在他面前跪下，恭敬得道：「冰雲參見陛下。」
蘇慕隱撐起身子，並輕聲問道：「我為何會在這裡？」
冰雲回道：「回陛下，是臣將你救出來的，臣的爺爺又替陛下療傷，現在只差恢復您的靈力。您再忍受一番痛苦就好。」
蘇慕隱微微皺眉，他的火靈力若想恢復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等待十年光陰。而冰床下的這些毒蛇怎麼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助他恢復？
他向來厭惡這些毒物，因為當他還是玄冥，想要修魔的時候就會用無數毒物的鮮血，無數惡人的魂魄。
每次吞噬這些東西，他都想吐。但為了重新見到璃兒，他都會堅持下去！
難道，冰雲是想要他重新開啟魔元？一想到這裡，他再次打量眼前的冰雲，突然發現她的眼神像極了一個人，那就是向正天。
呵，有意思！向正天，為了讓我入魔，你真是煞費苦心！
「陛下，當這些毒蛇試圖隔著玄冰咬你的時候，你就用內功心法將它們的毒液吸入你的肌膚，將這些毒液匯聚到任督二脈，反覆的旋轉……」
冰雲仔細得將法子告訴他。
蘇慕隱靜靜得聽著，心裡暗想，此時不能揭穿向正天的身份，因為他此刻就是個廢人，根本無法與他斗！所以，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將計就計，他假裝按照他所說的去做，實則將這些毒液匯聚到肌膚……
半個時辰后，蘇慕隱深吸了一口氣，對「冰雲」道：「朕累了，你出去。」
「冰雲」立即微微皺眉，片刻後有些不情願得道：「是，臣告退。」
她轉身，準備出門，然，就在這一瞬間，蘇慕隱震開了身下的玄冰。
只聽見冰塊開裂的聲音，「冰雲」立即轉頭，只見蘇慕隱身下的玄冰正在快速裂開……
這些不是普通的蛇，而是魔界最毒的蛇，名為胭脂紅，它們隔著冰也能將毒素滲透到人的體內。可若是直接被它咬，那即便子此人再如何厲害，也難逃一死。
「冰雲」飛一般衝過去，拉住蘇慕隱的手，試圖在他拉出來。也就在這一刻，蘇慕隱的左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他眼神中強烈殺氣，讓「冰雲」的汗毛根根倒立樹起。
「師父！你的幻化術又進步了，可惜，你再如何幻化，也遮蓋不住你本身的氣息……」
蘇慕隱的聲音很平靜，卻滲透著絲絲冷氣，一雙清眸透著令人膽怯，恐懼的光芒。
「蘇慕隱，放手！我是你師父！」
向正天終於恢復了原來的容貌，他的左手曾受過傷，是他的弱點所在。蘇慕隱知曉這一點，試圖將方才凝聚在肌膚的毒液滲透入他左手的筋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