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柴林發火(1)
教室裏鴉雀無聲,大家都不明白,柴林幹嘛發火。
那男生也覺的不可思議,揉搓耳朵,那隻被柴林舊過的耳朵,就像塗了胭脂,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了。“老師,我就是問問。”
“問問也不行,問問證明你有這個想法,問問就行了?”
我張著嘴,目瞪口呆,那心情,一個牛逼怎能形容,柴林此言一出,班裏再也沒人敢問放假的問題。
我估計,柴林這是緩兵之策,應該是有放假的,複課學校放假製度如何不正規,他也是國家的一部分,在這舉國歡慶的日子,它缺席算怎麽回事兒。
柴林不說,是為了讓大家死了放假的心,就老老實實的安心學習就好,之前也有幾個提前想要請假回家,被遭到修理的例子,不過那是個女生,沒挨打。
用柴林的話說,除非你病得爬不起來,要不就留在這裏給我老老實實的學習。
所有人那是敢怒不敢言,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幾乎都沒有喘息的機會,盼星星盼月亮,等待國慶長假,沒成想等來的卻是竹籃子打水,大夢一場。
月黑風高,月上三竿,檢查宿舍紀律的人員已經下樓,不知是誰起頭,咒罵柴林的話匣子一開,就像壞了閘門的水庫,大家滔滔不絕,大肆陳述對柴林的侮辱之詞,從他人生曆程,到人身上的缺陷一點不放過。
在我們聊得正是酣暢淋漓,群星閃之時,地獄般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咚咚咚,我們不再說話。
哐哐哐!敲改成了踹,門口一個粗啞的聲音喊道,“舍長給我出來!”
舍長名叫邢霄,是個臉上稚氣未脫的菏澤青年,人長老實,雖說不語不愛學習直流為伍,但是為人不錯,跟我們關係也蠻好,所謂擒賊勤王,我們的山大王讓人抓去審問,剩下幾個小嘍囉,嚇得失了言語,腦子裏盤算著對策。
柴林曾經說過,宿舍兩次違紀,全體宿舍成員全部停課反省,停課我們倒是不要緊,複課的時間是非常緊張的,對那些需要學習,需要好好學習來實現大學夢想的學生來說,實在是天大的打擊,當然了,雖然後來我幾乎擁有了看破紅塵的心懷,但是對父母的那份愧疚感還在,他們畢竟出了那麽多錢供我來這上學,停課回家,他們會怎麽看我,臨來之前,我曾信誓旦旦的保證過,這一年,絕對不浪費時間,但是違紀了,班主任一定添油加醋,況且我平時算是他眼中比較需要管束的一類,諸多不利因素加起來,若是被停課反省,父母那頓嘮叨,實在夠喝一壺的。
邢霄在走廊足足被訓斥了十分鍾,走廊牆壁隻有兩米間隔,聲音響亮,訓斥的內容不堪入耳,不再贅述,總之,我一直不認為中國現在的教室質量有什麽檔次,這一晚上,那個老師的言辭再次證明了我的見解,邢霄是哭著回來的,雖說他比較孩子氣,可畢竟也有接近二十歲的年齡,想當年,嶽飛嶽將軍,少年英雄,叱吒沙場,金兵聞風喪膽,我們這些可憐的學生,還被這些道貌岸然,缺乏管理能力的教師逼得哭哭啼啼。
“他揍我來!”邢霄哭著咒罵,“操他那個臭傻逼,他揍我!”聲音裏麵帶著莫大的恥辱感,就像被一群鬼子搶了女人,氣的恨不得發瘋,但是無奈自己沒有力量,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以卵擊石,飛蛾撲火,可又沒有那種勇氣。
第二天,我們站在走廊,等待被柴林一個個的馬革裹屍。
我想到邢霄昨晚哭哭啼啼的模樣,心中升起一股莫明火,這股子火氣直衝腦門,恨不得拉來哪個老師胖揍一頓,才解氣。我想,我們交給學校那麽多錢,是為了讓這幫家夥幫忙學習的,不是讓他們過足打人的癮,他們可以欺負我們,我們卻不能分期反擊,因為所有的老師,手裏都有某種上天賦予的欺負人的能力,他們可以欺負學生,學生如果奮起反抗,就會受到非人的待遇,叫家長,開除早已是這些人的慣用伎倆,而且社會輿論也是從來不會傾向於大罵老師的學生,中國人的傳統是尊敬師長,卻從來不考慮這個老師是否值得尊重,即使是那些猥褻女童的混賬王八蛋,在警察湊足足以逮捕他們的證據之前,他們也是逍遙法外,甚至帶著十二三豆蔻年華的女童,外出開房春宵,殘害祖國的花朵,我經常會想,這些女孩子,被按倒在床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法律的保護在哪裏?那些宗教的庇佑在哪裏?
如果世界生來是同情弱者的,那老師體罰羞辱學生的時候,同情在哪裏?可以說,青少年時期的叛逆,甚至對父母的仇視,很大的責任需要歸罪於這些沒有教育智慧卻為了這點兒微末的薪水,站在這個不屬於這些低智商的人的崗位上的老師,他們令學生反感,令家長擔憂,他們管不了學生,學生也不喜歡他們,他們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叫家長,叫家長是所有孩子小時候一個烙印,我一直覺得,童年或者青春期,因為叫家長這個詞語的借入,一切開始變得不單純,所有的孩子在感到絕望的時候便撒謊,比如學習上,一個孩子沒寫作業,老師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放學回家通知家長,第二天來學校麵聖。
孩子一緊張,編出個謊言,“老師,我是忘帶了,明天一定拿來補上。“真誠的消退都是從這種微小的謊言開始的。
不用說,這次,又得開始說謊了。
柴林在我們麵前來回踱步,沉著臉。低著頭,一副即將爆炸的樣子。
“你們這些臭狗屎!“他惡狠狠的罵道。
“邢霄,你給我出來!“
邢霄往前走了一步。
“你說,你們宿舍昨晚上幾個說話的?“
“高遠和劉濤沒說,其他的都說了。“
“高遠劉濤,你們兩個先回去上課。“柴林說道。
“我一猜那兩個孩子就沒說話,你們幾個臭狗屎。“他說、
“邢霄,你爸爸手機號是多少。“柴林拿出手機,裝腔作勢的說道。
“老師!“邢霄帶著哭腔,”別叫我爸爸不行麽!“
“那怎麽行,我得讓你們父母知道,他們花錢供養的好孩子,是些什麽東西!“
我氣的不行,牙齒咯咯作響。
邢霄委屈的幾乎要流眼淚了,柴林見他不說話,狠狠的朝他屁股踢了幾腳,“你不說我開除你!“
“138…“邢霄整個人像是忍受巨大的病痛那樣,似乎隨時會撒手人寰,我瞥了眼其他的弟兄,都低著頭,陰沉著臉,那副表情,就像參加誰的葬禮,其實大家並不為自己所作所為感到羞恥,本來嘛,睡覺之前說說話而已,我太懦弱,如果我不怕開除,我一定問問他,”你在家跟你媳婦兒做之前,直接撲到,二話不說就開整?你他媽就不說點兒話?“
我在這樣的環境中感到非常的不自在,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我們所有人都沒有休息,這就不存在影響誰學習或者休息,高遠和劉濤那兩個老實的孩子,這個時候一定睡不著的,他們也笑來著,隻是這兩個人生的十分老實,是老師喜歡的那種易於管理的好孩子,讓他們少花心思的,他們都高興,這我理解,傻子才不喜歡簡單又賺錢的事兒。
“徐岩!你是體育委員,你出來。“柴林修理完邢霄,邢霄麵色慘白,眼神黯淡,活脫是受了強奸的黃花閨女。
徐岩身體強壯,額角犀利,是條漢子,他為人很好,這已經是第二年在這裏複課,據她說,她的母親通情達理,心裏想的並非讓自己的兒子功成名就如何,家裏已經給他買好了房子,據我估計,他家應當也有一定的關係網絡,其實大學的學位他們也並不看重的,他沒說什麽,硬生生的挨了柴林一頓拳腳,然後乖乖的報出了自己家裏的電話。
柴林施展了從武大郎那裏雪來的功夫,似乎有點兒累了,坐下來氣喘籲籲,“你們這群雜種,誰,出來給我說說你們昨晚上聊的什麽?秦新華?薑文博?夏茂偉?江辰?單超?趙聰聰?“
柴林就在我們麵前,一個個的逐次瀏覽,像是審閱特務的秘聞,他那雙不大的眼睛裏,帶著飽滿的賤氣,整個過程,我們不置一言,他們都低著頭,我覺得實在對不起自己的頸椎,就平靜的抬著,期間受到過他多少次的冷豔,我都懶得數。
“老師,我們最近剛剛熟悉,就閑聊了一陣子,忘了時間,所以,被檢查的抓住了。”我說道,既然不想告訴他,內容,看他的樣子,就像不遠千裏潛入大戶家中的江洋大盜,不撈到點兒什麽,是絕不肯罷休的。
柴林回頭盯著我,轉過身來,向我靠近,我看他的樣子,覺得他大概是想讓自己那短小精悍的氣勢壓到我,出於禮貌,我象征性的後退了一小步。
“鈴響了,你們今天先回去上課,我來聯係你們的父母,聽著,誰如果敢坐著停課,就給我統統滾回家去。”他說。
這算什麽,是說停課反省的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吧?
“對,今天星期五,你們上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吧,你們這些人,都不能上體育課,給我老老實實的在教室裏待著,我是很仁慈的,體育課別人出去的時候,你們在教室裏可以坐著上自習。”
我們進了教室,非常自覺地拿出課本,站在了桌子旁邊,化學老師是個和藹的中年婦女,他看了看我,走過來,“這是犯了什麽錯?把你們柴老師惹成這個樣子?”
“宿舍違紀。”我說道。
“你看看,沒多大的事兒,你們非得被人抓住,多麻煩,以後還說不說了。”
“嗯?說不說?”我沒聽明白。
“以後晚上在宿舍裏,還說不說話了?”
“哦,哦,說也不能在熄燈之後說了。”我說道。
“行了,坐下吧。”化學老師說道。
我驚異的看了眼化學老師,她說道,“坐下吧,今天我講的內容很重要,站著你們怎麽做筆記啊?”
我們幾個互相換了顏色,真心對化學老師心中充斥著感激,我點點頭,滿心喜悅的準備坐下。
忽然,教室門開了,柴林陰沉著臉破門而入,“你們幾個,給我站起來,化學老師心好,讓你們坐下,你們配麽?還算人麽?剛才答應的好好的!是不是江辰!”
我沒想到他一下子就把矛頭對準了我,“嗯,我還是站著聽吧!”我把座位放回了書桌內側,壽光聖都的椅子都是那種非常傳統的木材板凳,沒有靠背,這樣學生就不會懶惰的依靠在後麵。
徐岩他們也陸陸續續的站起來,化學老師看了眼柴林,搖搖頭,說道,“那咱們開始講課吧,站著的同學筆記跟不上的話,課間抄同位的。”
上午的時間是難熬的,三節課,也就課間能坐著幾分鍾,可第二節課中間有個課間操,又得跑,到第三節下課的時候,我已經很疲憊了。
第四節體育,寶貴的就像沙漠中的水分,聖都這邊是不允許平時打籃球的,老師對那些特別喜歡打籃球的人就一句話,想打球,回家打去,這裏是考學的地方,因為柴林生的個子矮,估計這輩子都沒正兒八經的摸過籃球,他對打籃球的孩子尤其憎惡,發現一次恨不得砸斷你的腿,所以平時人心惶惶,都不敢碰球,隻有到了體育課,才敢真正的活動。
這天,下課鈴異響,除了幾個不愛活動,和來了親戚的女孩子,其他人一窩蜂的衝出了教室,我在教室呆不住,出去上廁所,路過我們班的隊伍,班長鄭寶華捧著籃球整隊,我手上癢癢,特別渴望能把籃球拿在手裏,拍上幾下,那種欲望,就像公交車上,猥瑣男對美女裸露的白皙美腿的覬覦。
我對鄭寶華示意要球,他把籃球傳遞給了我,我快速而且文件的拍了數下,感覺如同憋好久,終於可以撒尿一般。
一個聲音如同晴天霹靂般,在我腦袋上房響起,“江辰!你給我滾上來!”
柴林在三樓喊話,而我,似乎感到了他噴射出來的吐沫星子。
“老師,這沒上課呢。”我反應很快,立刻明白,柴林是覺得我沒聽他的話,他不讓上體育課,我卻利用課間的時間拍球,而且是在教學樓前麵,學校有明文規定,教學樓附近不允許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