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開春一
事情的經過三言兩語之間已經明晰，當初焦明和冰蓮分別被塞進學徒的時候還只是無人重視的情況，當新式鍊金術和空間傳送採礦開始之後，這些人的地位水漲船高。而紫羽女士在此基礎上暗中派人保護焦明的氣系魔法學徒，卻對那些火系魔法學徒的人身安全危機視而不見，只等著出事之後給冰蓮一個教訓。
焦明又想起曾經在夢境空間里見識的那一幕：只有六七歲的冰蓮被紫羽女士抱在懷中看著一個苦力被活活打死。想明白前因後果一時之間再次深刻感受到了兩個世界人們三觀的巨大衝突，只得嘆息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用我家鄉的道德責怪什麼，只希望你吸取教訓，那個倒霉鬼也死得其所吧。」
冰蓮聽了卻是盯著焦明的眼睛說道：「雖然按照母親的說法，這是只有領主才有的課程，但我這樣直白的告訴你，就是想讓你也能學到這一點，以公爵丈夫的身份。」這最後幾個字被冰蓮特別加了重音。
焦明徹底懵逼，心跳如擂鼓，腦海中的念頭只有難以置信與懷疑。自己居然被這樣『表白』了？不！不止是表白，而是更進一步的『求婚』？冰蓮即使真如人生三大錯覺那樣喜歡自己，也不會不顧封建禮教與鱷魚領傳統文化，這樣不合常理的直接求婚。那麼考慮到自己的精神病史，九成九是幻聽沒跑了。
心中得出結論的焦明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道：「你說啥？我……我剛剛好像沒聽清。」
冰蓮並不回答焦明的胡話，而是說起了旁的：「高級魔法學院是貴族學院，鑒於學員的貴族身份，除了學生本人之外還有一些隨從名額，這些隨從甚至可以跟隨進教室旁聽課程。你的氣系魔法天賦中上水平，但很有研究能力，若是能夠接受一些正規的氣系魔法教育，定然事半功倍。」
講完了這些基礎信息，冰蓮問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去高級魔法學院。」
焦明眨巴了幾下眼睛，想起了鱷魚領的人才政策：『想走可以，把子孫留下』，漸漸有些理清楚了思路，問道：「我倆結婚，我就可以離開鱷魚領去高級魔法學院旁聽？」
冰蓮綳著表情，點頭，臉頰卻是不受控制的染紅。
焦明嚴肅表情，沉思片刻便有了決斷。參考上次與蘿花的談話，首先是萬萬不能傷了人家姑娘的心，否則就太人渣，但結婚這種事情，若是只因對方漂亮就隨便答應，卻是更加人渣。所以只能取折中方案：委婉的拖延，字斟句酌的開口說道：
「我真是高興得不知說什麼是好了。」焦明用最誠懇的眼神看著身前的佳人，待對微微移開視線之後才說道：「但只是為了讓我去旁聽課程就結婚，你的犧牲太大了。不如這樣，我們先訂婚，等你二十歲左右的時候再正是結婚。這樣一來既可以給你更多時間了解我，也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二來試試能不能唬過那些老古板……」
「不要說了！」冰蓮顫聲打斷，紅著眼圈質問道：「你就是不想對不對？」
焦明完全沒料到緩兵之計居然起到了反效果，招致冰蓮這樣激烈的應對，就在一愣神的瞬間，冰蓮轉頭，起身就往屋外走去。焦明一個健步上前抓住冰蓮的手臂，卻被掙開，又邁一步用雙臂從後面將冰蓮攬在懷中，感受著少女纖細身子的掙動，無奈選擇實話實說：「確實是我不想結婚，但絕不是因為不喜歡你或者別的什麼。只是來到這個世界我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毫無安定感。所以請再給我一些時間。」
冰蓮停了掙扎，問道：「真的？」
「還有一個原因。我大概是個大男子主義者和完美主義者，求婚這種事一定要我來才行，而且不是出於愛情在一起的婚姻我是不能接受，所以不要再說用婚姻做交換的事情了。」焦明抱著冰蓮緩緩說著，既是在傾訴，也是在剖析自己的內心。
發自內心的真誠話語自有其說服力，冰蓮信了這段話，然後追問道：「那你什麼時候能安心下來，並向我求婚？」
「不知道，不過我想不會太久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
焦明正想答應，就感覺身後有一道視線盯著，回頭去看，果然見小詩正瞪大了眼睛，就彷彿是在電視里看到親熱鏡頭的懵懂小孩子，雖然羞怯卻更是無盡的好奇。焦明這才想起屋子裡還有個電燈泡，剛剛和冰蓮之間的這點事全被看個通透，尷尬得老臉一紅，板著臉的呵斥道：「看什麼看，學習的時候沒見你這麼認真！」
「哼，還不就是談戀愛，我看得多了。」小詩撅起嘴，一副不稀罕的樣子，卻又立刻雙眼放光似的問道：「哥哥和冰蓮姐姐要結婚了嗎？」
這樣童言無忌的話語傷害力巨大，焦明和冰蓮同時身子一僵。
「我先回去了。」冰蓮丟下這麼一句，輕鬆掙開焦明的雙臂，逃也似的出了屋子。良久之後，焦明輕輕呼喊：「蘿花？」
「我在的。」
門外傳來蘿花的聲音。
「冰蓮走了？」
「嗯。」
「進來。我手臂脫臼了，幫我安上。」焦明苦笑著吩咐道。同時心中卻是泛起嘀咕，剛剛冰蓮掙脫的時候輕易讓自己脫臼，那麼早先被自己輕易抱住是幾個意思，自己會不中了圈套？胡思亂想並無結果，只能感嘆女人心海底針，分神之中便沒注意到蘿花的怪異表情。
「您忍著點，可能『稍微』有點疼。」
「哦。啊……！」焦明疼得大喊，小舌頭狂野得抖動，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淚。然後於淚光朦朧之中看見了蘿花的臉，深刻意識到吃醋的女人多麼可怕。
……
此日早晨，焦明的桌頭的紙張上再次出現了『傻*』二字，緊接著焦明便被紫羽女士召見，先是東拉西扯閑聊了一陣，然後問了問工作的情況。焦明漸漸看出些端倪，這次談話的目的九成和昨天冰蓮的事情有關，有些忐忑不安的試探道：「在下還有些氣系魔法實驗要做，若是沒什麼事情的話……」
「嗯，還有一件事。」紫羽女士貴族儀態十足，至少看起來不想是一個擔心女兒被壞男人拐走的母親。
「最近你和冰蓮挺合拍的？」
「還好吧。」焦明暗道一聲果然，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露破綻。
「我也不兜圈子了。不論你們兩個商量了什麼，但你若是把氣系魔法提升到六環，我就同意你追求冰蓮。」
「……」焦明驚訝的張大嘴，不知如何言語，萬萬沒想到紫羽女士居然可以簡單直接到這個地步。
「行了，忙你的去吧。」紫羽女士擺手攆人。
焦明迷迷糊糊的出了房間，當晚便被夏風堵住，禮貌的詢問焦明與紫羽女士的談話內容。
「冰蓮讓你問的？」
「是的。」
焦明無奈的搖頭，從昨天分開之後，已經一整天沒見到冰蓮的人影，只是不知道真忙還是害羞故意躲避。
「我和紫羽女士聊了一些氣系魔法的事情，你就這樣告訴冰蓮吧。」焦明斟酌了一下，如此答覆道，不實話實說的原因是做不到紫羽女士那樣簡單直接。
這場小小的風波就這樣過去，而接下來的幾天，冰蓮漸漸恢復了以往與焦明的相處模式，既不扭捏也不躲避。這讓焦明舒了一口氣，回想地球上與戀愛有關的各種資料，硬著頭皮一一對著冰蓮施展。由於經驗不足，且似乎沒有這方面的天分，總體來說尷尬與歡樂居多，浪漫和溫馨較少。
不過愛情是有魔力的，漸漸的焦明發覺自己回想地球生活的時候越來越少，工作的幹勁越來越足。關於新的健身提升魔法戰士環數的對比實驗設計完成之後，居然在空間傳訊裝置上取得了突破，完成了雙向魔法傳訊盒的設計製造。並於第二棟鋼筋混凝土建築完工的時候調試成功，實現了水泥窯和煉金工廠的專線電報通訊。雖然只能是焦明和那個六環魔法戰士學徒通話，但這也是一個質的飛躍。
新的雙向魔法通訊盒並不複雜，只是把兩組盒子巧妙疊加起來，也就是說一個盒子在發信號的時候，另一個盒子只能被動接聽，反之亦然。雖然如此，但沒見過電話網路的一眾鱷魚領高層仍舊歡喜不已，彷彿是得到了新玩具的頑童，經常以測試為名，分處兩地的兩個老頭子互相發送一些廢話，搞得焦明不勝其煩。
幾天之後，幾個老頑童對通訊盒子的新奇勁總算過去，焦明大舒一口氣，卻恍然發現天氣開始轉暖。皺著眉頭，焦明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然後記起這裡是沒有春節的。焦明這細微的悵然情緒被冰蓮發現，詢問之下，焦明便也實話實說。
「想家了？」
「說不上，只是有些不習慣。」
「那我們也弄一個？」
「沒用的。搞得不倫不類，徒有起形的話，反而更增傷感。」焦明搖了搖頭。
當夜，冰蓮入夢而來，再次施展了夢境空間，而場景就是焦明記憶中闔家團圓過年的一幕。美中不足的是，焦明與冰蓮二人就彷彿是站在人群中的虛影，只能看著別人歡樂。
「謝謝。」
「這就是過年？不過你看起來並不怎麼高興啊？」冰蓮四處打量，然後指著一個神似焦明的少年問道。
「好像是因為鞭炮的事情，我想買一些花哨的，但父親沒同意。」焦明回想一下然後解釋道，看著記憶中少年的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這女人是誰？好漂亮！」冰蓮又有了新發現。
「我叔叔的女朋友，看起來漂亮是因為化妝，卸妝之後的樣子我看過，沒你漂亮。」
「哪個是你的叔叔？如此睿智的人我可要見識一下。」提起焦明的叔叔，冰蓮來了興趣。
「那邊客廳包餃子的就是。」
冰蓮順著手指而去，焦明則是在這動態的幕布場景中遊逛，感受著溢滿房間的溫馨快樂。不一會，客廳里傳來了冰蓮的大笑聲，焦明走過去卻見電視里正演著春晚的小品，而冰蓮則躺在沙發上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二人就這樣看了半個小時的電視節目，最後冰蓮有些遺憾的道：「時間差不多了。」
「真的謝謝你。」
「我還想看看那個女人卸妝之後的樣子。」
「你真是……」焦明無奈的搖頭，努力回想切換場景，如了冰蓮的意。「如果是我遺忘了的記憶，可以用這個夢境空間找回來么？」
「所謂遺忘的記憶只不過是微小到人們想不起來罷了，並不會消失。而這個夢境空間只能重現一定標準線之上的記憶場景。」冰蓮解釋完，揮揮手，場景褪色然後如沙散碎。清晨醒來，焦明發現自己的淚水打濕了枕頭。
……
又過了幾日，第三棟鋼筋混凝土建築蓋到一小半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平地上雪有膝蓋高，而一些背風的角落，積雪足有一人高。小詩受不住閃鱗的攛掇，與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孩子酣暢淋漓的瘋玩了一下午，第二天便發燒起來，焦明大驚與蘿花一起悉心照料小詩，萬幸病情沒有惡化，在積雪化盡的第七天自愈了。
又過了兩日，魔法師協會傳信，由於一些不可抗因素，高級魔法學院的開學日期推延十五日，也就是在春耕節的二十天之後開學，請冰蓮小姐備好各種用品不要遲到。而算算日子，冰蓮在留在鱷魚領的時間還有三十天左右。
「上次說的辦法……」
「我說過我是個完美主義者。」焦明打斷道。
「但是我想你陪著我去。」
「咳咳……你輕點，我手都被你捏碎了。」焦明大煞風景的告饒。
「你的那個肌肉鍛煉法你自己也應該試一試吧。」冰蓮不無抱怨的建議道。
「一定練，一定練。下午我就去打鐵組報名，這樣行了吧。」焦明先是賠笑應承，然後轉移話題說道：「不過我覺得還是多修鍊氣系魔法為好，若是能夠增加傳訊盒子的傳送距離，我們豈不是可以相隔萬里聊天說話了。」
冰蓮立刻忘了肌肉鍛煉法，順著這個思路遐想起來，然後不由分說的把焦明趕進實驗室，只留下一句：「不研究成功不許出來！」
焦明無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