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女人如花花似夢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劉禹錫《浪淘沙》
打開房門,我用力的把金言搖醒:“喂,你要不要去小便?”我當然以我之腹度金之腸了,老子就差點被憋死,你個妮子估計也快了吧。她倒不含糊了“去,快憋死啦”。我扶她進入衛生間,然後就準備轉身關門出來,她拉著我的手,死活不肯,迷迷糊糊的樣子,我還真怕她尿褲子,我這裏可沒女人的衣服拿來替換。我隻得拉著她肩膀,眼望天花板,讓她自己脫褲子,蹲下去,我一直用力的提著她的肩膀,“呼啦”了好半天,她長出一口氣,醉眼朦朧的說:“爽,久旱逢甘雨啊”。
“這哪跟哪啊,快提褲子吧,老子手都酸麻了。”
我扶她到了床上,她還在迷迷糊糊的胡言亂語著:“幸福,受罪”,我也乏得兩個眼睛都睜不開,從床上抽出褥子,把金言用上麵的被子胡亂的連鋪帶蓋的裹了一下,自己直接把褥子往地上一鋪,半邊扯到身上,就再也起不來了。
半夜,我被推醒了,金言蹲在我旁邊,她酒醒了大半,我也清醒過來。
“一水,這樣睡冷。”說著就咳嗽個不停,我當然知道冷了,這北京的初春還是咋暖還寒時,肯定難將息。可我這個鳥窩裏麵,就一個褥子,一個被子,一個床單,家徒四壁,還有啥辦法。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微微有些發燒,這下我不敢大意了,一咕嚕爬起來:“我送你回宿舍吧。”
“這麽晚了,我沒有外麵的鑰匙,叫人都不好叫。”這倒是實話,她那裏外麵還有個鐵門,晚上12點就會鎖上,門口沒有人值班,早上5點半打開,有一個裏麵住的老大爺一年四季的守時。
“兩個人都睡床上就不冷了”金言看了看我,說著又是一陣的咳嗽。酒勁還沒有過去,根本沒過多想什麽齷齪的想法,我把褥子墊到下麵,讓她睡床的裏麵,我睡外麵,合衣而睡,酒精的作用,讓我又很快的進入夢鄉。天剛蒙蒙亮,金言又開始推我,我睜開眼,看到她臉色憋的發紫。
“你怎麽了?”
“幾年沒發作的氣管炎又犯了,你快帶我去醫院,我吸氣都困難。”說著就大口大口的喘氣。
“啊……”
到醫院輸上氧氣後,金言好受了很多,情緒也平靜了,她給我講她的病史,很小的時候,就由於感冒患器質性氣管炎,對各種花香都會產生過敏,一直醫治好多年,都無法除根。莫名其妙就會發作,上初中的時候,一次回家路上突然發作,暈倒在路邊,幸虧被人發現,否則就如同被人掐脖子一樣無法呼吸。昨天晚上可能受涼的原因,又一次發作。我陪著她輸了兩瓶水,她把之前的痛苦也徐徐的講給我聽,其實,她外表開朗,可內心很自閉,都是因為這個病的原因,每時每刻都過的提心吊膽。我雖不能體會,可從她那憂鬱的眼神中也能覺察,這種將要伴隨一生的無聲無息的疾病所帶來的痛苦折磨,這也是她為什麽隻身北漂的一個主要原因。
我們談了很多很多,對於金言,我一直覺得很熟悉,可是現實中才發現我對她一點都不了解,她給我講她的故事,她的過去,她的現在,以及未知的未來。最後又回到了我們相識的那段經曆,她毫不避諱的說,那段實習時間,才是她最快樂的時光,因為認識了我,一向自閉的她,從來沒有如此開心的玩笑過,並且還能幫我導演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她確實很開心、很幸福、很快樂。可是她的內心是怎樣的狀態,我一無所知。
她也給我講了曾經的一段淒美愛情,高中的一個同學,比她高兩屆,一直追求她,大一的時候,她答應了,那個時候,那個男孩應該讀大三,在另外一個城市,男孩把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而那個男孩也消失了。僅此而已。從此她更加的自閉,更加的苦悶,更加的失望。
經過輸氧和消炎,金言已經基本恢複了。從醫院出來,我想把她送回宿舍,她非要堅持還去我那裏,因為她是和公司裏另外一個女孩子一起住的,她現在需要的隻是我來陪伴,而不想讓個第三者聆聽她敞開的心扉。
我小心翼翼的把她帶回宿舍,她笑,說已經好了,這個病就是這樣,來的時候如山倒,如果治療不及時,可能會被悶死,可是一旦治療,收效也快。我看她真的恢複了往日的風貌,不再象早上那麽氣喘噓噓。就下去買兩份快餐,我們的早餐和午餐一起打發了。
之後是莫名其妙的沉默,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一下子好像關係變得微妙起來,金言也坐在床沿一言不發,最後幹脆就躺了下去。過了很久,她幽幽的說:“你也躺這裏睡一會兒吧,夜裏都沒有睡好。”我順從的爬到了床上,畢竟昨天夜裏也這麽睡過,一回生,兩回熟嘛。我們躺在一個被窩裏,這下和昨天夜裏的感覺就大不相同了,我思緒如脫韁野馬般到處亂撞,臉朝外,大氣都不敢喘。
過了良久,金言從後麵抱住了我的肩膀,緊緊的,臉貼在我的後背上,抽泣起來,我知道我應該做什麽,可是我想到了曉燕,曉燕是那麽的信任我,也信任金言,要是我們背後做出這樣的事情,以後怎麽去麵對她。
“你抱抱我好不好?”
我沒動,金言抽泣的更厲害,死死的抱著我。
我轉身,兩個人的臉就相隔0.01公分,我看到她那儲滿淚水的雙眼和那兩行點點淚光。我心軟了,把手伸了過去。一切都那麽的自然,我們的嘴唇已經碰到了一起,很熱烈也很持久。順理成章的,我們做了那銷魂的男女之事,她滿眼的淚水,壓抑太久的呻吟,一聲一聲的呼喊,我有種征服的勝利感。
欲火撲滅後,她莞爾一笑:“你放心,我不會纏你,也絕不會告訴曉燕。”
我眼神中不知道什麽表情,感激說不上,怨恨似乎也沒有,憐憫同情似乎境界太高。我睡著了,大腦抽筋短路著睡著了,我夢到了曉燕在等我歸來,我夢到趙敏在嘲笑我,我夢到金言在死死抱著我不放,我夢到了曉燕的爸媽凶巴巴的叫我滾,最後我夢到了我媽媽,好像很模糊的在家燒飯,一縷炊煙嫋嫋,家裏的小羊又生羊羔了,秦路抱著一隻舍不得鬆手,非要帶到南京,而我想站起來卻死活就是站不起來。後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隻感覺這北京春天的中午有點熱。
第二天,又陪金言去輸液,輸完後,她獨自回自己宿舍了。
接下來又是漫漫長夜的平淡工作,我還是盡量的回避著金言,她每次見我都有恨恨的感覺,我還會天天給曉燕打電話,告訴她我這裏很好,暫時工作不怎麽樣,可是你要相信我,我正在努力,她也會鼓勵我,還說沒關係,能做就做,不能做就回來,有我養你。我愧疚的心更加沉重。可是遠水不解近渴,金言也是那麽的可愛、可疼、可憐,我真的也想給她受傷的心靈更多的溫暖。不忍心看著一個女孩子孤立無助、表麵堅強、內心煎熬的生活在別人的眼裏。
接下來,我很快換了工作,和原來公司很近,就是隔壁的一幢寫字樓,專門搞軟件開發的,正合我的興趣。我和金言還是不緊不慢的有著來往,畢竟這座城市,我隻認識她,而她也隻信任我。我們一起上班,下班,吃飯,睡覺,ML,逛街。反正這麽大的城市,又有誰認識我們兩個。走在大街上,手拉手,儼然是對情侶。我有時候真的感覺這就是一場夢,一次在床上做完了那場運動,我問金言:“我習一水一點都不帥,也沒有錢,窮光蛋,怎麽發現女人緣還不錯,因為什麽?你是受害人之一,給我個答案。”
“說實在的,就你這樣的男人,大街上一抓就一大把,相貌一般,甚至可以說中下,個子也不高,一點都不魁梧,瘦得象個猴子,牙齒東倒西歪影響市容,工作都找不到。”我對這個客觀評價相當的讚同,仔細聆聽她的轉折語。“但你這個人吧,不相處不知道你的好處,一旦相處過,就發覺你特有魅力,是那種潛在的,也不是潛在吧,應該是內心裏麵的,就是看不到的那種魅力,深深吸引人。讓人很自然容易的想接近你,願意和你相處”。
“其實吧,當時和你說導演你和曉燕,我不過是想玩玩而已,當時就想,就憑你洗衣水,根本就沒戲,不過逗你去碰壁,我看個笑話,誰知道,就是那次我們兩個去醫院,你左拉右扯,一下子打動了我的心,哪裏想到也征服了盧曉燕,我沒她命好,隻能繼續當導演,你們兩個才是主角,你沒見過導演上台演戲的吧。”說著,依偎在我懷裏咯咯的笑起來。
“萬沒想到,你自己又主動送上門來,這可別怪本姑娘了。”她的笑聲摻進了淒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