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劫
他閉上眼睛，試著要把鐵條板開。
他漲紅著臉，手臂肌肉青筋暴起，手指關節泛白。絲毫沒有用處。卡拉蒙大口喘氣地趴在地上。
「賽斯頓！」泰索柯夫大喊。「快用你的斧頭敲開鎖！」
溪谷矮人張大眼。他看著大夥，又看著修馬斯特走過的路。
他的臉因為不知道如何是好，而痛苦地扭曲著。
「賽斯頓——」韋德再度開口。一支箭射過坎德人身邊。
龍人開始對著囚車裡面射箭。韋德趴在地上。「賽斯頓，」他開口道，「幫忙救出我們，你就可以跟我們一起逃！」
賽斯頓露出下定決心的表情。他伸手要掏出斧頭。大夥著急地看著賽斯頓在肩膀上摸著，因為他的斧頭掛在正背後。
最後他終於一隻手摸到了背後的斧頭，並且把它抽了出來。斧頭的刀鋒在朝陽下閃耀著。
哈勃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哀號起來。「這斧頭比我還要老！
這一定是大災變之前的古物了！它可能連坎德人的腦袋都砍不破，更別提那個鎖了！
「噓！」
「羅伯特命令大家，雖然他自己的希望之火也跟著斧頭的刀鋒一起熄滅。
那根本不算是把戰斧，只是一個飽經滄桑，滿是鐵鏽，溪谷矮人不知道在哪裡撿到的小手斧，就把它當作武器了。
賽斯頓把斧頭夾在兩腿之間，對著雙手各吐一口口水。
箭矢不斷地撞擊在囚車的鐵條上，有一支還射到了卡拉蒙的盾牌。
另外一支箭射穿莉娜上衣的袖子，在她手臂上劃了一道傷口。
莉娜不記得以前曾經這麼害怕過，即使那天遭到巨龍的攻擊也沒有這樣，她想要尖叫，希望卡拉蒙能夠擁著她。但在這種狀況下，卡拉蒙也不敢隨意亂動。
莉娜一轉頭看見緋月，發現她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著泰洛斯，臉色雖然蒼白卻很鎮定。
莉娜緊抿嘴唇，深吸一口氣。她默默地拔出插在地板上的箭矢，強忍住手臂上針刺般的疼痛。
她往南方看去，看到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和投德的臨陣脫逃弄亂了陣腳的龍人已經重新整理好陣式，快速地對著囚車跑過來。他們撲天蓋地射出掩護的箭雨。
胸甲在清晨的微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每個龍人都把長劍銜在口中，拚命地奔跑著。
「龍人，接近中。」她對羅伯特報告，試著強迫自己的聲音不發抖。
「快點，賽斯頓！」羅伯特大喊道。
溪谷矮人用盡全力一揮，卻沒有打中那道鎖，當的一聲敲中鐵閘，反震力差點讓斧頭脫手。
他不好意思地聳聳肩，再度用力揮出一斧。這次他准准地砍中了這道鎖。
「鎖上甚至沒有留下痕迹！」史東回報道。
「羅伯特，」莉娜打岔，指著前方道。在他們的囚車前約十尺的地方，有一群龍人暫時被精靈弓箭手給壓制下來，但看來他們接近囚車只是指顧之間的事了。
賽斯頓又瞄準鎖——一斧砍了下去。
「鎖掉了一小塊！」史東急迫地說。「照這個速度推算起來，我們大概三天之後就可以打開這個門！那些精靈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們為什麼不停止鬼鬼祟祟的偷襲，來個正面作戰啊！「」我們沒有這麼強大的武力可以和這樣的隊伍作戰！「吉爾賽那斯奮力爬到騎士身邊，生氣地說。「
他們只要有餘力就一定會來救我們的！我們現在被困在第一線，你看！其他人已經開始逃跑了。」
精靈指著他們身後的兩台囚車。精靈們已經打開了囚車的鎖，囚犯們開始飛也似地往森林逃逸，弓箭手們跳出來用箭雨掩護他們的逃竄。
囚犯一逃到安全的地方，精靈們就撤退回樹林中。
龍人們可不想追這些精靈進入森林之中。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最後一台囚車，和存放這些囚犯私人物品的拖車上。
大夥可以清楚地聽見龍人隊長的吼聲。含意顯而易見：「殺了這些犯人，把他們的東西分一分！」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龍人會在精靈抵達之前殺到他們面前。羅伯特懊惱地咒罵著。
看來這麼多的努力都功虧一貨了。他感覺到自己身邊一陣騷動。老法師艾文正努力站起來。
「不可以，老先生！」羅德利斯抓住艾文的飽子。「身體放低！」
一支箭嗖的一聲射中老人破爛的帽子。艾文只顧著嘴裡念念有詞，似乎沒注意到這件事。他在朦朦的晨光中是個很明顯的目標。
龍人的箭矢像雨般地飛向他，雖然在一支箭剛好射中他正亂掏著的包包時，他臉上露出很明顯不悅的表情，但龍人的攻擊對他來說似乎沒什麼影響。
「趴下來！」卡拉蒙大吼。「你把他們的火力都吸引過來了！」
艾文的確暫時跪了下來，但只是為了問羅德利斯問題。「我說啊，小子，你那邊有沒有編幅爪？我用完了。」
「沒有，老先生。」羅德利斯絕望地大喊，「快趴下！」
「沒有啊？真可惜。那我猜我得冒冒險了。」老法師站起來，雙腳穩穩地站在地上，捲起雙手的袖子來。他閉上眼，指著囚車的門，嘴裡開始念念有詞。
「他在施什麼法術？」羅伯特問羅德利斯，「你聽得懂嗎？」
年輕的法師皺著眉，專心地聽著。突然間羅德利斯張大眼。「不可以廣他尖叫道，試著要拉住老法師的飽於，想要擾亂他的集中力。
但卻太遲了，艾文已經念完最後一句咒語，手指直指向囚車的門鎖。
「找掩護！」羅德利斯躲進一張板凳底下。賽斯頓看見老法師伸手指著門鎖，還有站在門另外一邊的他，趕忙面朝下趴在地上。三個龍人剛好跑到門前，武器上還滴著口水，警覺地停下腳步。
「那是什麼法術？」羅伯特喊道。
「火球術！」羅德利斯用儘力氣喊道，這時一顆巨大的橘紅色火球從老法師的指尖飛出，轟然一聲打中囚車的鐵門。
羅伯特把臉埋在手中，躲避向他撲來的烈焰。
一陣熱浪涌過他，撕扯著他的肺。他聽到龍人痛苦的尖叫，也聞到燒焦的肉味。接著煙湧進他的喉中。
「門著火了！」卡拉蒙大喊。羅伯特睜開眼掙扎著站起來。
他本來以為眼前的老法師會變成一團冒煙的黑灰，就像門前的龍人一樣。但艾文活生生地瞪著鐵門，不悅地撫摸著雜亂的鬍子。
門還是緊緊地關著。
「這應該有用才對。」他說。
「鎖怎麼樣了？」羅伯特喊著，試著要在煙霧中看清楚。囚車的鐵門已經變得紅熱。
「沒有動靜療史東吼著，他試著要走近門，用腳把它端開，但門上發出來的高熱讓他沒辦法接近。」
「鐵鎖也許已經熱到可以打破了！」他在濃煙中嗆咳著說。
賽斯頓盧泰柬何夫的尖細聲音穿透烈焰燃燒的吵雜聲『。「再試試看！快點！」
溪谷矮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揮了一次，沒打中，又揮了一次，這次正中目標！
高熱的金屬碎裂開，鎖掉在地上，囚車的門向外打開。
「羅伯特，幫幫我！」緋月和河風把泰烙斯從他冒著煙的毯子上扶起來。
「史東，還有其他人！」羅伯特喊道，接著吸進一口濃煙，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搖晃著走到囚車前頭，其他人這時紛紛跳出車外，史東拉開仍然傷心地看著囚車門的艾文。
「快點！老先生！」他喊著，雖然他的話聲很急，卻只是輕柔地抓住老人的臂膀。
底下的卡拉蒙和莉娜一把接住從冒著煙的殘骸中跳出的艾文。
羅伯特和河風用肩膀扛起泰洛斯，把他拖出囚車，緋月踐冊地跟在後面。她和史東千鈞一髮地認倒塌的車頂下逃出。
「卡拉蒙，從後面的車上把我們的武器拿出來！」羅伯特大喊，「史東，跟著他。哈勃和泰索柯夫，去把背包拿來。羅德利斯——」
「我，自己會拿我的包裹，」法師咳嗽著說，「還有我的法杖，其他人都沒辦法碰的。」
「好吧，」羅伯特說，思緒快如電轉，「吉爾賽那斯——」『「我可不是聽命於你的小兵，坦賽勒斯。精靈頭也不回地跑進森林中。
在羅伯特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史東和卡拉蒙已經跑了回來。
卡拉蒙的指節裂開，而且正流著血。原來有兩個龍人剛剛在後面的車上尋找戰利品。
「快跑！」史東喊道。「後面還有更多敵人！你的精靈朋友呢？」
他懷疑地問羅伯特。
「他先跑進森林裡了。」羅伯特說，「要記得，是他和他的同胞救了我們一命。」
「是嗎？」史東眯起眼說。「看起來，夾在精靈和這個老頭中間的我們，和跟龍待在一起同樣的危險！」
就在那一刻，六隻龍人從煙霧中冒出來，看到他們立刻停了下來。
「快向森林跑！」羅伯特喊道，邊低下頭幫忙河風抱起泰洛斯。
他們抱著鐵匠找掩護，史東和卡拉蒙則肩並肩的掩護他們。兩個人都立刻注意到眼前的龍人和之前面對過的並不相同。
他們的盔甲和膚色都不一樣，並且背著弓和長劍，劍上還滴著某種惡臭的液體。
兩個人都開始想起那些，有關於會爆炸和噴出酸液龍人的描述。
卡拉蒙像只憤怒的野獸，氣勢洶洶地沖向前，長劍劃出一道圓弧。兩個龍人在還沒看清楚敵人前就倒了下來。
史東對著其餘的四個龍人用劍行禮，隨即反手一劍砍下一個龍人的腦袋。
他沖向其他敵人，但每個龍人都刻意和他保持一段距離，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似乎在等待些什麼。
史東和卡拉蒙不安地看著，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然後他們知道了。
三具龍人的屍體開始融化，流進地里，它們的血肉像是熱鍋里的油一樣開始沸騰。
一陣黃色的煙霧和囚車上冒的煙混合，將他們包圍起來。兩個人在黃色的煙霧升起時都感到一陣不適。他們開始覺得頭暈，很快地知道自己已經中毒。
「過來呀！快回來！」羅伯特在森林中大喊。
兩個人跌跌撞撞地向後跑，穿過一陣箭雨，背後的四十個龍人剛好跑到囚車旁，憤怒的尖聲叫著。
龍人開始追逐它們，接著突然停下腳步，因為它們聽見一個清朗的聲喊道，「哈由拉薩特！」十名精靈，在吉爾賽那斯的帶領下，從森林中跑了出來。
「queen 塔拉斯尤為爾！」吉爾賽那斯吼道。卡拉蒙和史東步履不穩地跑過他們。精靈們掩護著他們的撤退，接著也開始往後退。
「跟著我，」吉爾賽那斯換回通用語告訴大夥。吉爾賽那斯一個手勢，四個精靈戰士立刻抱起泰洛斯向林中奔去。
羅伯特回頭看著囚車。龍人們都停下腳步，不安地看著林中。
「快點！」吉爾賽那斯催促著。「我的同胞會掩護你們的。」
林中開始出現精靈的聲音，取笑著靠近的龍人，試圖要把他們引誘進弓箭的射程內。大夥遲疑地彼此對望著。
「我不想進精靈的森林。」河風突然開口。
「沒關係的，」羅伯特拍著河風的手臂，「你我同病相憐，」河風看著他片刻，接著跑向林中，其他人跟在身後。最後跟上來的是扶著艾文的卡拉蒙和羅德利斯。
老人回頭看著現在變成一堆灰燼和扭曲的廢鐵的囚車。
「超棒的法術。為什麼我連一聲謝謝都沒有聽到呢？」他若有所思地說。
精靈很快地帶領他們穿越荒野，沒有他們的帶領，大夥一定會完全的迷路。在他們「龍人知道不該跟我們進入森林的。」吉爾賽那斯驕傲地笑著道。
羅伯特看見樹上有許多武裝的精靈戰士埋伏，也並毫不擔心追兵的問題。很快的喊殺聲就聽不見了。
地上鋪滿一層厚厚的落葉，光禿的樹枝在寒風中搖晃著。
由於在封閉的囚車裡面待了好幾天，大夥的動作都有些緩慢和僵硬，但也很高興看機會可以舒展筋骨。
當早晨的太陽升起時，吉爾賽那斯帶領他們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原上。
草原上滿滿的都是逃亡的囚犯。韋德著急地在人群里搜索著，然後失望地搖搖頭。
「不知道賽斯頓怎麼了，」他對羅伯特說。
「不過，我記得有看到他逃開。」